夕阳西下,已至酉时。
楚府之中四处挂上红色的灯笼,贴了桃符,让白茫茫的雪地多了一丝点缀,衬托出几分除夕的氛围来。
院外燃了鞭炮,噼里啪啦炸起来,落的满地的红屑落在地面上,显得喜庆极了。
楚尧理了理一身浅色的长袍,抱了月白从梧桐小院那边过来正厅,穿过连廊,正见一群丫鬟小厮们堆了雪人,不知是谁先捏了个雪球嬉闹起来,一群丫鬟小厮们打起雪仗来谁也不让谁。
月白“噌”地一下跳出怀抱,迈着娇矜地步子,三下两下爬上房檐,一溜烟就跑了不见踪影。
穿过连廊,就到了正院。
正院之中人影攒动,热闹极了,正厅之中单独设了宴席,是用来招待前来拜访的学生宾客。
楚太傅而立之年便创办私塾,立传道解惑之业,不惑之年入学宫,为皇室宗亲讲学,门生弟子无数,每年前来拜访宾客甚多。
楚尧移步正厅,在拐角的石桌前独自一人坐下,看见桌上摆的桃花酒却不由地自嘲一笑。
一向不饮酒却是倒上一杯桃花酒,指腹捏着杯盏有些泛白。
清澈的桃花酒混着桃花香仿佛又将他带回了那个荒诞的梦境。
四处白雾弥漫,让人看不清周遭何物,往前试探着走了几步却还是依旧如此,楚尧捂了脑袋,有些发晕,头痛欲裂。
忽而一阵清风徐来,吹散了浓浓的白雾,头痛也减轻了几分,眼前的视线愈发清晰起来。
这个屋子好生熟悉。
往前走了几步,仔细一看这前面悬着的画,不正是他挂在书厅里的皇家夜宴图,和冬猎图。
而另一面放的正是他的琴谱。
难道这里是他的书厅?
这些书画细节与他记忆中如出一辙,不会有假,楚尧心下好奇,翻开琴谱一看,却忽而听得身后一声娇俏灵动的笑声。
楚尧疑惑地回头一看,正见一少女拿了块桃酥,放在指尖诱惑他的猫。
月白犹疑了片刻还是慢慢地朝着少女靠过去,先是微微嗅了嗅,她指尖桃酥的清甜香气就乖乖地对着她的指尖舔了又舔,少女娇嫩的指尖被舔得微微泛起些红。
刚才还有些冷淡的小猫此刻却是亲热地爬上她的膝盖上,窝在她的怀里蹭了又蹭。
两只爪子攀上她的肩,将她的衣服也弄得皱得不成样子,贴着她的白皙的脖颈讨好的舔了又舔,脖颈上那颗浅红的小痣变得更加嫣红,沾上的晶莹粘液显得有几分色/气。
竟是被她一块桃酥就收买了吗?
楚尧嫌弃地看了月白一眼,真是太没出息了。
忽然间四周又掩起迷迷蒙蒙的白雾,遮住了抱猫的少女,只听得几声“喵呜”便愈发难以看清,楚尧皱了眉,挥了挥衣袖,想让迷雾散开一些,却是徒劳无功。
好在这白雾也没有遮掩多久便又散了开来。
周遭林木繁茂,密林幽深,挡住几分阳光,显得有些昏暗。再看旁边的长松林,一种更加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是白离山猎场!
楚尧慌张地往前跑了几步,果然见了一匹,白色的马儿被栓在长松林之中,埋了头正在吃草。
是殿下的‘雪影’。
和狩猎那天一模一样,莫不是前面还有陷阱,楚尧朝着记忆里的方向跑过去……
伏在陷阱边,果然看到她。
“阿尧,你怎么才来?”
