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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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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妍手里拿的赫然是一件女孩的衣服,此时她不费吹灰之力将东方幽摁在原地,空出一只手拿着衣服往东方幽身上比对,一旁的如兰见状也跟着帮忙。

“我不……”

那时的东方幽很瘦小,也不过才长到沈清妍的胸前。

沈清妍轻车熟路的为东方幽穿上粉红色的女装,穿的人不是第一次,让穿的人更不是第一次,沈清妍早就驾轻就熟的将人扮成了个小姑娘。

沈清妍将人带到铜镜前,自顾自的呢喃道:“嗯……不错,不过我觉得还差点什么。”

东方幽皱着眉,白皙的脸蛋上尽显忧愁,直到他看见沈清妍从衣袖内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盒来。

是罐上好的口脂,颜色也和他此刻身上穿的粉红色裙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沈清妍用指尖轻轻蘸取口脂,微微蹲下身,为他涂抹在唇上。

“抿一抿。”

东方幽:“……”

他无果,只能乖乖照做。

临出门之际,沈清妍怕自己的堂弟冻着,还不忘替他找来一件喜庆的外袍过上,棉质的袍子暖和极了,单是摸着就觉得足够暖了。

沈清妍又吩咐道:“如兰,你也去换件厚衣服吧,我们后门见!”

“好!”

-

静苑,后门。

沈清妍一手牵着东方幽的手,对着如兰道:“没被发现吧?”

“小姐放心,院子内的下人都在偏院聚暖,一时半会不会注意到我们出去的。”

东方幽问:“我们现在去哪?”

他辅以抬脸与如兰的视线对上,如兰大喜过望的说道:“刚才没仔细看,公子扮上,活脱脱的就是世家小姐的模样啊!”

“……”

他每次穿女装,都是被沈清妍逼着穿,如兰也在场,这样的话他都听了十多遍了。

“你们谁!别跑,站住!”是院内扫雪的下人。

沈清妍当机立断,拉着二人就跑。

“如兰,你不是说他们都在偏院吗?”

“小……小姐,我也不知道……”

东方幽:“我们要去哪?”

“自然是好地方!”

-

大街上,沈清妍拉着二人到处转,不久后,他们停在了一间气派的房子前。

东方幽道:“我不能去这种烟花之地。”

稚嫩的抗议声在沈清妍耳中就是隔靴搔痒。

很快,沈清妍带着二人就来到了酒楼内。

她是这里的常客,门口的店小二自然认识她,刚看到沈清妍时就殷勤的凑上来一阵攀谈,又恭恭敬敬的引进二楼。

如兰作为府内的下人,平时只能在公子前侍候,很少能出门见见世面,此时她分外惊喜的道:“小姐,公子,这里好生热闹。”

东方幽此时只觉得困惑,每次沈清妍带他出来就要兴风作浪一场,怎么这会就显得异常平静起来。

他试探性的问:“妍姐姐带我来,不只是来喝酒的吧?”

沈清妍哂笑,托着腮答:“你真是的,读书不光读傻了,还读老,你才几岁,就盘算起姐姐的事来了?”

“……”

“小姐,公子,你们快看,那人生的好俊俏。”如兰指着。

从二楼能看到一楼的景象,顺着她所指的方向,门口赫然出现一个长相清秀的公子哥,那人怀中抱着琴。

沈清妍也在看他,那人察觉了这道目光,也看向了她,似是在回应,那人朝着沈清妍的方向微微颔首,复又正身,向着中间的圆台走去。

“你来了……”沈清妍低声呢喃道,像极了怀春的少女。

东方幽不解,问道:“他是何人?”

“我的意中人。”

“……”

如兰更加激动了,“他竟是小姐喜欢的人?”

东方幽更加不明不白了,“什么是喜欢?”

沈清妍玩笑似的说出:“就像是你喜欢读书一样。”

“我不喜欢读书。”

“……………”

-

一日,东方幽照常在静苑内读书,那日雪后问过沈清妍的问题一直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的亲姐姐东方潇就在一旁,他们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无一点亲人之间的宽松愉快。

东方潇是他的姐姐不错,更是他的半个师长。

“阿姐,我有一问想要问您。”他们之间的称谓都保持着外人的“您”。

东方潇移开手中的书,严肃的看向他。

那时的东方幽年纪尚小,尤为惧怕自己的亲姐。

他被东方潇这么一瞪,全然没了想问问题的欲望,“我……不问你了。”

“你一个男子,说话婆婆妈妈的成什么样,我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教书的夫子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她手中的书被重重的砸向东方幽的手旁。

“……是。”东方幽怯懦不敢去看他,“什么是喜欢?”

话音刚落,待对方真正听清他的问题后,一个巴掌径直向他袭来。

“你不好好将心放在功课上,张嘴闭嘴就是情啊爱的,将来怎么继承父亲的衣钵!”

