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入口的开关应该在这里。”林碎走到浴池边缘蹲下,用手在瓷砖上四处摸索。
常安还想开口询问,却见姜厌二话不说直接越过他,走上前学着林碎的样子一点点摸索起来。
指腹摩擦白玉一般的瓷砖,细细感受上面的纹路。
一旁反应过来的常安单挑起眉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姜厌这一系列丝滑的操作。
连一句疑问都没有,就这么坦然地接受安排。有意思,他们的姜大队长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新来指导的话了?
“有了。”
姜厌点头:“我也摸到了。”
最后他们四人在浴池边缘找到了九块比其他瓷砖更为光滑一点的区域,这九块瓷砖表面用眼睛看不出什么异常,若不是林碎他们几人仔仔细细一块砖一块砖地去摸,可能也不会察觉到。
“看来就是这几个了。”
林碎等人看着他们找出来的这九块毫无规律的不规则地砖犯了愁。机关可能是找到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玩意怎么打开。
“先按哪个?还是全部同时都按?”
周一对常安的提议表示不信任,“我们四个人就八只手,最后一个你拿脚按?”
“要不直接撬开吧?”常安飞了周一一个眼刀子,接着建议道。
林碎摆烂地说:“简单,一人v我五十,我给大伙表演一个徒手拆房。”
姜厌不知听没听懂林碎的吐槽,他认真摇头否决道:“那样动静太大了,还是先出去找找看有什么线索再说。”
既然林碎说游戏机上最开始就指出包含解密,那不可能一点提示都没有。
林碎四人走出浴室,在一楼客厅寻找线索。
这个客厅有些太大了,处处充满不和谐感,林碎觉得她之前可能漏掉了些什么,几个人分区找可能会好点。
姜厌分配搜索区域的任务,常安熟练地点头后边去执行,周一还想等林碎说话,转头就见林碎按照姜厌分配好的区域走去。
在这些方面,林碎对姜厌的安排是一点意见都没有,虽说林碎成为了他们小队的任务指导,但她不可能会处处都越过姜厌来指挥所有事。
姜厌依旧是队长,她不会取代他在队内的职位。
况且她在异管局待不了太久,只要得到一个上浮空岛的名额,她就得去完成下一阶段的行动,没必要与这些人太过熟稔。
指不定哪天就发现公司的暗杀名单里有他们呢。
绝对不是因为她懒得跟他们沟通。
林碎路过客厅的古董钟,眼神余光瞥到墙面,她猛然停止了向前迈动的脚步,缓慢地转过头看向墙上的挂画。
在彻底看清画上的图案时,林碎总算是察觉到她方才感受的不和谐感到底是从哪来的了。
画上的图案变了,这幅画与她之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怎么回事?
姜厌见林碎盯着墙上的画一动不动,以为她被扭曲了,快步走到林碎身后,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他顺着林碎的视线望向挂画,发觉画的右上角有些像简笔画的形似流云的符号他似乎是见到过。
“这符号有些眼熟。”
林碎不动声色地向侧边挪动一步,在与姜厌保持友好的社交距离后立即问道:“在哪?”
