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别容易困,一睡能睡好久,而且不管干什么,都能迷迷糊糊睡着,甚至是盯着某处发呆,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大多时候身上都披着衣服要么盖着被子,我感觉是疯子小姐怕我感冒了嫌麻烦。
我本以为只是太累了,好好休息就行,可是一连好些天都不见恢复,我不是那种爱睡懒觉的人,这个现象令我困惑。我不想时间就这么白白流逝,于是问疯子小姐要个闹钟。
疯子小姐头也不抬地嗯了声。
白天,我怀疑是在房间里待着就容易犯困,就在客厅,坐在里疯子小姐最远处的沙发上看书,发呆。我问她:“我想看电视行吗?”我想接触外面的世界,我没有接受新的消息的途径,想通过看电视来了解最近外面的情况,不然我有种与世隔绝的恍惚,好像,我不存在这个世界,被一切遗忘了似的。
“不行。”
“为什么?”
“不为什么。”疯子小姐过于冷淡,偶尔瞥我一眼都是那种淡漠讥讽的神色,惹得我心生郁闷不快。
我不咸不淡地挖苦她:“你整天看文件看平板,不无聊?真是无趣的人。”所以才会通过杀人来释放压力?真是够变态的,光看外表真一点儿想不到。但是……她此前真的杀过人吗?她不是在逃亡吗?
疯子小姐没理我,我瘪嘴,手指在沙发上画圈圈,一圈又一圈,还气愤地往中间狠狠戳了下,努嘴跟着咬牙切齿的心情翕动,然后下唇滑进上唇里,牙齿咬住下唇,无语地撑着下巴往阳台上看,还往腮帮子里鼓气,再泄气,自娱自乐。
过了不知多久,我又开口,扯开一个莫名其妙、没话找话说的话题:“喂,疯子小姐,在你的眼里,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疯子小姐毫无感情地说:“和你亲嘴儿。”
亲嘴……还带个儿化音,这用词过于接地气,以至于太好看出来她并不是真话并且在讽刺我。
还亲嘴,我看她是嫌我烦想堵住我的嘴。
我被疯子小姐戏弄得一时语塞,半晌憋屈地吐出一句话:“你是怎么做到这么落落大方的不要脸的?”
那边安安静静,毫无波澜。
又不理我,直接无视,满嘴的反击无处释放,我觉得我快成河豚了。
她真的是疯子小姐吗?确定现在坐在我面前的不是她的双胞胎姐妹吗?变化太大了吧。
“疯子小姐,我很无聊,一直看书很无聊。”
疯子小姐言简意赅,懒懒抬了下眼皮,薄凉地说:“无聊就听歌。”
我气馁:“那你放吧。”
她没有起伏地问:“想听什么?”
“随便。”我只是想调动一下气氛,跟疯子小姐多说说话,顺便套一些我想知道的信息而已,奈何对方油盐不进。
低缓的音乐流淌在安静的客厅里,我跟疯子小姐各做各的互不打扰,偶尔视线碰到一块,不是她冷淡地错开,就是我翻了个白眼。
中途一首Westlife的My Love让我翻书的手一顿。
“怎么?”疯子小姐明明没往我这看,却注意到我细微的动作,这一点倒是跟先前一模一样。
真是的,老不动声色地瞅我做什么,我好端端坐在她面前,总不能凭空消失吧,实在不放心怕我做出什么举动,那干脆全天把我拿条铁链锁起来得了,当然,这话我肯定不敢说出来,就疯子小姐那我还没摸透的性格,说不定真的会照做,那我真欲哭无泪了。
本来我想硬气地不搭理疯子小姐的,可不知道为何,还是开了口:“真是一首能让人想到高中时代的歌。”那是我高中中午放学吃饭放的音乐,说到这,我试探着问:“你知道我上的高中是哪所学校吗?”其实心里觉得不大可能她在我高中的时候就出现了。
不,我一直往疯子小姐是不是跟踪狂这个方向想,说不定正好正中她下怀,如果是真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想转移我的注意力么,她不想我去思考发觉什么?
疯子小姐冷冷挑眉,双手环胸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看我。
我被疯子小姐盯得想要皱眉,但克制住了,将要破防地虚假弯唇,与她对视,她还是那副冷若寒霜的模样,到最后我还是恼了,凶巴巴瞪了她眼,不耐地扭过头不再说话。
疯子小姐铁定是有双重人格。有本事一直这么冷漠,好,不说话不交流是吧,我不信她不出门,我有许多条路可以走……吧,未必就必须得通过跟疯子小姐交流来谋取什么。
因为疯子小姐一句含有保证性质的“我说过一百天后,就是一百天,我可以欺骗你,威胁你,恐吓你,弄伤你,但唯独这一点,不会骗你,也不会改变”,我底气和勇气大增,跟她的对话和相处也跟着有了很大的变化,起码不会唯唯诺诺,怕一个不小心惹怒对方丢了性命。
晚上睡觉前,我实在不知道疯子小姐在想什么主意,再三犹豫了下还是问她:“你不绑我了吗?”
“怎么,梦幻小姐,喜欢我服侍你喜欢到上瘾了?可是我觉得麻烦。”疯子小姐合起书,温柔的嗓音,面上却是让人生气的嘲讽和高高在上的倨傲。
我紧紧抿住嘴,不吭声,疯子小姐幽幽注视着我,她的眸子深邃,似有夜晚中深海里的漩涡,即便没有笑意,还是有令人沉沦的危险,她唇线绷成一条直线,在我即将开口时冷淡地撇开视线。
疯子小姐眼底有不算淡的暗青色,应是长期不得好好休息,远远看去像是刻意画出来的浅淡烟熏,性感颓丧,偶尔流露出恹恹的神情,显得厌世淡漠,眼底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的忧郁,衬得悲凉寂寞,她孤傲到与周围格格不入,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待在高岭之上,就如那本静静躺在什么也没有的桌面上的《阿泰勒的角落》,唯有一盏灯跟它共存在同一个平面。
我心里叹了口气,拿起疯子小姐下午吩咐人送来的闹钟,转身之际鬼使神差说了句:“疯子小姐,你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我没去看她的脸,反正肯定是嘲弄的,眼不见心不烦地回房间睡觉去了。
整个房子,在风铃的一次清脆响起后,不再有半点声响,我缄默地把目光落在门缝处,很久很久,那条发亮的缝隙都没有暗下去过,我也没有关灯,就这么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