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白雨双唇颤抖,眼瞧着自己往徐广舒身上倒去,却不知所措地伸手撑住,半支起上半身。
“废物,还用得着我教么?这会儿倒金贵了,摆起谱了?之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矜持?”潭千载扬袖扇了白雨一巴掌,将白雨扇倒在一旁。
徐广舒趁着潭千载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取出含光剑刺去。
潭千载没留意,余光瞥见白光一闪,利刃直刺他的右眼,他赶紧用剑格挡。
不料徐广舒只是虚晃一剑,转身直奔窗户,要跳窗逃走。
潭千载动作更快,一剑掷去,直刺向徐广舒的肩膀。
他想留徐广舒一命,不是因为仁慈,而是认定徐广舒就是潭千钧的软肋,可以拿来威胁潭千钧那个小杂种。
徐广舒已经到了窗边,听到身后传来利器破风的声音,连忙往旁边一躲,堪堪躲开。
可潭千载以灵气催动剑身,剑尖一转,再次对着了徐广舒。
这下可怎么逃?徐广舒冷汗涔涔,全身却越发滚烫,脑浆都快沸腾了,根本没法思考,脚下不稳,身形开始摇晃。
潭千载当然看出了徐广舒的异样,那抹包含着冷意与讽刺的笑意再次浮上他的嘴角,“怎么?还想逃?我劝你最好识相些,我还能饶你不死,继续跟我作对,就休怪我刀剑无眼。”
要是真信这话就成傻子了,这个潭家三公子外表谪仙似的,实则阴狠歹毒。
徐广舒磨了磨后槽牙,不动声色地将火焰凝聚在掌心,“落……落入阁下手中……能有什么好下场,不如一死,还能痛快些……”
潭千载冷冷一笑,握住剑柄,举剑刺去,徐广舒后仰避过,手迅速一扬,一道火焰朝潭千载袭去。
潭千载急忙念咒,凝出屏障挡住火焰,可巧一条小小的黑影从徐广舒腰间的驭兽袋中忽地蹿出,从上方绕过屏障,照着他脸扑来,潭千载回剑格挡,却见徐广舒已然到了窗前……
此刻再想阻拦已然来不及了,他不甘心地丢出一张引雷符。
那道霹雳正中徐广舒的后背,徐广舒脚步一顿,胸腔里气血翻涌,可他也清楚不能再耽搁,强压住喉咙中的腥甜,从体内挤出最后一丝力气,跃出窗口,最终落入湖中,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水呛入口鼻,鼻腔一阵辛辣发酸。徐广舒连忙念避水咒,幸好念咒只是嘴唇微动,不消耗什么体力。
兴许是被冷水浸泡,药性稍微缓解了些,手脚也恢复了点力气。
于是他挣扎着从湖水里爬出来,像条咸鱼一样,躺在地上喘了几口气,摸索着身上,寻找传音符,却只找到一把水草。
徐广舒暗自在心中骂了一声,扶着柱子,颤颤巍巍地站起。
苏合间在哪里?这到底是什么药啊?这么逆天?
其实这是因为一开始徐广舒就中过了一次药,只是被他强行压制住,后来又喝了白雨的茶,结果第一种药的药性就触底反弹了,加之两种药互相影响,产生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全身滚烫,脑子晕乎乎的,完全失去了方向。他好不容易才走了一段路,胸口起伏得厉害,额头渗出汗珠,膝盖一弯,他差点跪到了地上。
感觉像那种三流的地摊文学,还是马赛克读物的标准男主戏码,接下来就该女主登场把他捡回去……
“哎哟,这么俊俏的小郎君怎么在这儿啊?”一个自带波浪线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徐广舒抬头一看,对上一张浓脂艳抹徐娘半老的脸。
这下他确定了,他没有一朵桃花是正常的,怎么着炮灰不配拥有爱情吗?
徐广舒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肉里,靠着这痛觉维持着意识的清明。
“哎哟,小郎君,你没事吧?瞧你这脸红的,莫不是喝醉了?”那女人伸手要搀住他。
徐广舒曲起手肘,轻轻碰开她的手,喘气不匀,“大嫂……请你自重。”
那女人愣了一下,马上脸色阴沉,横眉倒竖,但她很快瞧出了面前这个少年的不对劲,面露喜色,“这是中了阴阳百欢散?是谁呀,下这么猛的药?小郎君莫不是脸皮薄,既然都来了,可不就是来玩的么?放心吧,小郎君,这药呀,我能解。”
听她这么一说,更加不能放心,徐广舒走得更快了。
女人还想拉扯,徐广舒本来也不想辣手摧花,可实在是烦,直接推了一把。
那女人尖叫着摔倒在地,重新爬起,却不敢再追来,只在他身后狠狠啐了一口,又骂什么有眼无珠的小畜生、没种的阉货。
徐广舒攥紧拳头不出声,又走了十几步,无意之中,注意到,湖对岸的厅堂灯火辉煌,围坐着一群人。
他们穿着长袍,几杯黄汤入肚,脸庞醺红,透着一股莫名的猥琐。女子柔顺地贴在他们身边,笑得清亮,却带了几分凄艳。
徐广舒微微一愣,随即加快脚步,可发现腿越来越软,到最后不得不扶着墙才能站着。
他咬紧了下唇,可体内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像是上千只蚂蚁啃噬着自己。
只觉得血管被那些蚂蚁撑到一个极致,心脏跳动的频率被牵引着,只觉得头晕目眩,脑袋里紧绷的一根弦快要崩断了。
“徐兄?”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徐广舒浑身一僵。
等转头看清楚那张脸后,徐广舒更加生无可恋。
巫齐云?可他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耳边仿佛传来清脆的断弦之音,眼前骤然一黑,就晕了过去……
紫金螭兽香炉里燃着香,两条腾空的白烟宛如纠缠的游鱼,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徐广舒睁开眼,头晕脑胀,发觉他躺在一张罗汉床上,支着手肘坐起身。
这是什么地方?徐广舒揉了揉眉心,回忆了一下,昏迷之前,他似乎看到了巫齐云的脸。
“徐兄,你醒了?”那声音十分轻佻,透过月洞门前悬挂的层层纱幔幽幽传入。
徐广舒撩开纱幔,慢慢踱到外间,只见房内布置得奢华辉煌。
居中放着一张座椅,铺着雪山毛驼皮毛,一个身着华服的青年倚靠其上,容貌俊美,眉目风流,笑容有些放浪,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卷册。
周遭围绕着四个气质不同的美貌侍女,两个摇着香扇,一个正将一颗紫艳的葡萄喂入他口中,另一个则为他按揉双腿。
“巫少主,”徐广舒拱了拱手,“多谢相救。”说到底也是他救了自己,不管怎样还是要道声谢的。
巫齐云挥手,让那些侍女退下,稍稍坐直了身,笑吟吟地望着徐广舒,“徐兄,依照我们的关系,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
“……”什么关系?徐广舒一脸懵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师兄!”偏偏这时,门外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