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莓突然进袋,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霍越未答,只语气如常对那女子说着:“既是宗门弟子,此处便赠与道友休憩。”
有衣袂声和脚步声响起,继而传来女子的声音:“小郎不必如此,此处两人也用得,若叫小郎退让,倒是我不近人情了。”
余莓听着听着觉得有点不对劲,那女声言语让她感觉怪怪的。
小郎?什么称呼啊?
她起了身鸡皮疙瘩。
霍越用神识安抚地说了句:“我没事。”
这黄衣女子咄咄逼人,怕是不能善了。
他开始思考该如何脱身。
此处离千魔塔不远,离天机城更近。
据说天机城中有绝对禁制,禁制之内灵气、魔气都会锁在体内,用不出一分。也不知自己能否求得那生机.......
打定主意,他试探着再次开口:“多谢前辈好意,只.....”
话还未说完,那女子神色变得危险起来,语调诡谲:“看来小郎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破空声穿来,霍越闷哼一声,似乎是被攻击了。
余莓不明外面的具体情况,担忧叫到:“霍越,你怎么了?”
霍越面色有些苍白,那女子修为高出他太多,一出手就是一个杀招。
好不容易躲过,手中疾行符生效。
他在树影中穿梭,黄衣女子猫戏老鼠般追着他。
追了数里,似乎厌倦了这无聊的游戏,黄衣女对着霍越捏了个攻击的法诀。
数道灵蛇幻影从身后袭来,霍越有些心如死灰。
挣扎了这么久,还是要死了。
灵蛇如电,杀机尽显。
在即将接近霍越那一刹那,一人挡住了所有攻击。
灵蛇幻影钻进那人身体,如同泥牛入海,荡然无存。
那人一身白衣,笑得张扬:“哟嗬,半老徐娘欺负年轻小子。”
他手里捏着个草蚱蜢,有一搭没一搭地抛着玩。
一白一黄对峙着,场面气氛凝肃,战火一触即发。
黄衣女子见状,怒道:“你是何人?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那白衣人被她一吓,收起草蚱蜢,瑟瑟发抖起来,害怕地说了句:“仙人饶命,小民只是一普普通通的凡人啊。”
还以为有哪个大佬救了霍越,结果就听见这样的话。
余莓精力高度集中,刚松口的气又提了起来。
却不知那人是和她同款的戏精。
霍越转身,呼出一口气,擦了擦额上汗意,知晓这白衣人不简单。
尽数吸收掉灵蛇攻击,还全无反应,与那黄衣女子相比,也不遑多让。
黄衣女子早先也察觉这人诡异,细看却又无甚发现。
既听了那句求饶的话,她便骂了句:“既是凡人,还不快滚。”
这凡人倒是生了副好皮囊,不过今日她没甚心思,她的猎物是他身后那个。
白衣人听这斥言,脸上突然浮现一个大大的微笑。
露出虎牙,一本正经说道:“老妖妇你有所不知,此人乃我一母同胞的兄弟。”
而后又转成要哭不哭的腔调:“我一个有情有义之人,怎能弃血亲与不顾啊!”
他这话说得颠三倒四,黄衣女子已然看出这人是在耍自己,怒火上涌。
不再废话,扬手就要攻来。
霍越见这场面,眉眼微肃,忽见白衣人的手在背后招了招,似在示意他快走。
他会意,身形一转,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
白衣人察觉,笑骂了句:“臭小子半点也不犹豫。”
那边的黄衣女子见霍越要走,攻势一偏,就要去抓人。
却偏偏被人挡住,数道攻击皆被消散,不得寸进。
只能看着人影渐渐消失在密林之中。
霍越紧绷着全身,跑了数里,直跑到千魔塔驻守之地才停下。
余莓先前还只是听见零星人声,这会外面突然嘈杂起来,似乎有许多人在说话。
紧绷的精神也松懈下来,知晓霍越这是脱离了危险,关心道:“你没受伤吧?”
霍越调息片刻,回道:“无事。”
尚未到千魔塔开放的时间,这里却已经聚集了许多修士。三三两两,以散修为多,都是寻求机缘之人。
霍越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此处人多眼杂,他便未放余莓出来,只闭眼用神识与她交流。
危险解除,他开始解释:“此处乃千魔塔。明日我便要入内历练。”
余莓闻言,不由惊道:“千魔塔?”感觉这个地方在哪里听过,却想不起来。
想不起就不再去想,接着问:“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储物袋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实景,她隐约只能猜大概。
这段时间,她的生活风平浪静,这还是第一次感受修仙世界的惊险。
如果自己注定回不去了,也要增加自保能力,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霍越没和她细说,只一句:“不过常事。”
这种事情,他不知经历过多少遍。收回神识,不再多说。
天色将亮,千魔塔外汇聚的人也越来越多。
有仙舟从天际飞来,舟上站着神情激动的宗门弟子,还有一两个长老陪同而行。
不少散修见这场面,惊呼起来:“那是尉绝宗的门徽。”
“也不知能否见到无极仙主啊?”
