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有个玻璃杯,去拿吗?
但是……我眯了眯眼,想起第一晚的事。疯子小姐才说了要带我出去的话,然后就睡着了,太快了,也许她在试探我……
我去房里拽来一个薄被子,装模作样地盖在不知是否真的睡着了的疯子小姐身上,然后拿起一本书,视线却是凝望着窗外的天空。
我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吧。我有些困倦地靠在沙发上,眼神涣散地落在某一处。疯子小姐过于捉摸不透,墓地那晚,我逃跑了,她将我抓回来后,装作无事发生的态度,只字不提,和我相处地甚是和谐,可我不觉得是她大度,所以既往不咎,反而,她这样不怒不提的样子,更令人彷徨不安,明明是一笔没算清的账,后面要是提起来一定会变本加厉……就好像她在谋划着什么,暗中耐心潜伏,等待将我一击毙命。
可是,为的什么呢,她不是已经完全掌控了我的自由了吗,我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肉而已,她到底在想什么?
不知道,想不明白,疯子小姐心思深沉,我又不了解她。
这些年,和游欢在一起的安逸和平的生活,磨掉了我曾经的棱角,一直被爱与关心包围着,这也许就是我心软犹豫的缘故。
书放回茶几。
累了,困了,所以我也在这安逸的环境里,也睡了。
再次醒来,疯子小姐还在沉睡,也许早就醒了,没睁开眼而已。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天空阴沉沉的,我站在阳台上注视那肉眼可见的雨点,时不时有雷声闷闷响起。我神色凝重地抬手按在冰凉的玻璃上,望着对面所剩无几的灯火,有些恍惚,情不自禁地想打开窗户,去接触雨水。
我违背了誓言,离开了游欢,上天会惩罚我吗?一直待在屋子里的话,也没法遭到雷劈吧。
开窗的手被按住,略重的滑动声响起,疯子小姐环住了我的身体,将我困在她和窗户之间,低头浅笑地打量我扭头看过去的脸,“这么冷,开窗小心感冒了。”
这人走路怎么和猫儿一样,一点声息都没。
我蹙眉,这种越界的距离,令我下意识呼吸一窒,有种逃离不掉的困兽感,在有些冷却的身体快要适应这人温暖的怀抱时,我推开她,不冷不淡道:“我没那么娇弱的,疯子小姐。”
疯子小姐不以为意地跟我进了屋,我问她:“你还记得自己睡前说的话吗?”
疯子小姐看透不戳破地瞥我一眼,悠然往厨房里走去,不答反问:“我还以为,你会趁人之危,用东西把我彻底砸晕什么的呢,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甘心吗?”
我抿了下嘴,不发一言地盯着对方回眸之际游刃有余的微笑。是想反悔么,还是就是戏弄我欺骗我,也是,疯子小姐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了,她除了绝对会在指定的那天杀了我,其余的事都会做,无论是伤害我,还是欺骗我。
当真我就太蠢了。
疯子小姐:“等我忙完了,在晚上,我可以带你出去玩几个小时,这些天你可以想想有哪些地方晚上可以玩,说出来我考虑考虑,怎么样?”
我猝然抬眸。心情起起伏伏,说不定,我的所有反应和情绪,都在疯子小姐的掌握之中。
疯子小姐从冰箱里拿出菜,伸了下头问我:“有什么想吃的么?”
“随便。”我撇开头,不爽道。对此,疯子小姐仅仅是宠溺一笑,我觉得虚伪,却无法否认这样的笑颜不令人触动。
啧,她明知我是想借机逃跑,却故作不知,还是要带我出去,就这么自信么?觉得我一定逃不掉。
傲慢。
我拿出DVD影碟机,从厚厚的碟片中挑选起来,我静默地盯着光盘上的自己。用傲慢来形容这个看似温柔宽容,优雅知性的女人再适合不过。
第十天,第十一天,一连两天,疯子小姐都会出门,时间不固定,但是离开的时间都挺长,我一直有趁机做纸飞机,可就是没有消息,不免有些焦虑。这回我没有嗅错,她身上真的有血腥味,每次都格外的淡,尤其是在她身上的冷香味的掩盖下,如果不是每次她给我解绳子离得近,加上我对腥味很敏感,根本不可能发觉。
她究竟在做什么?我心情沉重地望向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直到第十二天,疯子小姐正在绑我的手,突然,门外响起敲门声,我震惊地抬眸,还没来得及跟疯子小姐对视和出声,几乎是与门外的敲门声一同发生,我被瞬间反应过来的疯子小姐捂住了嘴。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但是基本上听不到人声,因为无论是这个房子还是门,隔音效果太好了,当初我买这个房子的原因,有一点好像就是防止屋内的声音传出去,为什么呢?
