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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白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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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的心思总能凑到一起,沈鸿薛扒开门口那几双听门缝的耳朵进屋时,只瞧见两个相对坐着的女孩拉着双手,笑眯眯的一起轻轻抱了一抱。

沈鸿薛知道,这里其实已经不需要他再多嘴了。

但该说的还是得说。

小满见他进来,招呼他来坐。脸上笑得云淡风轻,颇有种告别前尘往事,重新开始的意味。

“吴秀才昨夜,意外死了。”

霜色没想到他一进来就如此直接,吓了一大跳,眼神都跟着惶恐起来。反而是小满轻轻回握了她的手,告诉她没事。

“我知道。天白一路喊进来,听不见都难。”

霜色的话说得委婉,其中带着点糊弄的意味,没挑明吴秀才昨夜被一把火烧死的事,只说他人不见了踪影,不会再来找她麻烦。但其实别人早就听了个清楚,倒显得她的隐瞒有些多此一举。

“不怪你,霜色姐姐,我特别特别喜欢你。你是我当了这十七八年人以来遇见过对我最好的人。”

“沈医师也是。”

女孩似乎短短半月就知晓了从前那些欠缺的人情世事,沈鸿薛听着她声音,知道她其实并不像表面那样全部在意,自己一个男人留在这里也是多余,干脆拍拍她肩,放了门口的几个耳报神全进了屋,自己先一步出去了。

热闹从屋外到屋内,围着的人换了,喧嚷的人没变。

沈鸿薛听着耳边的声音,不知还能在这地方呆多久。他与祝焰本就是被强塞进来的两个人,等这段命格一完,与两人有关的一切都会被抹去,出去云游的那位真正的沈医师也会回到此地,救了小满的人也原应是他。

“怎么,舍不得?”

“我有何舍不得的。”

祝焰跟上他往外走,绕过熟悉热闹的大厅,重新走到街巷上。他就只是跟在他身边,他若多看一眼街边的糕点吃食,他就上去买;他若多瞥一下人群之中围着的杂耍,他便拉着人挤到最前排,将什么喷火变脸套圈全都看个遍。

沈鸿薛总是别扭得紧,这一段时日相处下来,祝焰学会了自行判断。

一直到那家面馆,沈鸿薛手里拎着祝焰不由他分说买来的一大堆吃食,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匾额。

“想吃?”

沈鸿薛不爱吃面食,再说,手里的吃食已经足够多,哪怕他今夜就走,带回鬼界也够吃上好几天的。

但他点了头。

“想。你上次吃的什么?叫小二上两碗吧。”

祝焰寻了个略微安静些的角落,面上来得快,他还多要了两碟清爽的小菜,推到沈鸿薛面前,将他手里的大包小包全都接过来放在自己身边。

他看着沈鸿薛慢条斯理的搅拌开面上撒着的葱花芝麻,在一片氲氤的水汽里想起昨夜空青带来的另一本册录。

“或许有用,来都来了,不妨一起看看。”

祝焰只知道沈鸿薛这一生短暂,却不曾想还苦楚颇多。

空青带来的那本册录,原是归属在阎罗王手上的轮回命簿。不同于司命手上从出生到消逝片刻的细致,轮回命簿里只会草草提到几句轮回者的生平过往,用于判定身份是否正确,然后签字画押,就能进入轮回道,重新转世进入四界轮回转生。

祝焰看到的轮回命簿里,沈鸿薛那行空缺得厉害,因为没有本人的签字画押,生前活着的时间也不长,短短两三行字,祝焰只浅浅扫过几眼就看到了底。

“幼时父母离世,受人恩惠又得人蒙蔽,消耗半生时光死于阴诡谋划。本应另有命格,但夙愿执念太淡,遂送入轮回,转世重生。”

他被谁蒙蔽?又得了谁的恩惠?

