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搭腔,从她怀里挣脱开,面无表情地坐上沙发,脚任性妄为地踩在桌子上,烦躁地望着自己还在滴酒的鞋子,恨不得现在就脱掉它。
我讨厌脚湿漉漉的,从前没办法,只能忍,可如今被游欢养娇了后,尤其是面对疯子小姐,这个轻而易举就触动了我的底线,惹我生气破防的女人,让现在的我非常愤怒暴躁。
我讽刺道:“你可真一点儿也不心疼自己的钱,大风刮来的?”
“心疼?这些酒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毕竟我全身的家当,嗯……”疯子小姐思索了下,她轻快地说:“大约能富养你两三千年呢,只可惜,你活不了那么久,那你现在就多花——”
“你要把我关在屋子里关到什么时候?!”在沉默中,我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猛地踹向桌子,打断了疯子小姐的话,扭头大声质问心知肚明我生气的原因的她。
她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却装作不知,任我摔东西发脾气,她觉得她这样是脾气好吗?多久了,我多久没有接触外界了,没走在人群里了,只远远见到过三次除了疯子小姐以外的人类,我就像身处无法求救的孤岛中,只能与危险的野兽为伴,而这只野兽,随时可能将我杀了。
快疯了,无论是噩梦,还是疯子小姐,他们为什么要找上我?
疯子小姐静静看着我,就在她即将要开口之际,我的耐心已经彻底消之殆尽,我拽着手里剩下的一瓶酒,弄了半天打不开,还是疯子小姐帮我弄开了,她笑着递给我,我不领情地一把抢过来,对瓶就吹,这豪爽的喝法还是跟,跟……跟谁学的来着?咕噜咕噜的喉咙骤然一顿,我茫然地睁开眼睛,辛辣的滋味惹得眼角泛泪,怎么也想不起来,于是视线朦胧中和疯子小姐晦暗不明的眼神对上,她大大方方冲我一笑,“不行了?”
这话对于热血上头,醉醺醺的我而言,无疑是一种挑衅,我握着酒瓶的脖子,用力往桌上一剁,酒液喷了些许出来,又弄了我们两个一身,其实经历了刚刚的一遭,我们身上早就一塌糊涂了,再望一望周身,我们仿佛身置停在湖中的小舟上。
“梦幻小姐,你这喝法,跟谁学的,这么不要命?”疯子小姐单手支着下巴,悠悠问我。
我不理她,抹了抹嘴继续喝,只是疯子小姐把我心中的疑惑说出来后,我愈发地想去思考这个问题,明知想不起来,就是硬想,搜肠刮肚,结果只有酒精带来的头痛,我醉眼迷蒙地望着空了小半的酒,呆愣地放空自己,也不知过去多久,忽然间,觉得无聊的紧,也有些看不起这样闹来闹去的自己,做这一切的意义何在?发泄么,够了,胡闹解决不了问题,喝也喝醉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彻底冷静下来,从明天起,继续好好想办法吧。
我呼了口气,闭了闭眼睛,扶额揉着突突疼的太阳穴,淡淡道:“回去吧。”
“嗯,要我扶着你吗?”疯子小姐放下小酌的酒杯,清凌凌的嗓音拂过心田,莫名觉得有几分安宁舒适。
睁开眼,目光柔和的疯子小姐有了重影,我晃了晃脑袋,待视线清明些后,蹙眉不去看她,不冷不淡道:“用不着。”说着,我起身就往门口走去,转身的期间就看到疯子小姐在给谁发消息,很快她拉住我,就要抱我起来,“地上都是玻璃渣,还滑,你醉成这样,摔倒了可不是小事。”她淡淡道,理性平静的语气让人无法反驳,我也累了,不想折腾了,就没有反抗,任由她抱着我小心翼翼地穿过这浅浅的酒池。
酒池肉林……我突然想到这个词,还有那祸国殃民的苏妲己,如今我倒像是这苏妲己,而抱着我的疯子小姐就是那纣王,呵……我冷冷勾了下唇,喝醉了,想象力都丰富了,还神经。
出去后那些保镖早就训练有素地没了踪影,疯子小姐将我放进车里,仔细地拉好安全带,我突然想到什么,晕乎乎地歪头对疯子小姐软绵绵道:“你喝了酒,想酒驾不成?”眼神是冷的,可语气因为醉酒的缘故,没法改变。
“梦幻小姐。”疯子小姐系好安全带后没有拿开撑在我身侧的手臂,她就这么以笼罩我的姿势注视着我,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你太专注于灌酒了,还不搭理我,当然注意不到在在一旁无聊地拿旺仔牛奶兑野格玩的我。”
四目相对中相顾无言,疯子小姐的鼻尖一点点抵向我的鼻尖,她的气息温热又好闻,易使人沉溺贪念。
我眼里闪烁了下,皱眉扭头。
难怪疯子小姐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奶香味,我无意识耸了耸鼻子,听她这么说,口渴起来,就非常想喝她说的旺仔牛奶,这个甜甜的,一定很好喝吧,凉凉的,流过口腔,喉咙,五脏六腑,绝对很舒服,我现在浑身燥热。心里这么想,然而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地哦了声,疯子小姐轻轻弯了下眸,然后关上车门,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子。
我因为想喝旺仔牛奶,却喝不到,更不想开口跟旁边那个坏女人要,而郁闷地紧抿着嘴唇,眉毛不自知地委屈且纠结地拧了起来。
疯子小姐平稳地开着车,偏头看了眼情绪不好的我,问:“难受?”
我轻飘飘瞥了她一眼,没作答。
中途,疯子小姐把车子锁起来了,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而我在酒精的作用下,则抱着没喝完的那瓶酒,恍恍惚惚地发呆走神。
疯子小姐重新回到车内,门关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砰响,我垂着头,不言不语,有听见塑料纸袋子被揉来捏去的声音,紧接着下唇被一个略微冰凉黏糊的圆形物体压住,我走神的视线一下子收回来,望了过去。
是一根棒棒糖,散发着淡淡的水果香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