我被疯子小姐死死控制在沙发上,瞳孔剧烈晃动着瞥向大门,我拼了命地挣扎,疯狂扭动身体,想挣脱她的控制,她很谨慎理性,将我压在远离茶几的沙发上,我根本没办法踹什么东西发出巨大的声响从而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我被面朝下地按在沙发上,疯子小姐的一只膝盖压在我跪在地上的腿上,死死捂着我的嘴,那条手臂环住我的头往沙发里按,她的身体重量全覆在我身上,另一只手在脱衬衫,然后捏着我的嘴,在我就要喊出来的那一刻快速塞进我嘴里,突如其来的异物塞满口腔,我恶心地打了个寒颤,眼角泛出泪花,然而对方根本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将我腾空抱了起来,带进我的房间,将我扔进床里,她太冷静了,动作又稳又快,全程不跟我废话一句,一切不过分分钟而已,天旋地转之后,我被床弹了两下,挣扎着要坐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绝望又不甘心地盯着她关上了门,然后听着门外的锁门声。
第一天晚上我试图出去看新的大门后,疯子小姐没几天就改了屋内的门锁,她可以从外面反锁,里面的人就出不来了,当时我还觉得她小题大做,没想到如今我才是愚蠢的那个。
我从床上下来,刚撞上房门,就听见外面的大门响起来关门声,连带着客厅门口处模糊的交谈声一并隔绝,这样,我再怎么撞门,也无法传到外面去。
我失望至极地走回去,颓然跌坐在地上,用双腿把嘴里的衬衫扯出来,靠着床沿气喘吁吁。
没关系的,保持体力,既然有人找上门,大概率是警察,那么,他们肯定会来搜查屋子的,疯子小姐没有证明,证明她是这个小区的业主,是这个屋子的主人!到时候警察肯定会奇怪,如果再找来物业对峙,那她说不定就会就此落网。
然而……我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仰望着不慢不紧地打开了门,走向我的疯子小姐,不可置信的表情难以掩饰,“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警察没有进来搜查,为什么进来的是疯子小姐,她明明不是屋主,却相安无事地再次关上了大门,向我走来。
“为什么?”疯子小姐眼底一片阴霾,却还是含着温柔的笑,可我看得浑身冰凉,她慢慢蹲下身子,缓缓抚上我的脸,动作缱绻地摩挲着我的脸颊,然后一路向下,扣在了我的脖子上,微微施力将我拉向她,直到鼻尖交错,疯子小姐幽深的眸子里静静流动着蓄势待发的狠戾,嗓音柔软低喃:“这该是我问你才对,都这样了,你是怎么向外界取得联系的?”
疯子小姐好闻的气息喷洒在我的唇瓣上,又痒又麻,“我真的很好奇……”另一只手摸上我的侧脸,掌心托着下巴一点点上抬,看似耐心实则强硬地让我集中注意力地看着她的瞳孔,无声地催促我回答她,她轻声细语道:“嗯?梦幻小姐。”
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住。看来,她没有安装摄像头。反正她说过绝对会在制定好的那天杀了我的,就算我不说,她又能把我怎么样,最多被打,被饿。
但是,我不甘心。这么多天的努力,警察他们真的来了啊,可是,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让他们连搜查都不做,就这么简单地走了,就因为没有搜查令吗?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啊,疯子小姐究竟说了什么花言巧语,让他们如此放松警惕……为什么……
我眸光剧烈地晃动着,浑身因为绝望,因为愤怒,因为害怕而不住颤抖,随后眼神渐渐发狠起来,带着鱼死网破的气势,脚下用力,额头猛地朝疯子小姐的太阳穴处撞去,这一回不知怎么回事,可能是她过于集中看我的眼睛,反而失了防备和敏锐,被我撞得猝不及防。我真的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撞上去的那一刻,发出十分响亮的肉骨碰撞声,紧接着头晕目眩,我狼狈地站起身,跨过捂着太阳穴,短暂地处于晕厥中而倒在地上的疯子小姐就往外冲,等跑到大门处我发黑晕眩的视线才勉强恢复过来。
门,竟然没有关上!是因为情绪太激动而导致迫不及待地来质问我吗?疯子小姐也有不谨慎的时候啊。
我心中崩裂出巨大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