“我突然想不起来了,但我真的能确定我见过的另一幅画上有一模一样的符号。”
姜厌望着挂画上的那个符号,拧着眉头努力回想着。
“算了,现在想也只是浪费时间,把目前的问题解决了再说。”林碎见他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便说道。
一幅画会有相似的地方可能只是巧合,但没理由会在两张不同的画上平白无故地使用同样的符号,而且这符号多半是署名,又是在异化区内发生的事,那无论如何都得注意。
说不定,这就是线索。
林碎站定在画前,抬头仔细观察起画来。
墙上的画中画着一群围在餐桌前的人,长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但无一人享用美食,他们正激烈地争吵着什么。
坐在首位的男人蔑视着坐在他下首的所有人,他的面前摆着一个洁白的盘子,盘子中放着一个打开的八音盒。
次位坐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神情高傲地像是一只黑天鹅,两个仆从毕恭毕敬地站在她身后。可惜这两个仆从似乎也有二心,在女人背对着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眼神阴毒。
第三位的男人靠在椅子上安详地闭着双眼,若是忽略他胸前的血洞,还真会以为他只是睡了过去。
第四位穿着燕尾服的男子站立起来,脸上是虚伪的笑。
第五位的女人惊慌失措,用双手捂住耳朵,惊恐地张大嘴尖叫,她的椅子靠背上挂着一团麻绳。
第六位的男人将高脚杯举在眼前,透过殷红的液体折射出他被扭曲的眼睛,满是欲望。
第七位坐着一个身穿洁白宽松长裙的女人,与画上其他几位狰狞的面孔不同,她只是静静地垂下眸子,温柔抚摸着自己略显膨大的肚子,浑身散发着母性慈爱的光辉。
第八把椅子的位置空荡,但餐桌另一角摆放的三角架钢琴面前端坐着一位优雅的长发女人。
末尾坐着一个戴着单边眼镜的男人,低头皱眉盯着自己手上的怀表,一副不耐烦的姿态。
整幅画的画面偏暗色调,充斥着各种不同的负面情绪,光是看着就觉得不适。
“应该不用找了,线索就在这上面。”
林碎转头看向姜厌,凭她多年来当清理工的经验来看,这幅画绝对就是突破口。但问题就是,她还没摸清这画里的规律。
坐在首位的男人要么年纪最大要么地位最高,他的盘中却不是什么食物,而是摆放着一个幼稚的八音盒,这代表什么?他还未泯灭的初心?
如果说权力按照座位顺序依次下降,那么第二位的女人,地位仅次于首位男人。她姿态高傲,身后站着两个仆从,餐桌前的所有人都孤身一人,只有她带了仆从,是在展示她的地位?
林碎觉得,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女人身上的各种因素都指向了她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内心。
第三位已经死亡的人大概就是引起这场骚乱的导火索,从表面上看,没有人手上拿着枪,也就是说没有明显的嫌疑人,但或许他们都清楚,开枪的是谁,也许所有人都是凶手。
第四位的男人像是和事佬,安抚着餐桌前的每一个人,可惜他的狐狸尾巴没藏好,嘴角弯起的弧度暴露了他的窃喜。前面的人死了,他是不是就能顺势上前一位了?
第五位的女人是里面看起来最弱小的,双手抱头瑟缩做防御姿态,是在害怕下一个会不会轮到她?她背后的麻绳是什么?
第六位的男人透过酒杯的眼睛已经严重扭曲,意思是带上有色眼镜看人?
第七位明显已经怀孕的女人是整幅画中看起来最舒服的,表情自然,嘴角含着真切的笑。她好像对外界的一切都不在意,只在意自己肚子里的宝宝。
第八位空荡的椅子,是女人厌烦这群人的虚伪,丢下他们去弹钢琴还是被要求去助兴?画上的主体是餐桌前的那一块区域,而钢琴那一小块作为背景,长发遮住她的脸,也就是说,这两种猜测目前都得不到验证。
第九位的男人皱着眉头,从头到尾都散发着无比烦躁的情绪。他左手拿着怀表在看,应该是一个很重视时间的人。
明明是丰盛的晚宴,却处处透露出人性不满足的模样,食物已经无法填饱他们的肚子,他们或许是在渴望更高的权利。
林碎静静盯着挂画,努力思考着画中具体想表达的意思,片刻后仍旧一头雾水。
“八音盒,三个人,死...”她口中依次念着整幅画中特别明显的特点,在念到第三位时,她捕捉到了大概的规律,“四?难道是数字?”
林碎接着看下去,发觉第四个数字并没有明显表示出来。除了第四位的男人站着,他没有任何不同。
要不然,他是代表着一?那第五个女人的麻绳又是什么?
