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背脊冒出冷汗,和喝酒导致的热汗混在了一起,黏糊糊的十分难受,我勉强控制自己愈发涣散的视线,故作镇定地说:“好,我答应你,你别动他们。”拿他们做游欢的挡箭牌,我一点也觉得有什么心理负担,不认为这违背良心,何况,我确实打算听疯子小姐的话,乖乖待在她身边,不和任何人对视,说话,接触,我会寻找时机,等我逃出来了,报了警,这样他们也会无事的,仅此而已。
我又困又醉醺醺,疯子小姐说句话,我都要迟钝地缓很久,还各种走神,之后才磕磕绊绊地有些吐字不清地和疯子小姐对话。
“嗯……你不好奇,为什么我身边的人能做到无视你的程度吗?”疯子小姐笑容晏晏地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依在沙发上,全程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我的反应,我都清楚,因为我也在警惕她的神态,即便视线朦胧。
我对梦国栋只有厌恶,他总是间接或直接地破灭我的希望,还经常把我关在门外,以至于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炎热的夏日,夜晚可以那么冷,冬日的夜晚,真的可以像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看到幻觉。而我妈呢,明明那么痛恨这个男人,结果却联手害了我,将我推入深渊。遇到游欢前,我的生活充斥着恶意,厄运,流言蜚语,如果不是游欢,我可能早就死在过去的烂泥里了,哪有现在的我呢。
我回过神,没有骨头似的地歪了下脑袋,下巴抵在肩头,缓慢地抬起眼皮,酸涩的眼珠滑向疯子小姐,口吻敷衍道:“见惯了你杀人?”我看不太清她的表情了,该死的,快打起精神,好好思考,别睡着了,疯子小姐是故意挑我彻底醉了的时候才说这个话题的吗?
疯子小姐情绪颇为高涨地扬了下眉,笑道:“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她肯定了我的说法,可眼里却是不以为意,难以分辨真假。
瞎说的我一阵沉默,我强忍头痛欲裂,费力地睁大眼睛,想把那些重影甩开,奈何我已经困醉到极致,实在撑不住了,在神志不清地放酒杯的那一刻,身子失控地向沙发和茶几的空隙之间摔去,最终却摔进明明离我有些距离的疯子小姐的怀里,五指无力地张了下,表达了我最后的一点微弱反抗,可惜,我还是迷迷糊糊地彻底昏了过去。
第十八天。
可能睡了太久的缘故,又一直没有翻身过,姿势也不太好,所以浑身又疼又僵,被游欢抱着的我忍不住委屈地转身埋进她怀里,抱住她的腰,意识不清地不停蹭她,依恋地嘟囔着:“游欢,身子疼,头也好痛。”却在说完的下一秒,心中惊悸徒然清醒过来,我猛地抬头,撞进疯子小姐冷清的瞳孔里,正寂静地凝望着我,眼底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难以忍受的情绪……我顿时紧绷起来,气息紊乱,头还在烦人地隐隐作痛,思绪一片混乱。
我刚刚好像提到游欢的名字了……没错吧?有些迷糊,分不清到底有没有说出来,疯子小姐是否听到了?怎么会犯这种错!在她的面前处于如此无防备的松弛状态。
“游欢,是谁?”疯子小姐没有起伏地问我,一字一句,咬字清晰,显然把我的话听得一字不漏,我闻言头皮发麻,掩饰情绪地转身,冷冷道:“什么玩意,我做梦你还问这问那?”
“哦?”疯子小姐意味不明地低低道,她忽而从身后贴过来,紧紧搂住我,一把抓住我压在身下的那条胳膊,微微用力,她在我的耳畔处淡淡问:“那做了什么梦,难得不是噩梦,竟然还这么主动地投怀送抱,梦幻小姐……”疯子小姐将她的脸埋进我的脖颈里,鼻尖抵着我因为心虚激动而导致突突跳动的致命血管,她缓声喃喃道:“我挺好奇的。”
此刻我不敢推开她,我怕反应太大,她愈发生疑,到时候计较起来,游欢的存在被这个疯子知道了怎么办?就算我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游欢的存在,刚刚这么问是不是出于一种我不知道的目的,我半点险也不愿意冒。
我冷静地岔开话题:“这么说,之前我醒来总是在你怀里,是你趁我睡着把我搂进去的吧?还装作我自己睡觉不老实钻进去的,疯子小姐,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怎么,这么大人了还喜欢粘着人睡?”
身后的疯子小姐轻微地一顿,显然没料到我会因为她的一个疑问而想到这个,于是,我们两个一同沉默下来,谁也不再发问,就像做了一场无声的交易,她不再追问我梦到了什么,说的游欢又是谁,而我也默许了从此疯子小姐可以随便搂着我睡,不会反抗。
我被疯子小姐按在怀里,只觉得她愈发地用力,仿佛想把我嵌进她的身体里,脖颈处的呼吸太过于灼热,让我十分难挨。
若是最开始,疯子小姐对我的肢体接触,我最多觉得是陌生人不以为意的随意掌控,我虽抗拒,但也没多想,可如今的疯子小姐态度有些暧昧不清,哪个坏人会因为受害者跑了,抓回来后仅仅只是咬人,并且还是咬脖子,偏偏又不是下死手,很奇怪……我总觉着,她对我有一些奇怪的感情,让我对她的触碰和怀抱十分忌惮和容易胡思乱想。
醉宿的后果就是头疼一天,醒了睡,睡了醒,难受极了,直到晚上才离了床,疯子小姐不知何时走了,但是客厅的灯是开着的,我寻思着应该是没多久前走的,我扶着头靠在沙发上,然后曲膝环抱着双腿,想着接下来的对策,还是以我自身的安全为第一要义,尽量避免和疯子小姐的冲突,智取,不能跟她硬碰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她对我放松警惕。
一想到今天早上犯的蠢事,我就懊悔得不行。怎么能够这么粗心,把游欢的存在暴露出来了呢,疯子小姐当场没有再为难我,难保她不会私下调查,游欢是开公司的,也算半个公众人物,想调查的话也会比较轻松吧,前提是疯子小姐真的不知道她的存在,可问题是,她连我父母的存在都知道,我自己都不清楚他们现在在哪。
我想起疯子小姐拿父母威胁我的事,虽然没有多大的感觉,可还是不由想起了以前的事,自然而然地在我的脑海里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