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也不仅仅是这例外,也已然是寻常了,上官箐儿所教授的学生,皆为忠义报国,或是谋之远虑,无论男女、也并非贵贱贫寒,皆是同等。
长澈只是跟随在恩师身旁,注视着言语到:“学生最为敬重的自然是上官老师了。”
言语举止之间也都透露了出来敬仰尊重,声音沉稳低调,却也是略微上扬般,不得不说的确是学子好懂些,喜欢哪些老师与哪些同窗也都表达的很清楚。
上官箐儿也是知晓长澈这学子不过二十四岁、家世清白廉洁,的确是一个勤学好问的,而且心思也透彻澄清些,是很干净的一位学生,但也是为人太过纯粹正直,所以实际上也不大适合官场那般,科举的确是不错,但实际上上官箐儿也是有些担忧的。
长澈可不喜欢奉承,喜欢便是喜欢,敬仰便是敬仰,若是走那些歪门邪道阳奉阴违的可是他最为厌恶的,所以若是日后知晓了官场的那些事情,怕是也是刚正不阿看不过去,那些见风使舵墙头草与卖弄谋略的,估计也是要谴责一番的。
“何以这般认为?”但听闻他这般的话语也知晓,上官箐儿不免略显温和了些。
“我可是教过你,凡是皆有多面,在你眼中亲切敬仰的老师或许在官场上可是给旁人送礼过的,也有结交不少的官员,这些事情你可去查查,既然就是这般,并非是白纸纯粹,这般言之可是过早了些。”
而长澈听闻了老师的话语,却不大认同,“但在学生的眼中,您一直都是很好,无论在平日还是在官场上,您一直都在为我们付出争取,这些很多学子都看在眼里,也是发自内心的敬仰爱戴您的。”
“至于送礼宴请、那些也只是人之常情,学子是分得清的,人总是要这般,就像是我父亲,尽管清廉但仍然会送礼,与那些人有着交集,但这般并不能够否认父亲便不是那般的清廉,他已然是尽力了的,就与老师您这般一样。”
“就这般信任老师?”上官箐儿只是侧眸瞧着面前的学子。
而长澈只是不置可否,欣然应答,“那是自然,曾经上官老师在学塾中授课,从未因为学生们是清贫或是富贵而区别对待,也向来是一视同仁关切对待,那时我没有钱读不上书,还是老师帮我想办法解决的,我这才有现如今的功绩。”
长澈言语便也一顿,而后抑扬顿挫誓言,“若是有一人对老师不敬,那就是对我们百位学生的挑衅。”
当老师的最高追求,也莫过于能够无愧对于每个学生。
对于世间子弟而言,人生幸事便是遇到良师。
恩师的所作所为他们皆看在眼中,这世间能够读到书的很少,更何况是那些深山江流的孩子,上官箐儿所帮助的学生,也有入得官场成为官员的不再少数,却大多都能够保持初心,因为始终记得自己是为何才能够站在这片方寸之地上,也都是老师几年不断的关照与指导,从学识谋略到人情世故,从高山流水到百丈尘戈。
在吃不起粮食的时候也是老师接济帮助,买不起书也会亲自来家中教授借书,有借有换,也会教导,此番要记得是为何而借书,是为理想昭彰还是为功名利禄,日后想起来应作何,是成为一云游诗人也好,还是官场上为国为民的清官也好,只要有这想法,便无需担心衣食住行,只要能够去做。
长澈自问已然遇到了一生的恩师,便也无悔,始终追随敬仰。
什么叫桃李满天下,百位学子上书恳请,虽不全算是学富五车,但起码也是知识渊博,尘缘的可塑之才可都是一点点一滴滴的聚会而形成的,无论是深山高远、还是那官场谋略,也都是有着这些身影,他们也都是普通人,也都是会成家立业,也会遇到恩师与知己,就算是学文也不妨有成为武官。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机会是难遇,但是很多的人是将那机会的可能在日复一日中汇聚凝聚,就好似星星之火那般,终将可以燎原大地。
良禽择木而栖,他们始终坚信着终有一日可以成为那千百人之中的其一,他们有着骨气、有着坚持,若是要他们投降放弃,对于那些便不是一言不发就是唾弃而斥、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上官箐儿是一位好老师,所以才能够教出这一任一任的学生。