“这种小场面无极仙主怎会来?”
还有人说到其他的宗门,或是什么奇闻异事。
余莓在储物袋呆着,冷不丁听到周围的人声提到尉绝宗的名字。
才猛然想起。
似乎,李怀岚也要来千魔塔历练。
想到这里,她有些心虚,这具身体晕了,想必那具鸟身也晕了好几天。也不知李怀岚会不会怀疑什么。
她思维发散,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疯狂甩了甩头,压下心中那不可思议的幻想。李怀岚和霍越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凑巧地碰见!
绝对是被刚才的逃亡刺激到,草木皆兵了。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李怀岚正在仙舟之上,拧眉看着手心的重尾鸟。
一边自责自己粗心未教她修炼法门,一边思索为何自己的灵兽为何还不醒,全然不知这灵兽的魂儿正在某个散修的储物袋中。
尉绝宗的长老刘句抬步走到他身前,见他这时还在盯着灵兽看,看不出一点要历练的紧张感。
不禁嘱咐道:“怀岚,你此次要入那第九枷境,切莫粗心大意。”
李怀岚收回视线,恭谨回道:“长老放心,我有分寸。”
刘句长老是看着李怀岚长大的,此子虽说天赋甚高,奈何心思都不在修炼上。
在心里叹了一声,不再言语,视线转向那漆黑的千魔塔。
千魔塔不愧是关押了许多大魔的地方。
这塔初建时是白色的,经过不知多少年的浸染,竟变得通体发黑。
塔前,有两个瘦削的修士拿着拂尘站立着。
东方旭日升起,其中一修士估摸着时间,便凌空而起。
他扫了一眼众人,将手中拂尘一挥,一道清灵的“嗡”声响起。霎时,众人皆停止了交谈,转而看向了他。
那修士这才开始运用灵力说道:“此次历练,生死由天,望诸位量力而行。”
说完,另一修士同样飞起,只见他二人携拂尘挽诀,两个拂尘交相缠绕发出一道光芒。
那千魔塔的枷境便一层层打开口子,直至第十层时停止。
在场的修士争先恐后地就往前飞去,如百鸟归巢。
霍越也起身向那千魔塔奔去,他的目光聚在那第一层的口子上。
将要进入,突然就被一道灵力束缚住,将他一拖再拖,直拖到第九层。
他面色凝重,回身微瞥,那灵气源头,是一个头发凌乱的黄衣女子。
正是那林中遇见的仇人。
在那人玩味狠毒的笑容之中,他被打进了第九层。
这场面好不显眼,还未进去的众人不免吃惊。
也不知二人是有何仇怨。
仙舟之上的刘句也看到这副场面,惊道:“好狠毒的婆娘。”
转而对李怀岚叮嘱道:“那人也进了第九层,你千万小心。”
李怀岚并未细看,听他这话,只点了点头。
青衣微动,转眼就不见人影。
刚进入第九层枷境的霍越,霎时就被魔气挤压周身,他那微薄的灵力毫无抵抗之力。
呼吸粗重,他的身体开始渗出血丝。
怕是真的要死了。
靠在一处墙壁上,他把余莓放了出来。
白瓷小盆落入掌中,他又拿出个碧玉酒壶,闻着那酒的香气,略微好受点。
脑中回想着人生光景,嘴角沾着苦涩笑意。
余莓刚随霍越进入这第九层枷境,眼前一花。
漆黑淡去,明亮的阳光打在脸上。
远处是一座漆黑的塔,散发不祥的气息。她面前站着一个人,玄色衣衫,腰间别着一把剑。
眉眼极黑沉,是霍越的脸,可气质又有些不同。
他眼里盛着心疼,“守塔的日子,枯燥无味,委屈妹妹了。”
余莓尚不明白何意,口中却发出声音:“哥哥,我早就不是那个只会哭闹的小娃娃了,是和哥哥一样能独挡一面的修士。”
她扬了扬手中拂尘,“我可是比哥哥还厉害的守塔人!”
玄衣男子无奈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霍越应该是不会这样笑,也不会摸她脑袋的,这具身体也不是她的身体。
死里逃生又遇临门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