祝焰不信吴秀才的话。人间总爱传些与情爱有关的故事,所以以为同□□有关的谣传便是最大的中伤。他想起不久前沈鸿薛被他羞得脸红的模样,不觉得男宠云云真与他相干。

但谣言另一端那人定同他有关。

人间有帝王,但却不是独独只有那一位。人间山河广袤辽阔,各个势力分裂割据,距离一远,人们口中说的言语都不尽相同,更别提管事的人。祝焰想了想,现下管着脚下这片殷州土地的那个王君,似乎还是个才登基上位没几年的新帝。

人的名字太复杂又太多,他一向记不太清。民间不许直呼君主的大名,他一时半会儿也大听不到。眼神飘忽回面前慢悠悠吃面的人,尖尖的犬齿轻擦过下唇,将想说的话吐露而出。

“你从前,受了很多委屈,都是你那没什么心肝的皇帝干的?”

“为什么这么说?”

沈鸿薛陡然听见“委屈”二字同自己捆绑在一起,莫名有些说不出的奇怪,又听闻后半句对李毓的评价,觉得一阵好笑。

他连人都不认识,又是怎么得出的没心肝这样一个不太响亮的评价的。

“虽说那吴秀才贱命一条死了也无伤大雅,但只因他几句话就让你这般大动肝火,想必那皇帝对你来说应当非同寻常吧。”

“没有。”

沈鸿薛看他面前岿然不动的面,吸满了汤汁就快坨到一起。他想提醒他赶紧动筷子,见祝焰那一脸认真的表情,一时间更相信自己,自己先上手替他搅和开来,又送回他面前。

“他于我有恩,我卖了半条命去还这笔债,现在已然谁也不欠谁了。寻常的确不够,但也算不上太特别。”

“昨夜他说话不中听,我的确不爽快,不过后来他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不论新仇旧恨,仇已然了结,都是些前尘往事,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仇恨一笔勾销,真是看得清楚,心胸宽敞。

祝焰明面里赞他,心里却觉得他并不是真的释怀。他不是觉得沈鸿薛自私小气,而是觉得他太傲,将自己摆得太高,不应当做出这等打落牙齿活血吞的事来。

野猫崽子发了毛,也会反咬住仇敌的手不松口,再不济也会活生生扯下块肉来让对方牢牢长个教训。

但他却说他们两不相欠了。

那他的少时呢,原本应该承欢父母膝下,享受疼爱的少时呢。

面前的面条被搅和得刚好,祝焰心有所疑却住了嘴,架起筷子吃起来。中途伸手去拆了个油纸包,将里面的桂花糕取出来一个掰成两块,塞了一半进沈鸿薛嘴里。

“……有那么多,非要跟小孩似的抢着吃。”

“一人一个哪有抢着吃香。”

桂花糕面上撒着层糖粉,同桂花香混在一起,清甜又不腻人。

总会知道的。祝焰这么想着。

就像现在知道你为什么爱吃这些甜糕一般,知道你那些躲躲藏藏的过往。

两人回去时已过了正午。早上吃得多,都没了用午饭的兴致,天白留着的菜还摆在厨房里,沈鸿薛与祝焰都知道,这大约是最后一次在这儿用饭,两人默默对视一眼,还是拎起筷子来一一尝过几口。

再出院子时候正巧碰上小满拎着一筐药材,被霜色领着淘洗,边洗边凑在她耳边念叨着名字,白芷,当归,枸杞,蛇草,小满听得头昏也不见霜色着急,如同哄着孩童一般教她记住那些拗口的名称,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对照着纸上的大字一个个指出给她看。

“沈医师,祝公子,你们回来啦。”

女孩放下手中药篓同两人招呼,问他们用饭了没有。

“用过了。”

小满点头,被霜色拽着衣袖强迫她看上手里的字帖,学习念书哪有从前打闹玩乐悠闲,她撇撇嘴,被迫拿着手中那些东西认识起来,在沈鸿薛和祝焰要走时同霜色一起说了声“医师回见。”

