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竟然说她不舍得？
朱羽瞪眼，抬手就要打他，闻雅音忙侧身躲过，举手投降，语速急促：“有话好好说啊，不要动手动脚的。而且我说的也是真话啊，那毕竟是你成长的地方，处处都有你的回忆，你就算舍得整个正明派，你也不舍得自己啊对吧！”
朱羽好多年没有看过他这副模样了，收回手，突然被一股巨大的悲伤侵袭：“回不去了。”
闻雅音的笑也渐渐减淡。
是啊，回不去了。
死了的人再也不能复活，活着的人终其一生都要背负着这个阴影，而像朱羽这种这么能钻牛角尖的人，这根刺只会越扎越深，最后长出一个硬硬的鼓包。
平时不触碰它还好，但若是不小心碰到了，便会心里猛地一疼，然后陷入纠结，如此循环，像海上漂浮不沉的枯木，直到死。
想想都觉得要窒息了。
“不过，算了。”朱羽突然又叹了口气，对闻雅音的敌意一瞬间消失不见，“有个人跟我说，我放下了。”
闻雅音暧昧地笑着，“你信？”这两个字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朱羽深吸一口气，突然咧开嘴哈哈一笑：“哎呀，都过去了，信不信都过去了，不知道过不过得去也都过去了。”
过去了。
虽然不能重新开始，但不能弥补的就是不能弥补的。
活在当下关注未来吧。
一道雷猛地劈了下来，朱羽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朝春意真人的所在处飞去。而闻雅音这厮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紧紧地跟在了朱羽身后，似乎也要找这个渡劫的人。
“你又想干嘛？”朱羽拧眉问他。
闻雅音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人多力量大嘛。”
九道雷，每道都可能会要了人的性命。朱羽在不远处驻足，皱着眉看着拼力抵挡雷劫的春意真人，有些担忧，但又深知这是每个元婴真君要度过的坎，不能帮忙。
“他是谁？”方悬忽然出现在朱羽身后。
“闻雅音，正明派的掌门。”朱羽头也不转地说。
闻雅音饶有兴趣地打量了方悬一下，突然笑起来：“你就是那个被诸多元婴围攻但还是能逃脱的魔君方悬啊。”
方悬的手搭在了朱羽肩上，带着点敌意地问他：“你认识我？”
“是啊，师父把你的容貌录进了玉简里，全正明派的人都知道你长什么样。”闻雅音耸了耸肩，又是一道雷劈下来，把他的脸闪得一白，接着暗下去，“就算没看过玉简，认出你也不难吧？喜着红衣，容貌倾城，不男不女。”
不男不女。
朱羽给了他一拳：“干嘛骂人！”
闻雅音往后挪一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扇子优雅地扇了扇：“好了，赤羽，不要生气，比起跟我置气，你不如去关注一下你的小朋友渡劫渡得怎么样了吧，适当的时候也可以替她挡个一两下。”
朱羽冷冷地看着他，看了半天，忽然张唇：“你有病吧，大冬天的扇扇子。”
闻雅音笑容一滞，随后眼神变得幽怨起来：“赤羽，你是不是年纪大了到更年期了啊，说话真不客气。”
朱羽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彼此彼此。”
方悬看看朱羽，又看看闻雅音，有点琢磨不透这两个人的关系，最后撇撇嘴，跟着朱羽走了。
果然越来越像忠心耿耿的大狗狗了。
最后一道雷蓄势待发，朱羽对着水囊饮了一大口水，然后严肃地看着春意真人。她举着剑，目光炯炯有神，虽然身上多了很多伤口，但她精神还不错。
也许是察觉到朱羽在看她，她微微侧了侧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咧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嘴唇动了动，朱羽什么都听不见，但想着，她也许是在说——别担心，我可以的。
既然她说可以，那就不瞎掺合吧。毕竟如果一个金丹真人结婴的时候能把所有雷劫都承受完的话，那结婴后的身材素质跟没有完全承担的人必然是不同的。毕竟那可是被雷劫锻炼过的。
轰——
春意真人提着剑轰向最后一道雷，雷被她的剑劈散，落了一地的小电光，噼里啪啦在朱羽的脚底绽开，她含笑。
从此之后，春意真人便要称呼为春意真君了。
春意真君急匆匆地飞了过来，眉开眼笑：“前辈，我现在也到了元婴修为了，杀那些妖怪们的底气就更足了！”
“是啊，那现在走吧。”朱羽急着摆脱闻雅音，拉着春意真君的手就往森林深处飞去，方悬似笑非笑地看了闻雅音一眼，也跟着过去了。
“走得那么着急，干什么呀。”闻雅音摇摇扇子，像在自言自语，“又不知道敌人底细，如此贸贸然，究竟是对自己自信呢，还是狂妄自大啊。”
也许两者都有。
朱羽和春意真君也不打算悄悄猎杀妖怪了，她们两个女人一路轰过去，惊得林子里是鸡飞狗跳，终于有大妖怪忍不住，出来会会她们俩人了。
这只大妖怪是只狗妖，壮得像小山一样，一张嘴流下无数的涎水，恶心得春意真君不太想用自己的剑杀它。
“涎水总比血干净吧。”朱羽哈哈一笑，飞上去的白驹转个头又自己飞回来了——这家伙可好，竟然嫌那个妖怪嘴臭，不乐意上去。
春意真君也知道这把剑有灵，她憋着笑，冲了上去，提着剑刺向妖怪，这妖怪的皮毛不知是什么做的，穿不透，竟然还发出了金戈的声音，吓得春意真君收回了剑落到朱羽身边，警惕地瞪大了眼。
“攻它体内！”朱羽当机立断，紧紧地握住白驹朝那狗妖飞去，狗妖愤怒地咆哮一声，前爪狠狠一跺地，张大了嘴朝朱羽咬去。朱羽冷笑一声，忽然收起了剑，春意真君看得一愣一愣的，又突然炸开了一阵火光，她顾不得眼睛疼，急急忙忙看去。
朱羽飞身回来，得意一笑，手掌一翻，手心里赫然出现了三颗指甲盖大小的黑珠子。
这是——雷爆子！
前辈手上竟然有这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