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温婉婉一觉醒来发现家里多了两个陌生人,一个慈眉善目看上去很温和的婶子,一个漂亮得惊人的哥哥。
李婶子一见她就心疼道:“哎呀,这么小的娃娃咋这么瘦?这穿的衣裳也不合身,快来,到婶子这里来,让婶子好好看看你。”
温婉婉怕生,躲到了哥哥身后好奇观察着另一个漂亮哥哥。温以良蹲下来笑道:“婉婉不怕啊,这个是李婶婶,这个是孟哥哥,都是以后要跟我们暂时住一段时间的人。以后大家一起照顾你啊。”
温婉婉睁大眼睛看孟煊,孟煊从没接触过这么小的娃娃,也蹲下来好奇地看她。
她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哥哥长得像神仙一样,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温婉婉轻轻嗯了一声,在孟煊伸出一只手尝试摸摸的头时竟主动凑了过去,小声喊:“漂酿,哥,哥。”
温以良笑了笑,没看出来自己妹妹还是个颜控,径自把桌上的银票收起来放进怀里,客气问道:“两位还没吃饭吧?留下来一起吃点?”
李婶子看孟煊没反对,急忙道:“我来做我来做,以往都是我照顾少爷的!”
孟煊皱了皱眉,一边拉过温婉婉给重新绑辫子,一边道:“婶婶,说过好几次我早就不是少爷了。自打母亲带着我们搬到别庄时就说好了,她与您平辈论交,我又是您看着长大的,应以长辈相称。以前还好,如今我马上嫁入温家,万不可再如此称呼。”
李婶子听得心里慰贴又暗骂自己不懂事,以前在别庄还好,大家习惯了也不在乎,这以后少爷嫁到温家还总被这样称呼,恐怕温秀才会多心,忙道:“好好,以后我喊孟哥儿好啦。”
边说边径自走到院子去取了温以良捞的两条鱼,又看看了温家存粮,准备动手烧菜。
温以良婉拒了她道:“婶子第一次上门,哪里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温某虽厨艺不精但一顿饭还是做得出来的。等孟哥儿过了门,里里外外都要劳烦您操持,到时候您可别嫌烦就行。”
李婶子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便不再与他争掌勺的事。
有客上门,菜色不好太寒酸。温以良把上午没吃完的兔肉加了土豆重新炖了一锅,又抽空去张屠夫家换了点猪油。
两条鱼一条加勺猪油小葱清蒸,一条做了汤,撒上花椒细盐,端出来时热气腾腾。
考虑到人多怕这些不够吃,他又把一把野菜择干净洗好焯水,猪油渣全都切碎了拌进去,一下子香气扑鼻。
再加上满满一盆红薯糙米饭,简单的一桌待客饭就做好了。
三个菜一个汤,其中兔肉咸香有嚼劲,土豆绵软入口即化,鱼肉鲜嫩,猪油渣拌野菜爽脆新鲜,每道都独具风味,各有各的好吃。
孟煊自小虽说不是锦衣玉食长大,但也未吃过粗茶淡饭,在别庄时母亲操持生意又会打理,吃食上不曾短缺过他,按理说是吃不惯山野小菜的。
但温以良这几道菜不知道是怎么做的,明明看着普普通通,入口却极好吃。
尤其是那道鱼汤,是孟煊从头到尾看着做的,鱼身先用油略略煎香,再加水炖煮,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炖好的汤色奶白,尝一口鲜味直窜舌尖,简直可以媲美他吃过最好吃的酒楼。
李婶子尝了几口连连夸赞:“温秀才,您这手艺可真厉害!比我这个做饭几十年的老婆子做的还好吃!”
这边两人饥肠辘辘筷子不停,那边温以良用先盛鱼汤给婉婉拌了一碗饭让她吃着,鱼肉剔掉了刺夹给她。
这些小事他做起来细致耐心,李婶看到了暗自点头。单从温秀才照顾孩子的样子来看,就知道这人以后对夫郎不会差。
一顿饭吃完,孟煊对他的印象好了很多,跟他商议好三日后,也就是五月二十八成亲,留下八字和接亲地址就走了。
三日时间要准备婚礼时间太赶,但孟煊与李婶着急,唯恐夜长梦多,温以良也就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温以良去找了村长。
村长是个年级颇大的长者,也姓温,大家都称呼他为温二爷。
温以良手里提着一斤猪肉,十颗鸡蛋上门,温二爷刚起床,见他拎着东西前来,把人迎到堂屋说话,问他有什么事。
温以良先躬身行了一礼,然后道自己年岁已大,前几日相看了个哥儿,定于五月二十八成婚。因自己父母皆已去世无高堂可拜,想请温二爷帮忙主婚。
温二爷头发花白,身量虽不太高但主事这么些年,一双眼犀利精明,盯着他打量了一番道:“咋成婚成得这么急?不能晚几日?三日时间置办东西都来不及吧?媒人可请了?亲朋可知会了?”
