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伯罗斯的宅邸平日里总是很安静。虽然他的两个女儿都是音乐专业的学生,然而家里专门开辟的琴房做了良好的隔音,并不会吵到外面。偶尔流歌会在院子里拉大提琴,但她的演奏水平已经相当专业,对于宅邸里的人来说,并不是噪音。
今晚宅邸里灯火通明,各个院落里多了穿着黑西装、戴着耳机巡视的安保人员。除了必要的服务人员,其他人都早早回到各自的房间。宅邸的大管家克罗士站在门口,等候贵客的驾临。
理事长阿里斯托是在入夜后才到达的。
黑色的林肯轿车缓缓停在大门口,克罗士已经立刻迎了上去,待车子停稳打开后车座的车门。
“理事长。”克罗士压低了声音,“总监和夫人已经在等候您了。”
坐在后车座上的是一位非常美丽的贵妇。黑发是天然的大波卷,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五官立体,嘴唇红得艳人。她抬起褐色的眼睛,无声一笑:“谢谢你,克罗士。”
“我的荣幸,理事长。”克罗士轻轻点头,扶着车门,看着阿里斯托理事长从车上下来。
“我已经好几年没来这里了。”阿里斯托个子高挑,站在克罗士身边也不显得矮。山上夜里气温低,她穿了一件深色的大衣,在克罗士的引导下跨进了塞伯罗斯宅邸的大门。
——今夜,为了迎接尊贵的客人,宅邸两扇沉重的正门打开了。
塞伯罗斯在书房里等着。
克罗士打开房门请理事长进去之后,等候在书房里的苏里萨兹马上迎上前:“理事长。”
“晚上好,苏里萨兹。”理事长微微一点头,随后就看到了等候在书房里的塞伯罗斯夫妇。
“好久不见,贝娅特丽克丝。”阿尔蒂娜先走了过来,“谢谢你能来。”
“阿尔蒂娜,好久不见,还有,不是说在家里叫我阿然就可以了吗?”
两位女士拥抱了一下,笑容满面。
“那总得在向贝娅特丽克丝·阿里斯托理事长问候过后,才能和阿然见面啊。”阿尔蒂娜打趣。
“就你们家礼数最多。”理事长笑了起来。
“晚上好,理事长。”塞伯罗斯站在夫人的身边,向理事长致意。
“才刚说都是自己家里人就不要太过生分了,总监你也跟着阿尔蒂娜夫人要先向理事长问候?”理事长微微笑着,脱下大衣交给苏里萨兹。
塞伯罗斯笑了,和理事长握了手。
“理事长,您希望喝哪种茶叶?”
“像以前一样就可以了。”理事长显得很随意。
苏里萨兹马上去泡茶,不久,苏里萨兹将茶水送来,三个人才在沙发上坐下。
送完茶水之后,苏里萨兹转身退出去,并关上门。
“塞伯罗斯,你现在不自己泡茶了?”理事长轻轻啜了一口茶水。
“他被安娜禁止喝茶了。”阿尔蒂娜笑了笑,把一杯白开水送到丈夫面前。
“这样对塞伯罗斯,太过可怜了吧。”理事长笑了一下。
“其实安娜知道她根本禁止不了塞伯罗斯喝茶,但既然告诉我是医嘱,我们还是得执行。”
“咳!”塞伯罗斯轻咳一声。
理事长看着塞伯罗斯,几乎要笑出来了。
“塞伯罗斯培养的继任者,在处理这些事情上,可真的很有分寸啊……就是可惜了塞伯罗斯收藏的那些好茶叶了。”
“理事长,要不,我把我珍藏的好茶叶都送给你?”塞伯罗斯说道。
“你还真舍得?”理事长故意睁大眼睛。
“怎么会不舍得。”塞伯罗斯说道,“只要能让安娜回来继续给我看诊。”
“嗯……”理事长放下了杯子:“其实,我的考虑是让安娜回到你这边来。但汉娜的事情对安娜来说,已经成为她的心结,不解开她大概都没办法再前进了。”
“我听说顾问团那边的意见很大。”
“意见再大也没有用,本来组织里这些实验室就都是由技术总监统一管理——联席会议是按照特殊条例同意里狄普斯实验室启动的。顾问团利用组织的制度开了这个先例。但如果不堵住那些老家伙,以后恐怕会更加无法无天。”理事长沉下了脸色。
“那名单你看了吗?”塞伯罗斯问道。
“看到了。”理事长眼角微微挑起:“沃坦很不满意,六年前,阿尔蒂娜保下了那个博士,他觉得是你在跟他抢夺人才。”
“贝鹿鸣的脑袋都快保不住了,沃坦居然还会在意这种事?”塞伯罗斯嘲讽了一句。
“那只是一个幌子。”理事长摇头,“沃坦不会让林恩动贝鹿鸣哪怕一根头发的。”
“阿然,林恩对贝鹿鸣的敌意很明显。”阿尔蒂娜说道:“从那件事后,六年来贝鹿鸣无法发表任何研究作品,林恩和他的团队可是做了不少工作。”
“那是沃坦授意的。贝鹿鸣的作品被压制,是因为沃坦认为不能让其他人发现贝鹿鸣。其实他当年看中了汉娜,有意选择汉娜作为他的学生,但汉娜并不认同顾问团的那一套理念,所以最后沃坦才准许里狄普斯动手。但里狄普斯当时和他有一个交易。”
“交易?”
