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好吧。奈落想,以前做妖怪的时候,为了能够变强,什么诡异恶心的东西没吃下去过,现在不过变成人类而已,怎么就还娇气了呢?
结果那东西一塞进嘴巴,一股语言无法描述的腥臭味直冲天灵盖,奈落立刻就后悔了。
不行!他不吃这玩意儿!他宁愿死一百次也不吃这玩意儿!这简直比巫女的灵箭还要可怕!铁碎牙和爆碎牙加在一起也及不上它!
张嘴正要吐掉,两只手迅捷无伦地伸过来,一只捂住嘴,另一只捏住下巴,奈落挣扎几下,既吐不出来,又不能容忍那股恶心的味道,一张脸都憋得变了颜色,到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连嚼都不敢嚼,硬是强迫自己给咽了下去。
杀生丸看见他喉结鼓动,这才松开手,随后有些感叹,自己从没见过奈落的脸像现在这样绿过,就算做妖怪的时候也没有,看来人类的味觉和妖怪果然不太一样啊。
奈落顶着一张绿得发黑的脸,阴沉沉地瞪着他,两只殷红的眼眸简直马上就要喷出火来了。不过杀生丸早有准备,在对方来得及吐出愤怒的咒骂之前,就往那张半开启的嘴里塞了一大块栗子糕。
“唔、唔唔……!”奈落猝不及防,所有的话全被栗子糕给堵了回去,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噎死。等他好不容易把那块黏糊糊的甜点也咽下去,先前那股恶心的味道已经消散得差不多,喉咙里只剩下了淡淡的清甜。
于是这股怒火还没来得及燃起来,就被某只大妖给眼疾手快地扑灭了。
……啧,算了,反正都咽下去了。
奈落想了想,又自己把自己的气给抚顺了。
杀生丸抬起眼睛,一言不发地打量着他,明显是想观察看看他吃下那团奇怪的内脏后有什么反应。奈落便也好奇起来,他跟着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没觉出什么变化,便问道:“刚才那玩意儿有什么用?”
杀生丸:“好像具有补血的效用。”
补血?既然伤口一直大量失血却又无法真正愈合,那么就想法子把失去的血液全都补回来,这个思路虽然听起来没错,但……
奈落蹙起眉头,狐疑地重复了两个字:“……‘好像’”?
杀生丸点点头:“嗯。”
“什么叫‘好像’?”
“好像就是好像。”
奈落这下觉出不对了,额角似乎有一根神经在一突一突地跳:“你都没确证一下具体的效用,只是‘好像’,就敢让我吃?”
杀生丸十分理直气壮:“你不也什么都没问就直接吃下去了?”
奈落又开始瞪他:“还不是被你逼迫?!”
“可一开始明明是你自己拿起来放进嘴里的。”
“我……”我那是太相信你了!奈落没好意思直接说出这句话,看来自己以前真是高估了杀生丸的靠谱程度。不过也难怪,就算再怎么强大的妖怪,毕竟是狗。
他转而把目光瞥向一旁,换了个话题,“那我万一吃死了,怎么办?”
“……你不是不怕死吗?”
“就算没死,残废了呢?不能动了呢?”
“我会负责的。”
奈落完全没有被他说服:“你能负个什么责!”
杀生丸一点都不心虚:“你想我怎么负责?”
“……”奈落一时语塞,条件反射般地说,“你那完美的妖力和身体……”
“上次吃过了,换一个。”
“……我明明连块皮都没啃下来!”
“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奈落恨恨地瞪着杀生丸,见他抱着胳膊半靠在墙角的悠闲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干脆合身扑了上去:“那我再啃啃!”
杀生丸简直像早有准备一样,见他过来,便抬起身子相迎,紧接着他就落入了一个柔软而带着点清冷气息的怀抱。这样一个拥抱完全不足以让奈落忘记初衷,可当他准备发起攻击时,却发现自己的腰被牢牢地揽着,伸出的手腕也被紧紧抓着,看来某只大妖是打算把人控制在自己怀里了。
杀生丸低笑一声:“要怎么啃?”
