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太妃请您过去宫内一趟。”
“她寻我做什么?”清莔转念一想,毕竟也是皇兄的母妃,那还是去看看吧,虽然也算不上很熟,但好歹曾经也是有见过几次面的,现如今却也是有几月不见了,清莔也只记得那女子当初还是很温和善言的,自己也是去过她宫中吃过糕点的,那份红枣糯米糕味道也是不错的。
不过也是很久都没有去了……毕竟皇宫曾经对于清莔算不上什么特别好的地方,现在清莔除去经常去找皇兄玩耍之外,还是喜欢上街玩闹,也得趣些。
毕竟现如今皇子都长大了,而曾经的贵妃现如今也是已经成为的太妃了,而皇后曾经也是因为染疾去世,故而现如今的后宫中却也没有什么人了。
但清莔也是有想过的,毕竟现如今身为太妃应该也算是挺舒服的吧,毕竟就算是没有太后,但大皇子也会隔一段时间去看看,听闻是曾经大皇子与她有些交情,倒是身为亲子的二皇子很少去看太妃,但也情有可原能够理解,毕竟二皇子的腿疾一直都不好,况且皇宫也不是说能够随便进去一趟的,自然是不大方便。
现如今太妃要找清莔,清莔心里还是留有几分的情意、不会置之不理的,自然也是同查卫督一同前去。
但在太妃宫中谈话完之后清莔却也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毕竟她也是知晓皇兄的腿疾也是快好了,除去做些急跑的事情走的慢点到也没有什么问题,看来那个无赖的药倒也是有些用处的,不过上次也是因为那个无赖自己才没有抓到那个小影卫的,所以清莔还是不喜欢那个无赖,最多下次看到人了骂一顿再打赏一下就勉勉强强过去了的。
“好孩子、你可愿随玉儿叫我一声母妃?”那女子看起来或许好似曾经那般,看着清莔的目光却是温柔亲和。
也不知是出了些什么事情,但这次的太妃与往日那般看起来不大相像,比起往日的雍容尊贵更是多了几分为人母的亲切慈祥。
“清玉很照顾你,我是知晓的,曾经倒也常说要他注重些,毕竟你是先帝唯一亲封的安乐郡主,我总是担心你会是有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与想法,现在看来我大抵是太提心吊胆了。”毕竟到了现在这个局面,她也知晓,清莔敢来,说明实际上她也不一定是知情的,也能够将她当成一个自己家的小辈对待。
“你兄长对你很好吧,那时我担心他错认人了,毕竟这世上人心难测,便私下让他不必对你这般上心,生活习性衣食住行皆有关照,你那时可能也不知晓,玉儿可喜欢你这个帝王家中唯一的妹妹了。”
“但是他太重情义了些,虽表面上不是那般,口中也屡次敷衍了事,但是母亲知晓,他是没用听进去的。”
太妃或许是话中有意,但此时的清莔心中隐约有些感觉,却也不能够全然懂得,“但是既然你来了,我便也放心了,外面风大、进来躲躲也好,这样日后才能不会生病。”
这话语或许是有些含义的,毕竟安乐除去待在郡主府能有什么不安全的?但的确也是未必全然安全。
“时间太久了,说起来你也不一定相信,但是、我此时叫你前来是因为一些事情,总归是要说的,你可知晓。”
清莔听着面前女子的温言,好似觉得有些亲切、却也有些难受。
平日她与太妃也算不上是很熟,只是因为是皇兄的母妃,且时而会给自己带些吃食,所以清莔才会尊敬些,但这些也都不是因为她是太妃,也不是因为清莔了解她,可是现在、清莔好像有些了解了。
做母亲的大抵也都是这样吧,但是与自己的母亲却不同,自己的母亲很凶很坏。
“现在不说,怕日后没有机会了。”太妃只是眉目温和,好似又回到了曾经那般的白衣女子,她曾经并不注重权势地位,却被人欺辱陷害。
那时虽为贵人,但那是她活的最为畅意的时候,只是可惜,也就是回不去了。
那些昔日的宫妃好友,也都一个又一个的离开了,最后能够留着的也没有剩下多少,知悉那柳家的老夫人去世,她就知晓,估计也是要被自己拖累了,自己也是对不住。
为了孩子,曾经的她没有办法,她想让自己唯一的孩子,想让清玉好好的活下去,能够长大成人,能够健健康康的不与人斗争,但却有人不想让她的孩子活着,她当然是要反击的。