“对。最后给汉娜治疗的医护团队最后都销声匿迹的原因,是因为里狄普斯无法给沃坦一个听话的汉娜。沃坦现在如果同意再拿贝鹿鸣去试验,除非是他真的想放弃贝鹿鸣。”
“阿然,安娜对贝鹿鸣很中意。”阿尔蒂娜说道。
“安娜让贝鹿鸣解析了丽玛之前留下的那个控制极系统,报告我已经看了。”理事长淡淡地说:“贝鹿鸣既然成为那个观测站的看守人,那她就是安娜的下属。嗯,安娜的确看得出贝鹿鸣的能力。”
“阿然,我的意思是,安娜和贝鹿鸣合作的话,效果就不是1+1=2,而是大于2。”
“安娜让贝鹿鸣解析控制极系统的时候,你一直在暗中观察她们?”
“自从汉娜出事之后,安娜便几乎不再与组织的任何团队——包括个人合作。但贝鹿鸣这次解析任务,安娜一直都在配合贝鹿鸣。她暗地里为贝鹿鸣做了很多事情,包括替贝鹿鸣掩盖住了任务进程。沃坦会那么晚才得到消息,也是安娜一手安排的。”
“安娜已经决定要让贝鹿鸣成为她的研究搭档吗?”
塞伯罗斯轻轻喝了一口温水:“理事长,安娜以后成为技术总监也需要继续进行她的研究工作,她需要一个能够跟得上她的思路的研究员。”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替丽玛惋惜,塞伯罗斯。”理事长淡淡说道,“如果顾问团坚持的话,那安娜又要怎么办?”
“我觉得这件事需要看贝鹿鸣自己的意思。而且,如果贝鹿鸣真的不愿意加入顾问团,你觉得林恩真的会让她的脑袋继续保留吗?而且,林恩和里狄普斯不一样,鲁纳斯也未必能控制得住他——林恩可不仅仅听命于顾问团。”
“你调查过林恩?”理事长一笑。
“只是例行的公务罢了。”阿尔蒂娜说道。
“就算有沃坦的授意,但林恩对贝鹿鸣和安娜的敌意还是存在的。贝鹿鸣是目前组织里唯一能够解析丽玛的作品的人,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她成为很多人的敌人了,尤其是哈提家。”
“如果那是个意外呢?”理事长问道。
“我不认为那是意外。”塞伯罗斯摇头,“安娜送回来的报告还有一份她根据贝鹿鸣的思路编写的测试模型。在贝鹿鸣回来给我解释她的整个解析思路之后,阿帕托就把那个模型交给我了。我直接管理的实验室对这个模型进行了验证,贝鹿鸣的解析思路是正确的。她完善的公式确实对模型起了正向的影响,而且不再会攻击链接的人脑。”
“安娜她从贝鹿鸣开始解析这个系统就一直跟进这件事。虽然这原本是权宜之计,塞伯罗斯不准许安娜去解析,因为沃坦的人一直都在盯着安娜的举动。”阿尔蒂娜解释道,“不过,这次和贝鹿鸣的合作,对我们来说是我们又发现了一个对组织有特别作用的人。”
“你的报告我看过。”理事长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把手,“你希望贝鹿鸣加入‘烧炭者’。你能说说为什么希望她加入吗?”
“沃坦不是让人改了贝鹿鸣的档案吗?很多实验室看过资料后都认为贝鹿鸣不是组织所需要的那一类人,她毫无用处。既然这样,我秉持我的观点,只要放对了位置,就没有对我们来说‘毫无用处’的人。阿贝……贝鹿鸣正合适烧炭者的职务。”
理事长笑了起来。
“她好像还没答应你吧?”
“她说她要等这件事过后再考虑、给我答复。”
“真是一个有个性的家伙。”理事长愉快地说道。
“那么,理事长是否可以允许她加入组织呢?”