“对不起……”他只有十岁,可并没有哭,而是淡漠的瞥过头去,不声不响的说句致歉的话。

东方潇紧紧的攥住他的领口,面目也变得狰狞起来,“是不是沈家那个小姐教你这么问的?我就知道,那日不在,你就跟着她鬼混!”

“……”

在东方潇眼中,她认为自己的这个弟弟只知道不学无术,此刻又问她关于旁门左道的问题。她恼怒极了,更多的是不甘和气愤。

“来人!”东方潇低喝道,“将他带到外面罚跪,跪不满两个时辰,谁也不能准他起来吃饭。”

门口的两个侍卫迟疑了一下。

“是我死了吗?还是我说的话不管用了?”

“是!”

-

积雪还没有完全下去,他跪在冰凉的石板上,不足半刻钟就应声倒了下去。

很久的很久,他没有在见过几个人,从此也就愈发寡言少语起来,一天中与人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嗯”了,身边唯一亲近的人后来出府嫁人去了,身边的人换了好几轮,有时东方幽一天中也没说过半片字。

&

“我们出来了。”

天空还有些昏暗,此时又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

借着晨间熹微的光,谢十三不理睬他的话,静默的端详起他们俩牵起的手来。

谢十三挑眉,没有戏谑和调侃,一本正经的问道:“可以松开了吗?”

对方闻言当即看向他,与他目光相触,愣了一瞬,对方这才缓缓的松开握着他的手。

谢十三这样被牵着走了一路,现下只觉得酸涩,他用一只手按捏着自己的手腕,慢慢的活动着自己的这只手,他直观的感受到指触间残留的温热。

他抬眸看向他,只见对方微微张开的唇,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因为被他这么一看就紧闭上了双唇。

“抱歉,刚才——”

“前面——”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诡异的气氛竟逐渐变得暧昧起来,但两人都不约而同觉得这只是自己一方的臆想。

东方幽率先开口道:“你先说。”

谢十三也不客气,既然对方都已经开了尊口,他也不好扭捏作态,“等雨停了再走吧。”

“好。”

这样一问一答,极为平静。

谢十三又顿了少顷,好整以暇的问道:“你冷吗?我刚看到洞内有生过活的痕迹,想必也是有干柴的——”

“我不冷。”

谢十三有些错愕的愣在原地,后又转过身去捡岩壁下的树枝,“我冷。”

“……”

他简单的拾了一捆柴,又找到了一个不大不小正正好的树根,他身上没有火折子,也找不到打火石,只能尝试着要钻木取火了。

谢十三随便找了根三指粗的木棍,三下五除二的在岩石上磨出尖,刚要去钻木取火,就见对方向他递来一个圆柱体。

谢十三迟疑了一瞬,问道:“这是?”

“火折子。”东方幽又补充道,“抱歉,刚想起来身上带了它。”

“……”

谢十三看着递来的火折子没动,蓦然起身道:“不需要了。”

“为何?”对方不明所以的问道。

虽说外面是下了点毛毛雨,但马上就快三伏的天,能冷到哪去?

大抵是自己脑子抽了才能说出“要烤火”这种缺话。

“找个地方坐吧。”谢十三辅以说完,见他不动身,就又补充了一句:“……坐下来聊聊天吧。”

东方幽轻声应道:“……”

话音刚落,谢十三就有些后悔了,心说自己有那么多的话要聊吗?更何况……

但凡面前这人是魏琅,他绝对会在心里积攒上千言万语要一一说道的!

可是……

东方幽见他愣神,因此也没多言,随便找了个有石头的地方就坐了下来后,还不忘整理了一下衣袖。

他看着谢十三东张西望的举动,不免感到疑惑,可他唇齿微动,还是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我们……要聊些什么?”

谢十三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也是他要问的。

谢十三闻言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找个了岩壁就靠了起来。他环视四周,就一个能做的地方,还被东方幽占了,纵使对方只坐在了最外侧,像是有意为他留了个空。

可此刻他竟觉得有些尴尬的往洞外飘,企图找些话题来打破此时的平静。

东方幽道:“你不坐下来吗?”又为何要离(我)这么远。

从东方幽的角度看去,他们一人处在岩洞一壁,相隔虽说不算太远,但任谁看了都觉的带点刻意的疏离。

然而,谢十三还在庆幸对方刚才说的没有带“你不是说”,不然他就会想当即找一个石缝钻进去。

谢十三尴尬了几瞬,硬着头皮接了句,“我……从小就喜欢站着。”

话一说出口,他自己的脸都黑了。

东方幽没答话,气氛似乎又凝固到了冰点。

谢十三想要继续说些先前在洞内的话,可既然已经离口的话,哪还有拿来重复说的道理。

他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往着洞外淅淅沥沥的雨点,听着风夹杂着雨的沙沙声,自顾自的说道:“不禁想到小时候和师父他们呆在一起的日子。”

“师父?”东方幽反问道。

“对。”谢十三笑了笑,又继续说了起来,“那时候跟着师父——我还有一个师兄——那时跟着他们天南海北的走,见足了新鲜的事儿,也看足了世面。我师父会说外邦语,那时候可是崇拜了好久,还记得当时天天缠着他老人家教我怎么说,后来才从师兄口中得知那只不过是我听不懂的方言罢了,他老人家知道后还笑话了我许久,问我‘还要学吗’?”

