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蒙蒙亮,南宫珝歌和楚弈珩就早早收拾妥当,离去。
说是离去,实则不过是在去往出城方向的路上等待。
“南映”与“烈焰”之间的边境,各自有城,但出了城,还有边境守卫,只有出了这个守卫处,才算是踏入了对方的领土。据说,为了防止边境城池被攻打,能做出足够的防守时间而定下的策略。
所以,城与边境守卫处之间,有一条数里长的路,而此刻来往的人并不多,长长的路两旁,茅草荒僻,树林幽森,显然也长时间无人打理。
南宫珝歌和楚弈珩,就埋伏在草丛间,等待着。
两人躲在大石后,南宫珝歌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口中简单地叙述着,“依照我的推断,他们既然在这里出现,显然是想着出城入‘烈焰’,以躲避‘南映’官兵的追捕,人做了亏心事,总是会有些急的,会趁最早的时候出城,所以,他们很快会出现。”
当南宫珝歌告知楚弈珩她的打算时,楚弈珩虽然眉头微皱,表现着他内心的挣扎,但终究还是点了头。
让一个才剿了匪的将军去做劫匪,多少有些过不心理那关,毕竟他行事刚正不阿,这种江湖手段,他还是有些心结的。
“一会,你别执行私刑,交给‘南映’的官兵处置吧。”楚弈珩做出决断,也算是找了些心理安慰。
南宫珝歌笑笑,“没问题。你若是在意,不妨在这里等着,我出手就好了,‘烈焰’的将军,没有维护‘南映’国家秩序的使命。”
抬眼间,她看到楚弈珩眼下的青黑色,内心长长地叹了口气。看来,昨夜失眠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但有些话说开了,似乎也是一件好事,他要的,她给不起,那她就不纠缠,免得彼此难堪。
所以两人有志一同地没有提起昨夜的事,就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说过,他们还是同病相怜的战友。
南宫珝歌的耳边,依稀传来衣袂声,和轻巧的脚步声,她冲着楚弈珩点了点头。
当脚步声靠近,南宫珝歌瞬间闪出身形,眼角飞快一扫,已看出正是昨夜投宿的二人。
她想也不想,一掌推出,气势如虹。
如今的她,功力恢复了四成以上,这一掌带来的攻势,几乎令没有防备的两人刹那受阻,慌乱地躲闪着。
男子身体飞快向一侧闪去,却正是楚弈珩藏身之所。南宫珝歌正想赶上,斜刺里一道剑光已起,正是楚弈珩的剑。
南宫珝歌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这道剑光,这代表他还是接受了与她站在一条战线上。
南宫珝歌手中不停,攻击着女子,声音稳稳传出,“那边交给你了,速战速决。”
天色即将大亮,赶早出城的人会越来越多,若是被人看到,他们不仅计划落空,甚至还可能会提交到衙门问审,这可不是南宫珝歌愿意看到的。
“明白。”他的声音平稳有力,剑光划过一片水幕光影,“三招。”
看到他的剑芒,南宫珝歌放下了心,若不是腿脚不便,只怕是三招也不要。
“那我就两招。”她也起了争斗的心,手中的速度更快,指掌的影子,瞬间将对方笼罩的无处可逃。
对方被她偷袭,匆忙抵抗,阵脚早乱,不过匆匆抵挡了两招,中门早已大开,南宫珝歌飞起一脚,将对方踹入了林子里。
对方还要起身,迎接她的,却是一道抵在颈项上的剑光。
楚弈珩执剑傲然,身旁的地上,躺着先前被南宫珝歌逼过来的男子,看样子,已无任何抵抗之力。
南宫珝歌走到楚弈珩身边,看着他捏着剑的手,和稳稳站立的姿势,由衷地笑了,“恭喜。”
看来“紫景花”的功效果然不错,看到他能站起,她也是开心的。
“到林子里去。”楚弈珩扫了眼外面,压低了声音。
她飞快一指点出,将女子的穴道制住,“看不出,你还挺有作贼的天赋的,这里交给我,你先进去。”
说话间,她拎住两人的腰带,将两人拖进了密林深处。
楚弈珩看着身边的树枝,剑光闪过,削下一截拄在手中,也是无声无息地跟在南宫珝歌后潜入了林中。
两个人狼狈地躺在地上,南宫珝歌拿着楚弈珩的剑,老神在在地看着二人,剑尖慢条斯理地在二人脸上划来划去,尖锐的剑锋刺的人肌肤生疼,偏又恰到好处地没有伤害二人半分。
两人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咿咿唔唔地想要说话。
南宫珝歌随手解开女子的穴道,“我不要你们的性命,就是看上你们包袱里的东西了。”
女子瑟缩着,看着南宫珝歌的剑,“姑娘是哪条道上的,今天我们技不如人,姑娘要什么自取便是。”
南宫珝歌随手拿过他们的包袱,丢给了一旁的楚弈珩。楚弈珩打开包袱,包袱里瞬间滚落出十几个金锭子,还有不少珠宝首饰,外带两张通关路引。
南宫珝歌翻了翻,看向女子,“西边那几起灭门抢劫案,是你们两个做的吧?”