却也是在这过程中,逐渐迷失了自己,想着权利可以稳固地位,而地位也不会再被旁人瞧不起,也收攘人心,这般便不会有自己人敢害自己,害自己的孩子,也学着那些下贱魅惑的手段,恩施并重,成为了那时皇后与贵妃失踪离世之后最为尊贵的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后便不再有过皇后,她也从未见过有一个人像先皇后那般。
温慧却有着果敢与胆魄,世人都说她更适合当一武师,浪迹天涯,或是一位大小姐也好,却不知实际上她的确是最为适合的皇后。
这些曾经的故事,怕是没有人听闻了,她的附庸与随从的确忠心,可惜遇上了她这么个优柔寡断的妇女,这一念之差,便害了不少人,那些对她忠心耿耿,也知晓她所做的事情,却仍然无悔。
但她后悔了,若是再有一次,她宁愿自己早早离世,也不想连累那么多人自从妄死。
但是,有的人可以死,但有的人必须活着,母亲爱子,必然会为其计之深远,她知悉清玉或许原也是不喜欢这些皇权斗争,却被自己逼迫着趋势而至,她早该知悉自己的孩子是不忍自己难受,才这般去努力,才有了现如今的局面。
可惜就连她都没有想到,原先让清玉与那故卿之在一同就是为了两人的感情可以深厚,如同莫逆之交那般,日后若是遭遇了什么也可帮忙一二,她所有的一切都谋划着了,却未曾想到原来那故卿之却如此阴险果断,竟然跑到了那远离深山的大皇子那边站队。
她的确是万万没想到,算错了这点,她本不是什么狠绝之人,原本知晓风寒祥毕竟是前皇后的子嗣,知晓自己曾经受过皇后的庇护与帮持,也并未对她的孩子下手,既然远离山林便也就算了,却不曾想既然早早是为了回来这一趟,待到羽翼丰满,果然先帝好算计。
竟然连姐姐的孩子都算计在内,的确是绝,怕是连那位皇子都不知晓吧,
且她与那位三皇子本就没有什么仇恨,自然是不会去下手的,就算是知晓那故卿之是那女子所生,更是知晓那女子心计深沉,自己虽看着却也并无举手,也从未得罪过她,看着那女子从一介宫婢到了贵妃之位,何其厉害。
却不想原来离开了母亲,孩子竟然也是一个德行,何其可怕。
这世间最为可怕的就是人心,来自最亲之人的穿心一刀。
“在这危及四伏的世界中存活下来、是最为重要的。”那女子已然白发苍苍,却是眉眼比任何人都要坚韧,好似能够透过黎明,却看到那苍穹之后的真相与世界,有的人不足以改天,却已然做到了她能够做到的。
从一小门小户的女子做到那时的贵人乃至贵妃,再到如今的太妃,她所做的,就是和这世道抗衡,与那天争。
她从未败过,于天地囚笼之间,她看着那先帝因疾离世,已然是足够,怕是无人得知吧,那先帝碗盏内每日服用的慢性药,就是她带着恨意所调制出来了,也多亏了几位深宫中的好姐妹,不是吗?
若不是得知了那些事情,后宫如何能够上下一心,想将那先帝置于死地,她最狠的,也不过是运用人心,将那后宫嫔妃聚集起来齐心协力,想将这种君王杀之而快,可惜是这般的好死法,替不了清玉的腿伤,也替不了百姓的冤屈。
之后的事情她知悉,正是因为先帝离世,原本的她也只不过是想要安稳平安,后来的野心也逐渐变大,到了最后那般想让自己的孩子当君王,这样才不会有人欺负他,才能够平平安安没有流言。
“那、那……我叫你母妃,你这些也都是为了皇兄?”虽是询问,但实际上清莔也相信了,毕竟这实际上哪里有真的对自己孩子不好的母亲,而且实际上清莔也从她的眼中看出了曾经自己母亲离别之前所看到的感情,如出一辙。
自己母亲是想让自己活下去、皇兄的母亲……是为什么和自己说这些?
“傻丫头、日后你懂了便好,如今太晚了些、还是回去吧。”而她只是揉了揉清莔的额头,就好像曾经对那个小小的清玉那般,白净天真,那时自己最为幸福的一段时间,也是安静之下惊涛骇浪的那段时日,她如浮萍之舟在海上漂浮,心底却好似无比的安心。
这种感觉,是能够记到无时无刻的,忘却不了,偶尔也恍惚,几个瞬间、可能是突如其来一阵微凉的风,就让我又想起这个感觉,岁月静好,不骄不躁。
想到那时,才回想起来,那时候无论是什么样的待遇饭菜都觉得很舒服,就只有几个宫女太监,还有刚刚下学的清玉乖乖巧巧的牵着自己的手,说着今天夫子课上的问答与教会,说要谨记于心以身作则。
那时若是没有那些后宫之中的勾心斗角,没有帝王的那般杀伐果断不顾百姓安危,自己没有误以为然发现君王真正的冷酷无情、连亲子都不愿意放过,没有察觉到旁人对于自己的下毒陷害,没有那十年来最后悬崖勒马、背叛欺主与替罪羊,没有莫须有的罪名与清玉的腿疾,是不是现如今就不一样了?