“顾问团那边我会想办法平衡。不过,组织原有的裂痕现在更明显了……‘烧炭者’会有办法解决吗?”
“‘烧炭者’只执行特殊任务。”
“但贝鹿鸣会同意吗?”理事长说道。
“如果安娜跟她继续搭档,那么安娜能够引导她。你不觉得顾问团保存的火星太多了吗?如果烧起来,恐怕组织自身都会受到波及。”阿尔蒂娜说道。
“那是前任理事长默许的。”理事长淡定地说道,“我们先看看安娜和妮丝她们怎么解决这次的事情吧。而且,我记得丽玛在遗言中说过,维生装置只能坚持五年。现在,它的运作已经超过时限一年,快没时间了——可我们还没得到最终的结果。”
阿尔蒂娜看着理事长。
“阿然,有句话我不知道应该以什么身份来讲。”
理事长拿起杯子,轻轻喝了一口茶水:“什么话。”
“这取决于你是以理事长的身份,还是以阿然的身份来听。”阿尔蒂娜细长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依旧微笑着。
理事长坦然地说:“你只有说了,我才可以决定以什么身份回应你。”
“我相信你作为理事长会带领组织走向新的时代,同时也相信你会以你一以贯之的态度对待组织里这些年轻人。”
“嗯……”理事长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白磁茶盏:“这是我的责任。”
“我知道,但我更希望你能保持心底的坚强与柔和。”阿尔蒂娜说道:“在你之前,组织还从未有过你这样的理事长。我还记得那年选举结果出来的时候,联席会议上那些人的嘴脸。塞伯罗斯当时和我说,组织会迎来一个全新的、不同的时代。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作为家人,我们看着你这一路走过来的艰难。你忍受住了那些人对你的诋毁,赤手空拳、披荆斩棘走到这个位置上。”
“阿尔蒂娜,你今天很感性……不太像清理行动部门负责人。”
“我成为清理行动部门的负责人时,联席会议的那些家伙认为应该让施坦威来指导我,他才应该成为部长而不是我,根本不管施坦威醉心于音乐的事实。”阿尔蒂娜淡淡地说,“塞伯罗斯去联席会议,还被质问了。”
“确实。”理事长笑了,“我早就说过,塞伯罗斯于你真是万里挑一。”
“不过,相较于过去,这几年来,理事长真是越发小心了。”阿尔蒂娜没有理会理事长的话,继续说道:“是因为顾问团的关系吗?”
理事长笑了,轻轻拨弄了一下自己的鬓发:“你不是知道,顾问团的那些人早就准备好顶替我的人了吗?只要我一提出辞职的话?”
“但他们也没想到你会坚持到现在。”塞伯罗斯终于开口,亲自往理事长的白瓷茶盏里添了茶水:“你掌握着组织的最高权力,所以他们费尽心思想要瓦解你手中的权力。萨克尔那时候一直在活动,但他还是错误地估计你的反应速度。”
“不,如果不是你们、还有马格纳斯他们支持,我一个人也应付不了。”理事长回答。
“毕竟,理事长这个职务,比起那些外面那些头衔要更加诱人。因为它的权力不是在明面上,而是背面,还会通过背面影响到明面上。”塞伯罗斯笑笑。
“是的。”理事长没有否认,她思考了一会儿:“阿尔蒂娜,本来里狄普斯实验室这件事,充其量就是一个实验室的事情罢了,但已经牵扯到了安娜……而安娜是塞伯罗斯选择好的继任者,那么,事情就不再是一个实验室的事情。”
“嗯,那么理事长有什么指示吗?”