林碎又绕到死胡同里去了,后面的连数字都没有,她不经怀疑自己是否是猜错了,这根本就跟数字没关系。
怎么这么麻烦,要不干脆全杀了得了,杀了他们所有人。
林碎觉得她这个想法好,但这个想法在几秒后立刻被她自己掐断了,以她目前的状况来看,暴力平推一个异化区实在有些吃力。
现在要啥没啥,全身上下也就一把餐刀可以用,能量摄入也不足。
她现在情况准确描述就像是拿着一个只有百分之十的光脑出门,强行平推就相当于在周围都没有充电器的情况下还要开一把游戏,别说打一半没电,可能刚开局她就得死机。
不如开启省电模式,能拖一会是一会。
林碎想通了也就不思考杀掉所有人这事了,她看着画中站立的身穿燕尾服的男人,反复琢磨,最后恨不得贴上去看。
燕尾服,燕尾服,这衣服好生熟悉,她见过的。
林碎转身径直走到壁炉边,拿去起那个她之前觉得有些奇怪的站着的玩偶,这个玩偶和画中男人穿的是一模一样。
除去这一点,它身上并没有明显的数字代表。
林碎将玩偶翻面查看比对后总算知道为啥这姿势看起来奇怪了。
她一直以为玩偶背在身后的手要么摊开要么虚握拳,然而这玩偶却伸出了一根食指。
忙活了半天,原来这还挺简单的么。
林碎虽然笑着,但笑容中的辛酸无人能懂。
接下来的是第五位,林碎是真没get到这代表的是哪个数字。她倒是看出来这麻绳挺适合用来上吊的。
眼睛一闭不睁,一辈子就过去了。
完全想不出关联性,林碎真的很生气,于是她在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没办法,她现在给核心送菜都不太够。林碎认为,作为一个成熟有头脑的女性,应该放下不稳定的情绪,能用智慧解决的,就不要使用暴力。
毕竟她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她是一个早就成年可能马上就要到中年、负债累累、一天打五六七八份工、还得“照顾”一群少爷们的牛马东西。
林碎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果然“全靠同行衬托”,这么一比对,她一下就好多了呢。
林碎放弃纠结继续看向下一个位置。其实第六位的数字还挺明显的,应该是九。
第七位跳过,这也看不出来。第八位数字看样子跟钢琴相关,是按键?
林碎按照第九位怀表的提示,侧头看向了挂画旁的古董钟。她早就觉得那个古董钟有问题了,上一次她看这玩意就没动过,一直指向两点整。
林碎将画上有显著特征的数字进行整合,得出的一串数字从首位开始是:8、3、4、1、未知、9、未知、未知、2。
现在比起刚开始已经明确很多了,目前的已知数都是个位数。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剩下三位数是5、6、7的概率极高,只是这上面数字排序看起来毫无规律。
这三个数字放进去会产生六种结果,即:
567、576、657、675、756、765
如果按照前四个数字的偶数与奇数穿插的规律将剩下的三个数字排列上去,那么数字6放在第五位,余下两个数字都是奇数,结果并不成立。
已知的前四个数字是关键,8后面的3、4是相邻的数字,按她假设的规律,9的前面应该是8,然而8已经出现在第一位,故不能使用。但是如果跳过这一节,只看后面的9与2之间正好少了两个数字,将此猜想套上去,也就剩下567、756这两种可能性。
两种可能性的话就简单多了,只用知晓其中一位数字的顺序就万事大吉了。
可惜她并不知晓这一方法的可行性,前两种方法都因为中间那位数字安排的不合理给一票否决掉。
头好痒,感觉要长脑子了。
林碎抬手按住自己的上巴,挣点辛苦钱真不容易,她光知道得费力,竟忘了这还得费脑子。
别再说人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这是骗人的,她被逼急了只能发疯,根本就做不出数学题!!
林碎开始怀念以前自己不用思考太多,拿出炸药就是一顿轰的日子了。
别的不说,至少精神状态得到了缓解。
作者有话要说:某碎:真的很想发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