也许是的,但那时的自己也不会成为如今的贵妃,也不会看着皇后与前贵妃就那般离开,后来却不知是否逃出去了,也不知她们的下落与结局,自己也不会执掌起六宫事务,更不会学着去收攘人心,为了护自己孩子的安全,为了护自己的安危,家族中却无意得到了一男子的走投无路,将他扶持,而再得到更多的人心。
她知晓那男子做事原本不是那般,只是与自己相同,不过是走投无路及时止损,好在他有自己与家族的有心帮衬与庇护。
而自己那时深陷深宫,只有皇后曾经的几次帮助与贵妃的那番话语,没有看到那帝王天家的残酷真相,自己也不会是现如今这般。
但那男子虽变了,但是对自己与家族却至始至终都是忠心耿耿,她该谢他、从乱世人心中出来的人,是比旁人更为优秀的,却也对旁人更狠辣。
坏事都是他做,恶人都是他来当,自己手上的鲜血是少了许多,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也悔恨愧对,若是自己最初没有进这深宫,是否自己还能够与那人遇见,是否能有一个干净最初的自己,在那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名正言顺的结交,有着相同的志向与经历,这般的知己。
真的……万分亏欠。
他那般有能力的人,却同自己一般的处境,被人诬陷陷害,能力才干无处施展、报国无门甚至穷困潦倒,这般有才华能力的男子,却为了自己做了不少不光彩的事情,为了自己的一句话而费尽心思铺路数年,忠心不二却也是隔着千山万水无数墙砌。
曾经的自己想活着、在深宫之中能够不被人欺辱陷害,身为贵妃的时候想要拉拢人心推翻帝王护好自己的清玉,而现如今成为太妃了,却想着让自己的孩子当君王,想要他万人之上做一位清君,能够护着百姓安康减少战乱。
现如今看来,好像一辈子都是被推着走,懵懵懂懂的成长,后来成为了一位小家碧玉却不得不履行起家族之女的责任,听从家族中的安排而后选秀习礼进了这偌大的皇宫之中,那一墙之隔、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在那漫长而难熬的日子里蹉跎岁月仰人鼻息,好在之后生了个皇子,才知晓为人还能有那么一些看得见的希望,她只想和孩子好好的活下去,却在这深宫中越久,就越看到了每位女子的苦楚与挣扎,也看到了所谓帝王之权的真相,这深宫的女子全是仰仗着那一人的鼻息所生存、苟延残喘着。
所谓帝王、就是这般的人吗?她们所能托付的,也是这样的人,还真是可悲,于是她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既然帝王不好,那就换位吧……
也不是没有儿子,也不是非他不可,这般的君王,早该退位了,他做了那么多恶事,是那背后的主谋,怎么能够这般轻巧的退位让贤,于是她那数年的拉拢人心来了效用,六宫上下齐心协力、没过多久便眼睁睁看着那帝王驾崩。
曾经的她也不是没有真心实意,可惜这般皆为兰因絮果,白费力气。
到头那些所谓的帝王真情不过是镜花水月云里看雾、实际上也只是一场空洞。
那些天,她尤其的迷茫,不知道在这场成为妃子的后宫之中是不是赌输了,好在她险赢了,以至于那帝王驾崩后就成为了太妃,因为她心中还是记得皇后的好,将皇后之位留着以表那曾经多年的照拂。
而到现如今怕是自己要输了,只是连累着那些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了,他们虽是下人,却是绝对得力才干的,但现在看到这丫头的模样,脑子里好似就有了那种岁月静好的画面,内心温和舒服的好似自己曾经最初进入深宫之前,有些被安慰和治愈到。
好似那天空都亮了,一睁开眼睛发现,外边是金灿灿的阳光,以为起来晚了,结果一看时辰才三时,还能再睡不少时日,那种幸福的感觉,好似岁月静好,怀遂宁静般。
盛着初夏的蝉鸣,春意阑珊,如一晌贪欢般的梦境中最终以战事告捷成王败寇而终,几抹斑驳着岁月如长河般旧日于冗长陈旧,她此番所想,若是那些人到如今还没有后悔跟着自己,那就尽最后一搏,起码得护好清玉和身边的人。
不止是太妃所想,就连一旁侍奉着的宫女太监也都知晓,估计那位皇后之子已然查到了那些事情的所作所为、实际上也是来自太妃家族与太妃所愿,从背地暗中勾结结党营私,暗中窃取国银接济百姓,甚至想要改朝换代谋害先帝,让二皇子成为君王,这些一列列也都不仅仅是几人所为。
无论如何,她们深宫之人也都要护着太妃,誓死表态,因为对旁人而言这是谋反,实际上也只有她们自己知晓,太妃不仅仅是太妃,还是一种希望与力量、一种可能,于是就算是在危急存亡暗夜的暴雨迅猛而至时,她们都会挡在身前,捍卫着信仰与自尊。
