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八日,距离河灯节已经过去了三日,但城中对于河神之怒的事情却依旧讨论的热火朝天。
烈日当空,火云如烧。
淮州城滇桥上。
邱长寿虽早早便来了滇桥,但滇桥上贩卖的小摊是真不少,昨天收摊前刚挑好的地儿,却被人抢先一步占用了。
好位置抢不到,他无奈的选了一处有阴凉的凉快地,中午虽不用顶着烈阳,但却相对偏远,想来今日的生意又不好做了。
摆好摊位,放下招牌“驱邪避祸,卜算天命”。
“怎么?这都四年了,银子还没骗够?”滇桥上有人悠哉问道。
邱长寿微微一笑,无奈的端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些年赚的银子都用来给自己续命了。”
“就你那病,能治好才怪。”来人身强体壮,面色红润,说话间洪如钟声,与眼前那面色惨败,孱弱不堪的半吊子半仙形成鲜明对比,这人身穿浅灰紫色劲装,长发高竖搭在背后,腰间挂白玉长穗莲花佩,手上还握着柄精致长剑。
抬眼望去,活脱脱一江湖少侠。
“要我看啊,还是攒钱给自己买副棺材,以免日后走了,连个放尸体的地方都没有。”他漫不经心的夺过邱长寿手里的茶杯,自己抿了一口,打趣道。
“唉?”邱长寿微惊,一把夺过那人手里的杯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桌上有多余的杯子,你喝我的干什么?”
“我懒的倒,更怕你下毒。”紫衣少年抬了抬手里的杯子,将它搁回桌上。
“你还怕这点毒?”邱长寿说:“我的毒可毒不死人,顶多就是遭点罪。”
他莞尔一笑:“邱半仙儿的毒,我能不知道?”
紫衣少年姓柳,名欲巯。
在江湖上也算一代大侠的存在,他认识邱长寿的时还是在七年前。
那时的邱长寿还不叫这个名字,他虽和柳欲巯同龄,但在剑术上造诣颇高,以至于大他一辈的人都没有八成的把握赢过他。
柳欲巯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和人比剑,七年前他慕名前来试剑,可他却连十招未到,就已败下。
受到打击的他决定闭关研究剑术,势必出关后打赢邱长寿,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出关后他并未找到当年一剑之人,而是等来了眼前这个要死不活的假半仙。
柳欲巯双手交叉,仔细打量着眼前人:“说实在,我倒真好奇你这些年走南闯北,四海为家都是怎么活下来的,就没人怀疑你是江湖骗子,砸你招牌?”
“有,怎么没有?”他将桌上的黄纸拿了几张,用毛笔蘸了点朱红墨,认真的画了起来:“平常也就赔点钱,最坏的也就被砸摊子,遭顿打而已。”
“啧。”柳欲巯鄙夷的看了眼邱长寿:“你那几年的意气都去哪了?怎么活的这般窝囊?”
“意气是什么?能续命?还是能长寿?”邱长寿微笑:“于我而言,只要能活着,比什么都好,你看我现在,算算命,驱驱邪,不知道比以前安逸多少倍。”
柳欲巯白了他一眼,没在说话。
喧闹的人群内,一个穿着华贵的男子,在桥上东瞅西看,瞄到邱长寿的摊子时,立马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这不,来生意了。”邱大半仙勾唇一笑。
“邱半仙,您可得救救我啊。”
邱半仙和善一笑,伸手请他在面前坐下,替他倒了杯凉水后,才缓缓开口道:“公子有话慢讲,先喝口水。”
“切。”柳欲巯不屑的走到一旁,坐在了不远处的茶摊上。
司云仟连喘几口粗气,忧心忡忡的道:“邱半仙,我的身家小命,就全靠您了。”
邱长点头道:“请说。”
司云仟恭敬的将前日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
前日放河灯那晚,司云仟刚放河灯不久,滇桥底就飘了一个木箱,诡异的是那木箱之中装着的,竟是一具尸体。
尸体面色惨白,裸露出来的皮肤,被水泡的发皱,她眼睛瞪大直勾勾的盯着天空,眼中尽是震惊。
本以为是具普通尸体,可等到有人将木箱拖回岸边后,众人才发现,那具尸体竟是相国公府的二小姐司暮云。
可那司二小姐,今晚一更的时,还出现在集市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