她用事实证明了,学识与胆魄、爱国与抗争,不仅仅是那些豪门达官才能够做到,就算是马夫贱民也同样如此,也是她有着那份开辟了同等的道路,将那些人引入了另一种可能。
这般所思,长澈却也有些愧对般,自己科举时并未发挥最大的实力,所以如今来见老师,也是有些自愧。
“怕给老师丢脸。”但他既然自愧,自然敢与老师所言。
而见长澈这般言语,上官箐儿也好似知晓些什么,想起之前科考时的成绩排列,也只是坦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到。
“怕什么、隆冬之前常言说结业之后要去游山历练,我也都没有说什么。”
隆冬也是上官箐儿教导出来的学生,与长澈是同一年的学生,不过志向性情不同,年纪二十六,这次科考成绩为尘缘科举五百六十二名,是为贡士,却有心在四方,做一个云游文客,看遍九州,师出上官之师,上官箐儿却也未曾劝阻过,而是随他所愿而做。
身为老师教导学生,便是对他们的志向不逼迫,对于学子迷茫时指示归途正道,在学生需要时给予帮助与指导,这也是为老师的职责,上官箐儿自然知晓,所谓的百年之师,也只是这所谓的一往无前,初心仍在。
“无论你成绩如何,老师也不会因此而厚此薄彼,毕竟曾经你便也看着了。”上官箐儿言语到,“或许如今的成绩并非达到你最好的期望,但人生不仅仅是看着如今,日后还有很多机会与机遇,且放宽心来正视看着,继续淬炼深造下去,古往今来多少大器晚成怀才不遇,将心平静下来,终究能够看到另外一种观念。”
“你若是想要达到你自己所期望的,那老师自然也是乐意至极的,那日后可是要好好的上进,将你的志向表明给老师看看,往后平安昌顺就好,可别再想着那些个史实事态差异更迭变换了。”上官箐儿温言道。
毕竟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话说的不错,如果没有真才实学,即使是幸运地遇到了贵人恩师,也不会得到推荐。
身为学子不仅不能自恃才华,也不能作为恃才傲物,就算是上官箐儿也会告知学生,即使人真有才华,如果不积极奔走,不争取机会,那么自身的才华又怎能被发现?
为自己的前途搏一把而毛遂自荐放下自傲,也未尝不可,有能力就要展示,想要的就要争取,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没有机会就要自己创造机会,就算是结交声名远扬的文人或是达官贵族也未尝不可,只要心里有个底线不忘初心便可。
这次科举,入围殿试三百名,有十九名都是上官箐儿的学生,最高者得其前十六,最低也能够是为五百余名次,而其中这几位中,也有两位出自上官之师的女子,年纪一位十九、一位二十六七,皆为聪慧天资之人,这也就证明了上官之师的教学能力,且所谓有着桃李满天下的美名。
上官箐儿而后也想起什么,也知晓长澈如今已然是朝着这方面发展,便于学生说到,也算是提些建议谨言慎行为好。
“但是官场之上,最好还是要谨言慎行,话一不对便被旁人知晓,若是有心人听去了不知何时便被记上了,或许隔上个十几年来给你致命一击,所以若是要选便是要最为信任的。”上官箐儿倒也不妨将那些官场之上的事情讲述,对于学生她向来是不留余力。
“记得之前的一个典故,上任朝廷有着君子兰之称的询迁博父,因不甚得罪了帝王,却有朝廷大半的官员求情而保下,只是被调离了皇城,贬到了地方当官,所以有一句典论,官途之交并非失利险恶,结交人也如此,官场人多,但也有秉信端正谦和,亦然不缺正直廉洁,运用得当还是能够化为救命草的。”
“先前的君王重视权衡,却有宦官制衡,那时可谓是真的是寸步难移、宦官当道,最后的结局都不会太好,所以身为臣子,若是发觉帝王权衡有了偏差,也不能够越俎代庖,可从旁劝阻,但最是要注重言行得失,切勿因为一时直言不讳而失了分寸,使得帝王对你产生疑虑嫌疑。”