夜黑风高凄凄寂寂,那寝殿之中却无人退缩,上至太监下到宫婢,那深宫之中的灯火摇曳,却都随着主位的而坚定着信念,而起风落雨却是如何都阻拦不了的。
清莔似乎察觉了外面的萧瑟与危机,也侧眸朝外面看了一眼,欲言又止般,却被太妃安抚,“没事、今晚什么都不会改变。”
话语安心而沉稳。
而那守在门外的侍女却将屋外的房门关上,走了进来。
“无事的,这些是我最信任的人,从未有何不妥。”
清莔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实际上她并不是担心有什么,只是担心太妃、她毕竟是皇兄的生母,又是后宫之中地位最高的太妃,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只是担心皇兄。
“郡主,其实太妃一直都有重视您的,之前也帮你缝了一个香囊,只是担心您是先帝的人,才没有交给您。”一旁的侍女似也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便也快步去了一旁的暗匣中寻了那太妃先前缝制着的清铃香囊,交由了太妃。
太妃只是拿着那清铃香囊看了看,也只是拉着小郡主的手,此时好像也就是一位母亲般的牵挂与托福,“这香囊、我早些年做好,本打算交给你。”说着话语轻缓温柔,像是摇篮曲般温和。
“不过想来那时你气焰嚣张惯了,我也担心你会不稀罕,里面我是用清盈铃兰的花瓣加上景天雪枝和保平安的符纸所放进去的,我给了清玉一个、也给了卿之一枚,到底一直以来也没有赠予你,现如今也只望你别嫌弃,听你叫了一声母妃、好像真的有个像你这般的丫头欢欢喜喜的,若是一直能够平安顺昌下去就好了。”
太妃看着清莔的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却只是见宫女上前来,也就将自己握着的小郡主的手递到了那贴身宫女的手上,“这丫头交给你了,保她…安全。”
“是,奴婢们都会随太妃一同,郡主请先出来吧。”侍奉太妃的贴身宫女如实说到,便与那小郡主从太妃寝殿中移步出了门槛,见兄长母妃嘱咐,清莔也只好拿着香囊有些迟疑的跟着一块出去了,虽然有些事情不是很知晓,但是听起来先帝也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先帝在她们眼中是这样,但是小郡主却莫名觉得有些不大一样。
但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叫自己前来送自己东西,还告诉自己这些?
“郡主……”
清莔也只是出了门口,却停下脚步了,转身凑近了那屋檐下的窗纸前细听,估摸着不知道太妃在自己离开后说些什么,也就只是隐约听见些,却也察觉到那太妃的贴身宫女想要出声,也只是瞧她一瞥,便不再开口。
“君影草如归期、也如曾经出生在秋分,喜欢秋高气爽的时节,我也是为了清莔着想,只是可惜…只是可惜、这丫头若是和清玉长长久久的一块,去和亲大抵是舍不得了。”
那女子好似如同初识般,看着那原本放着那清盈铃兰香囊的暗匣,那是曾经她最为喜欢的,却只能隐藏于阴暗幽静之处,或许有一天、也能够如此时一般,重见天日呢?
“可惜我并未能够做到,也不必为了这些而极力挽回,时局已定,我累了、却想起少时在闺中心情格外惬意,想着我的母亲和族兄,族长骑马时给我带的花苞,那时睡的特别踏实,却也都白白牺牲……所以,还要做一件事情。”
“在我将死之前,做一件事情,起码将你们护住、对得起你们的扶持与忠心,还有……那位臣子。”太妃站起身来,清莔也退开了几步,眼孔微缩,却回眸去看那贴身宫女,却见她神色不变,只是做了一个领礼的姿态。
……什么叫做将死之前?
清莔莫名不懂得了。
但是也知晓此时的时辰不早了,的确是该要回去了,清莔一时也没有想明白,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或许会变得不一样了。
随后也就随着那宫女的带领出了皇宫,却在路上看到那深宫之中处处灯火通明,无论是路上行走的宫女还是太监,也都基本上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却也不妨还有几位太妃也是一同,她们优雅从容,一如既往般的端庄雍容,但目光却是与平常不同般的坚韧与凌然自持,未曾往常那般卑躬屈膝,只是高傲般昂首阔步,是一场难得的景观。
也是难得的盛宴。
这是一场无声的反抗、也是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