说着说着,他倒也认为是自己话匣子打开了,才愿意和旁人说些往事。

谢十三换了一个倚靠的姿势,改用两手撑在岩壁上,微微扬起脖颈,向着洞的里头——东方幽的方向——看去,此时天色早就应该是大亮了,借着微弱的光,他察觉到东方幽露出的微不可察的笑意,这抹笑很浅,但却被他收入眼底。

东方幽道:“想必你师父待你是极好的。”

谢十三不由得下意识问:“你师父待你不好?”

“不好。”

谢十三的心弦跟着颤动了一下,他实难想到对方会这么回答,在他看来,这位出身于名门望族的子弟,定是备受希冀。

那又为什么他的师父待他不好呢?

谢十三脱口而出的一问:“为何?”

“不好就是不好,”东方幽道,“小时候挨过最多的就是夫子的板子,我换过许多老师,都是如此。”

“?”

此时,东方幽话音刚落,就不由的露出一个带点轻蔑的笑,眼底里尽显晦暗和复杂,这让谢十三更加的困惑了。

东方幽继续说道:“他们大概都是授了我姐姐的意思。”

“你……姐姐?”

“不是你沈姐姐。”东方幽道,“你或许听过她的名字,她叫东方潇。”

“没听过。”

东方幽:“……”

谢十三明显从对方那本该看不出情绪的脸上,看到了无语。

东方幽叹了一口气,“罢了……我不说了。”

谢十三闻言当即劝道:“诶,别,你继续说就好,我听着。”

东方幽的一言一行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让他不由的想要了解这位德高望重的门主大人的亲身经历。

谢十三顿了少顷,问道:“冒昧的问一句,你姐姐为何会这般对你?”

“算不上不够好,大概是认为我不够格,偏偏成了父亲钦定的继承人。”

“我大概听懂了……”不知何时,谢十三凑到了东方幽的跟前,“你姐姐对你怀恨在心?”

“或许是吧。”

谢十三:“……”

谢十三一手抱臂,一手撑在另一着胳膊上托腮,情不自禁的来回踱步。

他又瞥了一眼东方幽,带着打量和端详的意味看着他。

不应该啊……

谢十三兀自问道:“你经常和别人……这么敞开心扉的聊心里话吗?”

“没有,你是第一个。”东方幽淡淡的说道,“这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算不得心里话。”

谢十三:“……”

更不应该了……

这种家事为何独独愿意和他说,莫非是他长了一副值得信赖的脸?

此时,他心中五味杂陈,百思不得其解。

东方幽见他久久不开口说话,不由的问道:“你对我的事有什么困惑的吗?”

“没有。”

丝毫没有!

“你也时常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经历吗?”

谢十三呼吸一滞,一时间不确定该怎么回答才会显得不那么突兀。

良久,他仔细回想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可当他回想过后才发现,大家不过都只是泛泛之交,聊些江湖趣闻,聊些茶余饭后的谈资,他没有足以交心的人。

因为,可以值得他说上些心里话的人已经死了,或许七八年前就已经死光了。

“没有。我也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话到这,谢十三不由的嗤笑一声。

东方幽不解的抬眸看他,问:“笑甚?”

谢十三的笑意更盛了,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不知道的或许会以为他在疯笑。

谢十三止了笑,带着一丝玩味和铁了心的要打趣人。

“我总以为您从来不会说这么多话,至少是不会和我这种人。”

东方幽更加不解的去看他,淡淡的问道:“因何这么想?”

“嘶……”谢十三咂舌,玩味更盛了,“您连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就愿意放下芥蒂同我闲唠嗑?”

“那你,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谢十三只在心底里发笑。

还能是什么人,无非就是“好人”呗。

谢十三故作思考了许久,波澜不惊的反问道:“您当我是您什么人?”

旁的人,还是过路人?他们之间可没有什么爱恨情仇,当不得什么苦短情长,红颜知己。

这样想也不对,起码谢十三自己清楚他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但也觉不会是能善事善了的茬。

“朋友。”对方说的坚定,带着深信不疑。

朋友么?

朋友……

还是头一次听到会有人将“朋友”二字说的这么珍重,起码是同他。

有那么一刹那,他竟会觉得这只是一句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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