大约不会再见面了。沈鸿薛回头同她点头。

或许这就是永别。

锦被留给医馆,那面开了光的镜子也留给从前那位沈老医师,衣柜里的衣服倒是都被祝焰提前收了去,除了那身洗不出味道的玄锦袍子。

反正现在他有新衣裳,想不起那身晦气衣服来。

医馆外,小女鬼难得在白日里出现,等了不知多久,终于等到鬼王大人出现。

小女鬼原本还有些怯懦,一见沈鸿薛却不知为何松懈下来,上前几步到他面前。她身高只及他腰间,怀里的小鬼婴托付给了方姑娘,她变回了从前家里的那个小女儿,只想最后见一见娘亲与爹爹。

沈鸿薛看着那个毛茸茸的脑袋,蓬乱的头发被人用发簪简单挽了挽,脸也洗出原本的样貌来,终于有了几分娇嗔女儿家的感觉。

“大人,你答应过的,带我回家去。”

“这话你该对着他说。”

沈鸿薛的手锢在女孩肩头,调了个方向冲着祝焰的方向。

“你说的,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祝焰蹲下身,冲着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我说的。”

沈鸿薛原以为他会带着小女孩一起等到晚上,在他起身时候被他拉着往前一拽,再站定时候却已经回到了魑魅宫里。

“她们……”

“自有人接应。那小鬼晚些我亲自送去。”

沈鸿薛以为他的“送去”是人间,却不想是梦境。

鬼王大人想要干预一两个凡人的梦,简直易如反掌。

小女鬼被他送进那扇合着的大门,祝焰从门边走回床榻,迎着沈鸿薛的目光。

“为何不让她亲自去见一见爹娘,你又不是做不到。”

“梦里她还能如愿,同她爹娘亲一亲抱一抱,好好告别。不比回去干瞪眼好。”

对她爹娘来说,一场幻梦,几滴无声的泪水,短暂的重逢后是清醒的没有她的人生。沈鸿薛看待梦的角度同祝焰不同,立场也与小女鬼背道而驰,于是不再言语,只等着小孩从门后出来。

魑魅宫里平日不许外人进入,寝殿在最上层,鬼使们都在最下边。听惯了医馆与人间的热闹,忽然的安静反而让沈鸿薛觉得空虚起来,忍不住神思飘飞,到自己的那些梦里。

他其实已经不太记得从前那些爱做梦的时日里都具体做过些什么样的梦,十一岁那年的大雪如同一床用来掩盖的纱布,将那十一年他原该最快乐无忧的过往全都遮掩起来。沈鸿薛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样被李毓带回了瑢王府,也不记得幼时的一切,包括父母亲人。

除了那场雪,他唯一记得的梦,就只剩下一个。

那日原本再平常普通不过,沈鸿薛鲜少得空,简单梳洗后原就想睡下,却被庭院里开得正好的山茶吸引了目光。月色凉如水,不知名飞鸟的夜啼同草丛水池边蛐蛐的声音混在一起,恍惚间让沈鸿薛也体验了一把岁月静好,温和从容的感觉。

他依着窗听了一会儿,随后关好窗,吹灭了蜡烛。

那夜他梦见了一位身披战甲的将军,身侧站着位端庄大方的夫人,梳着命妇规制的发髻,金色步摇镶着明珠,一看便出自皇城工匠,用料不菲。

沈鸿薛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梦,却忍不住往前走,走到两人面前。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感受到他们的情绪,在那妇人上前抱住他时同她一起流下两行泪。

“我儿如今……都这么大啦……模样生得真好……”

妇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他耳朵里,他终于意识到了他们的身份,拼命想要张嘴唤一声爹娘,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鸿薛,是个好孩子。是爹无能,护不了你母子二人一世周全。”

不,不,你叫什么名字?你们在哪里?

“我们要走了,鸿薛,我儿,留你一人在世间,是娘的错……来世……”

我不要来世,不要走。

不要走,不要走。

妇人和那将军的背影湮没在一片炫目的白光中,最后再难寻踪迹。

沈鸿薛在梦里情绪翻涌,醒来却很快平复下来。他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痕,呼出两口气后朝窗外望去。

昨夜明明关好的窗户不知为何打开来,那几树雪白的山茶花依旧静静待在院子里。

他没再回忆昨晚那个来得离奇的梦,翻身坐起来穿好衣服,驾上马去了绝月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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