少女红着眼问他,眼眶中的泪水早已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仿佛是融进他心里。
“殿下,是我来晚了。”楚尧再开口,声音已经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脑海中的画面又一闪而过,刹那间脑中就是要裂开一般的刺痛,隐蔽的陷阱,锋利的刀刃刺入少女的肌肤,划开的可怖的伤痕。
画面飞速急转,再转至清晰已是猎场的营帐之内,身旁少女的脚踝之上还是清晰的绑带,眼眶已经是哭过的通红。
“阿尧,我脚疼。”
少女望着他,咬了唇忍着疼却递给他一个锦盒。
“阿尧,这是凝心草。”
分明这画面虚幻的很,显然只是梦境,却还是让人忍不住将少女揽入怀中安抚。
“殿下……我…我去请女医过来。”楚尧赶紧止住这个念头,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她一个声音叫住。
“不要走,我只要你陪我。”一双玉臂环住他的腰。
“我只要阿尧。”
“阿尧帮我吹一吹就不疼了。”
那潋滟的眸中分明是单纯懵懂,却犹如富有魔力一般让人不得不听从她的指挥,甘愿就此陷入沉沦。
“殿下……”
“不要叫我殿下,叫我月儿。”
怀里人儿攀上他的腰,又试探性地覆上他的唇浅啄一口,浅尝辄止,明月动作有些生涩,却是勾得他心醉上瘾。
让人溺在其中就无法自拔,楚尧忍不住覆上她的腰,回吻过去,用舌尖撬开她的贝齿唇舌,相互交缠,触碰,探索着他未知的领域。
周身都是她身上轻浅的气息,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相互交织,真实到不似在梦中。
这一吻来的温柔而又绵长,少女眸光若水,软下了身,闭上眼睛任他予所予求。
一吻结束,少女软在怀中轻喘微微,一双眸子不似原先那般清澈懵懂,而是染上了些许魅惑。
“月儿……”
楚尧捋了捋她散开的发丝,舌尖又轻轻抵上颈间的那颗已经变得嫣红的小痣,激得怀中少女身体一颤,白皙的脖颈染上一抹嫣红之色。
“别紧张,月儿……”
一路顺着吻下来,在这白皙的肌肤上留下粉嫩的痕迹,仿佛一朵朵糜艳的花儿绽放开来,娇艳欲滴,任人采撷。
“阿尧,不要亲了。”
少女别开羞红的脸坐到一边,慌得像一头乱撞的小鹿。
“月儿……”
声音不似安抚,而是引诱,明月抬了眼可怜巴巴地看他,又重新窝回他的怀里任他采撷。
双手十指相扣,重新咬上她的娇艳的唇,直到她呜咽出声才把她放开。
少女张着嘴喘息急促,柔成一滩水没了半分气力,只有手还紧紧与他相扣。
衣衫凌乱,仿佛只要手指轻轻一挑,就可以窥见其中景致,一览无余。
“哐”地一声响,梦境脆裂,眼前的场景瞬间烟消云散……
……
楚尧坐在石桌前咽了一口桃花酒,只觉得是一股热辣滚烫之感,仿佛要烫穿喉咙一般,缺了那抹桃花香气。
他怎么会做这么的梦,真是荒诞。
忽地腿上一重,跳上一团毛茸茸的雪白,楚尧看着这个小家伙,忍不住捏了捏它后颈的软肉。
真是个贪吃的小东西,一块桃酥就把你骗走了。
月白闪着金黄的眼瞳,仿佛成了精,一脸矜傲地看向他,一摇尾巴,拂过他的脸颊,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那你呢,岂不是一个眼神就被人勾了魂?
然后“噌”地一跃,又顺着屋檐跑到前厅,窜入人群中就找不见。
宾客之中,一人衣着华贵,温和文雅,尤为显眼。与其余人寒暄几番就向他走来。
楚尧起身相迎,行了一礼:“楚尧见过三殿下。”
卫成朗笑着扶他起身:“不必多礼,今年恰逢我得了空还在上京城特来看望老师,顺便还要谢过楚公子对月儿…的相救之恩。”
此事过去已有多日,他为何现在提起?
楚尧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淡道:“见人于危难,理应相救,何况明月殿下已经谢过我了,三殿下不用再谢。”
“诶,她是她,我是我,我作为她的兄长理应相谢。”
“常易,去把府上的玉麒麟取来,给楚公子当个小玩意儿留着把玩把玩。”
“是。”身后一个冷脸侍卫上前领了命,便恭顺地退下。
玉麒麟本身价值不菲,更加珍贵的是他也是身份的象征,持此玉麒麟如见三殿下,人人皆要给他分薄面,思量思量是否得罪得起三皇子。
“三殿下,玉麒麟实在过于贵重,楚尧实在不能收。”
卫成朗摆了摆手:“非也,比起月儿的性命来说,此物不值一提。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三殿下慢走。”
卫成朗带着常安辞别楚太傅,一路出了府,赶着回皇宫。
常安恭敬地低了头,跟在身侧,想了想却还是问道:“主子,这楚公子说话得当,举止有礼,应该是没有问题吧。”
卫成朗却是笑着摇摇头,道:“不,他可太紧张了,我提及月儿他就多有顾虑。”
“我原先以为月儿会跟凌砚合得来,现下估计是不一定了。”
卫成朗淡然一笑,这楚家公子貌似也是喜欢她的。
楚尧放下这杯剩下的桃花酒,心中烦闷,就算是在梦里,那也太冒犯了。
以后切勿不可再犯如此大错,必须时刻与她保持距离,才是正途,切不可再心生妄念。
……
小蝉,元宝还留在凌贵妃那边,瑶光殿此时只有卫明月一人。
楚尧也走了,没有人陪她,只得一个人窝在刚才的榻上,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哐”地一声,寒风吹得窗子突然撞了一下,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卫明月突然惊醒,捏着被子满脸通红:“他怎么可以亲那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