女子咽了咽口水,色厉内荏,“江湖规矩,钱财不问来路,姑娘你最好莫要破坏行规。”
南宫珝歌的剑尖一送,刺破女子咽喉的肌肤,表情忽然变得冷厉起来,“江湖还有一个规矩,不碰良善百姓,不取正道之财,不伤无辜性命,若有犯者,江湖可出追杀令,人人得而诛之。破坏规矩的,似乎不是我啊?”
女子身体抖了抖,“你方才说不伤我二人性命的。”
“对。”南宫珝歌点头,“前提是你说实话。”
女子一咬牙,“好,我认。那几起案子,是我们做的。”
南宫珝歌看向楚弈珩,楚弈珩表情变得冷然,却未置一词。
南宫珝歌抬手,剑尖从二人颈项间挪开,“我说到做到,不杀你们。”
女子长长地松了口气,只是她脸上的轻松还没来得及彻底展开,南宫珝歌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不过,我既劫了你们的东西,自然也怕你们给我搞事情,万一我出城时你们捣乱,我也麻烦。所以,委屈你们几个时辰了。”
女子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却不敢反抗,眼见着南宫珝歌的手指点上他们二人身上的穴道和哑穴。
确定了对象身份,她也答应了楚弈珩交给官府处理,南宫珝歌的确没打算取二人的性命,不过……
南宫珝歌手腕一抖,女子身上的衣服顿时片片碎裂,碎片如蝴蝶般纷飞,转眼间,地上只剩下赤条条的一名女子,白花花的肉因为恐惧而抖动着,场面实在不怎么好看。
楚弈珩下意识别开脸,瞪向南宫珝歌,“你……”
南宫珝歌笑看向楚弈珩,“理由有两个,你要听哪一个?”
楚弈珩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随便。”
南宫珝歌有些无赖,“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万一他们冲破穴道,你我会很麻烦,扒光了没衣服,自然不敢满地乱跑阻止我们。”
楚弈珩冷哼了声,“还有见不得光的理由?”
南宫珝歌脸色变冷:“见不得光的理由就是,他们杀的人里,都是良善百姓,上有垂垂老者,下有稚龄孩童,我既答应了你不执行私刑,就不能伤害,但我心有不甘。”
楚弈珩看着地上的人,脸上杀气顿现。
南宫珝歌只对他说了大概,并没有说的太过清晰,却没想到是这样狠毒的两个人。
楚弈珩手腕一抬,顺势拿过了南宫珝歌手中的剑,剑花抖起的瞬间,地上男子身上的衣衫亦是同样片片碎裂,赤条条地展现在二人眼底。
南宫珝歌打量着男子的身躯,口中啧啧出声,“看不出,你比我火气还大,连男子的清白面子都不给了。”
昨日当她了解到真相的时候,杀气比楚弈珩只高不低,也极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楚弈珩看到南宫珝歌停在对方身上的目光,不由冷声,“转过去。”
这火气挺大啊,昨夜果然睡的不太好。
南宫珝歌转开了眼睛,却是看着楚弈珩,而楚弈珩的手,剑尖一抬一落,已刺入了女子丹田气海。
女子眼中爆发出极度的惊恐,惊恐之后是愤怒,愤怒中又带着不甘,随后所有的火焰渐渐熄灭。
楚弈珩手中不停,那剑很快送入了男子体内,口中声音更冷,“我散了你们的武功,从今往后,再也不能为非作歹,祸乱百姓。”
“他们也没机会了。”南宫珝歌的手握住楚弈珩的手掌,感受到他手腕上暴起的青筋,“一会出城的时候,让官府来收人吧。这样的大案,通常朝廷的规矩是凌迟处死,几百刀,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忏悔。”
在她安抚之下,楚弈珩紧绷的力量渐渐平静,南宫珝歌拿起一旁的斗笠为自己和楚弈珩戴上,“走吧。”
两人方才转身,身边突然落下数道带着斗笠的人影,为首一人大喝,“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凌虐他人,既被吾等看到,定然决不轻饶。拿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如此残忍变态。”
楚弈珩正在气头上,抬手扬起了剑,“想不断他们居然还有同党,那今日便一起扒光了示众。”
剑光,闪过众人眼底,剑上独有的花纹,也闪过众人的眼底。
为首人身体一震,“‘裂云剑’,少将军?”
不等楚弈珩反应过来,她把斗笠一掀,露出了脸,竟然是楚穗。
楚穗激动地单膝跪地,“少将军,我可终于找到您了!”
看到楚穗,楚弈珩和南宫珝歌先是一愣,很快就放松了下来,楚弈珩扫了眼楚穗身后的众人,还剑归鞘,“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楚穗激动地连连点头,不住地擦着眼角,“少将军平安,我终于可以向老将军交代了。”
几人跟着楚弈珩,就要往林子外走,冷不防南宫珝歌的声音传来,“少将军,这两个人还没丢出去呢。”
楚弈珩点了下头,交代着楚穗,“拖到路上,晾着给人参观。”
楚穗一惊,看着地上两个□□带伤的人,口中喃喃,“少将军,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变态的人,还是说,这些日子你被花姑娘带歪了?”
那原本修长挺立前行的人影,瞬间脚下不稳,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