“倘若是身为武官、君王会担心权利外放,武将居功自傲手握兵权,身为文官却容易陷入权势地位利益纠纷,所以也是要处处小心谨慎,方可有保全之策,凡是留条后路也不失为过,身为臣子只需辅佐办事,而切不可揣摩君王的心思,而刻意投其所好表露心思,或是耿直或是委婉,让君王知晓你是如何的人便好。”
上官箐儿所教出来的学生,个个品行端正优良,就算是学识才赋没有那般好,但也总归是心性不错,端正方刚,可谓是大户人家的闺秀的良选,旁人若是见得了首选也是这般的男儿,毕竟若是遇到一个公正清明的郎君,自然是不用担心什么袒护与那些违规,且就光是纳妾与婆媳之间这一条都会好上不少,毕竟看得开些。
且夫君的老师是那般的端庄典雅有着美名,也自然是不会去违背逆返大逆不道,做出什么花天酒地的事情,对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勾栏发卖也是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所以一般从上官箐儿这儿教出来的学生,不是官场上假以时日必有作为,那就是心向一方山高水远,倒也没有什么玩世不恭或是大逆不道的,所以大多的大户人家都想要将自己的子嗣塞给这位女官教导,若是学识好些的,也便喜欢放到商学塾内去磨砺一下。
大抵二者的区别也是这般,学业才能好的一般也都是会放在柳家商学塾精进磨砺,而若是要修品德为人,最好还是入上官箐儿门下,毕竟相对而言秉信品德日后都会不错,且同门之间关系融洽。
不过上官箐儿收学生也是会挑的,无论学识是否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只是看机缘,若是顺眼得当了在大街上也能够顺手收上一位,若是看不上的,自然是不会去关照教导的了,那便也不会收入门下。
而这其中,倘若是女子,大多也都是有些心性志向,也是假以时日能够成为一方的杰出英才,所以有一种说法,若是柳家商学塾是众能云集学富五车且六艺必有精通,那上官箐儿这就是从中庸成为优越的途径,就算是普普通通的白丁也是有机会进入,且上官箐儿的教规便是一视同仁并无偏袒、且对每一位都是上心着的,在她这边处境待遇皆一同。
若有如师、怎忧不可成才?
欲速则不达,身为初入官场的学子,要学的还多着呢。
上官箐儿也好似浅笑般告诫着,若不是见他都比自己还高了,倒也是要好好说教些的。
不能够因为先生夸了几句便那般洋洋得意了吧?
这般的玩笑话,再加上上官箐儿像来温柔蕙质的心思,学子如何是不懂得其中的孜孜不倦教诲指导呢,自然是安静应答下来,谨记于心。
“是的、老师。”那男子提着木盒继续往前走去,认真思虑着老师的教导言论,而后见老师上了轿子,也便一同在旁同行,毕竟府内不远一下便也到了,而后进了府内,而这路上长澈也想起了什么,却只是略微蹙眉,抿唇不语。
“如何?”上官箐儿之后见那长澈眉梢稍皱的模样,也只是稍许问道。
长澈只是沉默了一下,动了动嘴唇似乎在估量着什么,也便言即到,“奕乙他如今也入了官场,我原先本不打算与老师您说,怕你担心,但他那般肆无忌惮毁坏恩师的名誉、每每遇见了学生心中也都不大舒心,总是要横眉冷对言语几番,学生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上官箐儿听闻只是眉梢稍浅了些,似乎也是想起了那位学生,自己倒也有段时日未见了。
而上官箐儿这十几年的教学生涯之中,那所谓的出了一位与众不同的逆反之生也是有些缘由的,虽没有犯下什么大错,但却不得同门待见,以至于也是行为孤僻也不喜与人往来,却也算得上是清白人家,却做出那些勾当事情。