虽然妖力失去大半,但近身搏斗的动作奈落都还记得,他在杀生丸怀里灵活地一个翻滚,立刻摆脱了控制,看准时机,就想一头往他肩膀上咬。这一下看起来气势汹汹,杀生丸赶紧向后避开,趁人扑了个空时又伸手一勾一带,再次把他给捞进了自己怀里。奈落不甘受制,赶紧推拒反抗,结果伸出去的手全被一一拍了回来,甚至拍得有点疼。他心里的火气又腾腾冒起来,趁杀生丸动作的间隙,迅捷无伦地伸手过去……扯住了他的头发。
杀生丸:“……”疼。
于是他俩打了起来。
明明都是曾经名噪一时的大妖,此刻打起来却全无章法,你来我往地折腾半天,看起来十分激烈,却谁都没真用力气,还不时地抱作一团在地板上滚一圈儿,活像两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在胡乱闹腾。
正打得兴起,走廊上“咚咚咚”响起一阵飞速的脚步,紧接着门扇被“啪”地一声拉开,响起了永远、刹那和诸叶的声音:“父亲(大伯)大人!奈落!快出来,有客人来拜访啦!”小姑娘们的声音一顿,转而通通变成了疑惑,“……诶,你们在玩什么游戏?”
就在她们眼前,杀生丸把奈落牢牢按在身下,整个身体都压了上去,而奈落则不甘示弱地用力扯着杀生丸的袖子,一人一妖几乎完全滚成一团,连头发和衣服都缠到了一起。
杀生丸:“……”
奈落:“……”
太快了,完全猝不及防。
杀生丸沉默地从奈落身上起身,奈落也自己坐了起来,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头发,才回答她们:“……相扑。”
“相、相扑?!”
奈落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嗯,他刚刚在教我,相扑的正确姿势。”
永远把目光转向杀生丸,狐疑地问:“父亲大人,是这样的吗?”
杀生丸:“……是。”
“真没想到,父亲大人竟然还会相扑?”
“……”杀生丸停顿了一会儿,也帮着圆谎,“……会。”
“那下次也教教我们吧?”
“……”
好在这个时候,奈落及时开口解救了杀生丸:“你们刚刚说,有客人?”
小姑娘们这才把注意力从相扑上转回来,诸叶第一个跳出来:“对呀!是找奈落你的!……真继!真继先生你还记得吧?就是上次讨伐雪女的那个,他又来了!”
“他来做什么?”奈落回忆了一下,自从雪女事件后,那个男人似乎就一直留在了幻弥山上,守在那只树妖曾经栖居的地方,按说不应该与自己有什么瓜葛了才对。想到这里,他从地板上站起来,把揉乱的衣角一一拉扯平整,说道:“我去看看。”
等他来到会客的房间,只见除了真继之外,犬夜叉一行人已经不请自来地也坐在了里面。不过想想也没什么,雪女事件的时候他们也出过力,与真继算是熟人,按照他们那种多管闲事的性格,不来凑热闹才不正常。
真继穿着简单的粗麻制和服,看到奈落和杀生丸一前一后地走进来,低低躬下腰去行了个礼。相较于去年冬天,这个肤色黝黑的男人看起来又黑了一层,两颊也瘦得凹了下去,不过人却似乎很精神,两只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本以为他确知了妻子死讯之后会一蹶不振,结果这个男人却比预料中的要坚强得多。
“真继先生,”奈落招呼他,“上次见面已经是半年之前了吧?这中间久无音讯,今天突然来访,不知出了什么事?”
真继听他这么一说,似乎自己十分没良心似的,人家曾经帮了他大忙,他却事后再无交往,确实十分不妥,不由得尴尬地轻咳两声:“真是十分抱歉,我在幻弥山上长期盘桓,与外界联络不甚通畅,因此疏忽联络,的确是失礼了。不过我以为奈落大人事务繁忙,若无特别的事情,您应该不喜欢被打扰才对。”
奈落轻笑一声:“这一点倒是没错。话说回来,你后来在幻弥山上,得到有关你夫……那只树妖的消息了吗?”
“没有。”
“嗯。”
“不过……”真继迟疑了一下,“也不能说完全一无所获,我觉得那东西肯定跟晴香有关系……要不然也不会来找你们……”
奈落敏锐地抬起头,重复道:“‘那东西’?”在场其他人也纷纷把注意力集中过来,目不转睛地望着真继。
成为众人视线焦点的男人神情郑重了许多,他停顿片刻整理了一下思路,才对他们说道:“幻弥山上又出现了妖怪。不是雪女,而是……我也说不上来它是什么,但我有一个感觉,它是来找我的。”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因为它的样子太奇怪了,就像把许多杂碎妖怪剁成许多碎块,又统统揉成了一团,而且最关键的……”
“……?”
“它的身上长出了许多树枝……透明的、像冰刺一样尖利,我曾经见晴香用过的那种树枝。”
作者有话要说:奈奈子:那个混蛋不愧是狗!真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