温以良心里早有准备,毫不避讳他的打量,神色镇定解释道:“小子也知道这桩亲事是急了些。其实这亲事原是我母亲给我定下的娃娃亲,早就与人约定好的。”
“昨日我去爹娘坟前祭拜告知此事,原想着待爹娘一年孝期过后再成亲。不想昨夜里爹娘托梦给我,说传宗接代乃人生大事,那哥儿乃我天定良缘,我二人八字极为契合,成亲后必然能兴旺氏族。三日后乃良辰吉日,恰好成婚 ,错一日都不行。因此小子才匆匆与岳家商议定下日期,特来劳烦您。”
他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还拿出了温母与人的定亲凭证,温二爷当下信了几分。
时下成婚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事事都有规矩可依,一来温以良的亲事乃长辈定下,无可指摘。二来温家爹娘去世已经半年,已过了三月孝期,又加上有长辈托梦一说,便算不得破坏规矩。
三来,他猜测温以良这么着急要与那小哥儿成婚,两人怕是早有往来,私下约定终身了也说不定。
不过这小子诚意满满,知道携礼上门,又是个秀才,给他主婚不亏。多少人想给秀才郎主婚还没资格呢。
温以良见他似有所动,补充道:“我二人的八字昨日就已找算命先生看过了,成亲的日子也是几年难得一见的好日子。不信您可以问问,就是隔壁村那个算命很灵的瞎子先生。”
当然不管村长是不是会去核实温以良都不担心。一两银子可不是白给的。
再三思索后,温二爷答应了这桩请求,又问他彩礼、接亲人选、婚服、菜、肉、酒等准备的怎么样了?
温以良说酒席要用的肉已经买了,托张屠夫新宰一头猪;菜和米面打算找村民采买;婚服今日就去镇上定做;还有置办家具、修整院子一些林林总总杂七杂八的事情还没处理,请帖也还没发。
温二爷听完瞪着眼睛就要骂人,温以良赶紧放低姿态道:“温某上无父母,下午兄弟,一干事情全都不懂,今天特意前来也是想请二奶奶给帮着操持一二,还有长山、长水两位叔叔也想请去帮忙。您放心,必不会亏待自家人。”
温二爷育有两子两女,老大温长山、老二温长水都已成家,分别生了个小孙子。老三老四两个女儿早已出嫁。
温二奶奶比温二爷小七岁,风风火火很是能干,谁家有个红白事都喜欢找她拿主意,她一般也不会拒绝,还能收点回礼改善伙食。
这话刚说完隔壁屋子就出来个健壮的妇人,不是温二奶奶是谁?
“你这娃娃咋这么客气?你爹娘在世时没少帮我们做活,如今你要成婚需要帮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三个人去帮忙就是三份回礼,这谁嫌多呢?
说完便喊了一嗓子“大郎!二郎!”紧接着屋子又出来两个汉子,正是温长山、温长水兄弟俩。
感情这一家子刚刚都在听着呢?
温以良笑笑,没往心里去,笑道:“那就劳烦几位了。”
从温二爷家出来,温以良又去找了林家的和李家的两位叔叔和婶子。林家前日温以良才去换过粮,他家里有个十来岁的娃娃在镇上学堂读书,林父林母是外来人,十几年前才搬过来,根基浅一些,常与人为善,也答应了他。
李家也有孩子在镇上读书,李母姓温是本地人,李父是入赘的,成婚后儿子李天浩八岁,跟父亲姓,还有个哥儿六岁,跟李母姓。
两人听他说明来意也都同意了。
李母跟已逝的温母常相互串门,关系好,还担忧问他哪来的钱成婚,需不需要再借点粮给他。
温以良内心触动,实言相告,说成婚的钱都是未过门的哥儿给的,只是没说给了多少,听得李母目瞪口呆,第一次见男子不入赘还能拿到这么丰厚的嫁妆的。
愣完之后叮嘱他这哥儿人不错,千万别亏待人家。
温以良一一答应。
临出门前温以良不经意提起如果担心人不够用,可以去问问田夫郎有没有空?
李母讶异答应了。
无他,谁家成亲不想讨个喜气?一般没人愿意请寡夫郎帮工,都嫌不吉利。
没想到这温秀才倒是个心善的。
时间不早了,温以良今天没空做饭,匆匆回家把鸡和猪喂了,临走把温婉婉带出门搭牛车去了镇上。
温家镇可比村子大多了,是县城最繁华的一个镇子,不仅有学堂,还有布店、陶器店、铁铺、木工坊,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杂货店小食摊。
温婉婉下了牛车没走多远就被街边的包子铺吸引走不动道了。早上没吃饭,二人现在都饥肠辘辘的。
温以良先去钱庄兑了点碎银子铜钱出来,买了四个大包子,两个肉馅的两个素馅的。
肉包子五文钱一个,包的是满满的葱肉,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素包子两文一个,是野菜和萝卜拌了猪油包的,鲜香无比。
温婉婉捧着跟她脸差不多大的包子一口一口小心吃着,包子有点烫手,她吃一口吹一下,再吃一口再吹一下,就是舍不得撒手。
温以良见她两颊鼓鼓跟小仓鼠一样塞得满满的,又心疼又好笑,道“婉婉慢些吃,吃完了还有呢。哥哥的也给你吃。”
温婉婉点点头,停了一下,把手里要了一点缺口的包子递到哥哥嘴边:“哥,哥,吃,包子好,吃。”
温以良假装咬了一口,让妹妹接着吃。他自己把两个素包囫囵吞下肚,另一个肉包塞在怀里留给妹妹,向着不远处的成衣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