毕竟墙倒众人推,那学子名为奕乙,家中原本暗地里是贵妃一派有些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但本人却也只是家族之中的一位旁系的不受宠的弟子,父母也是庶出的兄弟妯娌,也是平平无奇默默无闻,但之所以能够成为上官箐儿的学生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恰巧被上官箐儿看中了而已。
而上官箐儿本就是并不注重学子的家世男女,况且谁不是从一无所知一知半解开始的,就算是没有什么学识与见识也是可以培养的,重要的也是秉信与自我认同感,但却谁都不曾想在之前几年中都是好好的,却在快要出师时干了些大事,以至于被疏离而漠视。
其一为外室,因成婚之后对于妻子并未曾上心,却在外面接了一勾栏瓦舍的女子,谁也不知他怎么好端端的就这般结识且硬是要将那女子接出赎身,那青楼女子的卖身契自然是贵着的,这般一下子连原本是要赶考的钱财都花了一干二净,几乎身上都没有什么银子了,还欠了些旁人的银钱都要给那女子买下一处宅子住着。
对于他们这般十年寒窗苦读的就是为了能够有机会进入仕途,这般白白浪费了机会还要自毁前程的自然是不待见些的,那时都觉得奕乙好端端的怎么就结识上了那勾栏瓦舍的人,还自甘堕落猪油蒙了心般差点连赶考都没有赶上。
之后也是自然而然的落后了许多,也不出所料的落榜了般,毕竟那段时间也正是关键时刻,这般耽误了下去之后也并未补上,反而还为了那女子特地去选购住宅又去借债,故而在科考前并未复习,所以也是一时失利了,反而白白浪费了几年的时间。
毕竟原先奕乙的成绩也算是不错、又有上官恩师教导,为人也是恭顺自谦,若是按原本的正常发挥考上一个进士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若是日后入了官场也说不定能混的风生水起,却这般因为事情错失,也真的是唏嘘,更何况就算他们有些人心不在官场也是山高水远有着一番志向的。
再者之后奕乙就算是之后再考时已然过去了三年之后、最后也只是坐了一个七品的翰林院编修,那此前那些原本是同窗的学子早已经是位居低者也已经是六品官员,高的也甚至都到了五品,对这般有着前科且不大光彩却也为人比较孤僻般的不大待见,更何况那位奕乙之后也是越发的沉默寡言,与别的同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对他们而言到底像是两面般。
“他若是喜欢就让他去好了,到底也只是心性志向不同、你们曾经也都是一同的同门同窗,何必因此而态度差异。”上官箐儿也只是瞧着面前这学生一副不开心的模样,淡然一笑。
“你若是日后看到了也别摆出一副他欠你三百两银子嫉恶如仇的模样、我还不知晓你呀,长澈仗义是仗义、不过好歹对同门好言些,也算作恭谦有礼。”
“是。”长澈只是撇着嘴,但态度却好上了些。
上官箐儿心里倒也清楚,实际上那些情况也不仅仅是长澈他们所见到的这般,至少并不全是,毕竟那些事情大多也是听别人所言和自己所见而认识的,也过于片面了,所以上官箐儿也只是规劝,让他放下便是。
但对于上官箐儿而言,奕乙也并未像是他们所说那般,大抵有的人年少时的心性不同见解不同,所以会做出些不同于旁人的事情来,但那时他们也的确清楚自己是在做什么,这般倒也无错,只是每个人的观念不同,看待也不同罢了。
上官箐儿教导出来的学生,尽管思想有诸子之别,九流十家之分,但基本价值取向是一致的,提倡入世精神或是山高水远,但大抵都有着进出仕途建功立业或是安居乐业平安康顺的志向,或是一瓢饮一居室儿女双全家庭安康的愿景。
虽有少数部分有着远离尘世的想法,心属山高水远与世无争的桃林远田,或是成为一旅客或是云游诗人,亦或是侠义剑客,却又都有着自己的志向与致远,但就是这般的传统文化而源远流长着,也就成为了大众世俗所接受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