“我不便出面——你知道联席会议那些老家伙都在摩拳擦掌。但是,我允许你们介入处理——班要求搜索观测站地下设施的命令是沃坦签署的,那么,既然那里是直属于安娜管理,而安娜又是塞伯罗斯的代表,因此,他们可以搜索,但如果找到了什么,能不能带走必须要由技术总监决定。技术总监是组织所有技术档案的看守人,也只有技术总监有权利决定这个实验是否继续——这一点始终没变。”
“理事长,你这样处置,联席会议可是会提出质疑的。”阿尔蒂娜逗趣地说。
“质疑?那些老家伙有多少是认真学习过组织所有规章制度的?而且,前前任理事长不是说过,文字是死的,人才是活的。”理事长冷笑。
“阿然,假以时日,‘烧炭者’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那最好。我可不想再让那些坐在会议桌边的那群人趾高气扬地说他们取得成绩有多惊人了。那些话,拧出来的水都可以抵得上太平洋一天蒸发的量。”理事长慵懒地往后靠在沙发上。“塞伯罗斯,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明天一早。”塞伯罗斯回答道,“妮丝报告说安娜和贝鹿鸣同意明天带班和林恩的人进入地下设施。不过,以贝鹿鸣的动作,她恐怕不会让林恩和班那么好过。”
“她可是安娜的部下。”理事长皱眉。
“你知道我不喜欢那种死板的下属,安娜也是。”塞伯罗斯回答道。
“好吧。”理事长笑了,“那这个贝鹿鸣,有机会我想见见她。”
“理事长居然愿意屈尊见一个小小的观测站看守人?”阿尔蒂娜又打趣她。
“她说什么也是你选中的‘烧炭者’第一个正式成员。保持精干的三人组,她肩上的责任会很重大。我作为理事长理当鼓励一下后辈。”理事长说完,又看向阿尔蒂娜:“不过,你的提议太过大胆了,阿尔蒂娜。启用贝鹿鸣这样的新人,你知道有多大风险——当初你把‘烧炭者’计划置于清理行动部门之下,也是为了不让那些人多嘴。”
“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组织里那些人自己安排了多少乱七八糟的眼线,相比之下,‘烧炭者’可是正规多了。”阿尔蒂娜毫不介意,“在我之外就是理事长你可以指挥,这不是更好?”
“但这只能是权宜之计。”理事长认真地说道,“我不想再看到一个失控的‘烧炭者’。”
“我明白。”阿尔蒂娜点头,“希望理事长出面能让阿贝了解到这件事的严重性,然后到新部门来报到。”
理事长叹了口气:“他们可真是能搞事。”
“原来理事长也觉得累了?”塞伯罗斯一笑,从茶几底下拿出点心。
“塞伯罗斯总监应该比我更累吧。”理事长淡淡地说,“操心的事情永远比放心的事多。”
“能者居之。安娜有能力胜任我交给她的工作,所以也还好。”塞伯罗斯平静地回答,“我和詹姆斯的观点相同,只是詹姆斯比我激进。我让班成为行动组的指挥官,他还问过我是不是知道他的儿子能力平平。”
“班作为他的儿子也难为他了。”
“理事长居然也这样认为?”塞伯罗斯颇有些意外。
“他的能力不在詹姆斯的那一方面上,简而言之就是用错方向了。”理事长看着塞伯罗斯:“技术总监在某种程度也钳制着组织的人事选择,所以技术总监不能只懂得技术上的事情。你当时决定班来担任行动分队的指挥官就是适才适所的选择,鲁纳斯其实也很赞成你的当时的决定。他说你能担任技术总监不仅仅是因为你在技术领域的优秀。”
“可惜,我并不想太多的接触行政领域的事。只是这是责职所在。”
“难能可贵的就是这一点。”理事长一笑。
塞伯罗斯笑笑:“我只是分清了该做和不该做的界限而已。对于一个人而言,知道什么时候该动手,什么时候该满足是很难办到的事情。”
“你可是办到了。”理事长点评道:“有能力做到该做的事情、同时也不会去做不该做的事情的人,比起沉迷于权力带来的高高在上的那种人,是两个维度的区别。有些人本身没有那个能力,却还一定要去做那些超出其能力的事情,这样一来,捉襟见肘就很明显了。而有能力做到,却能选择不做则是另一回事。”
理事长绕口令一般说完这些话,感到有些口渴了,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哦?那理事长是有什么见教?”塞伯罗斯问道。
“有关于贝鹿鸣的事情,你们是打算交给安娜去管吗?”
“嗯?”阿尔蒂娜竖起耳朵:“原来理事长对阿贝一早就有过调查了?”
“只是一点小小的考核。”理事长看向坐在身边的阿尔蒂娜:“贝鹿鸣不擅长与人相处。但作为‘烧炭者’中的一员,这是一个基本的能力。虽然从根本原因上来讲,是因为贝鹿鸣此前的经历压制了她的个性,导致她对于人际关系异常烦躁,如果能够包容引导她还好,但如果激起了对抗,她的消极反应对于‘烧炭者’来说,就会是一个非常大的隐患。”
阿尔蒂娜一笑:“原来理事长真的一早就调查过她了。”
“这是例行公事。还记得以前的教训吗?人与人之间的理念不同,结果尽管那些人再三保证,但带进了组织却完全无法配合,对于组织来说,那样的人根本就是灾难。”
“……”塞伯罗斯笑了出来。
“塞伯罗斯?”
“我记得那件事。”塞伯罗斯收敛了表情,“我说过不能用。”
理事长点点头:“所以,你们是打算自己来纠正还是让安娜去引导?”
“这件事情……还是必须谨慎行事。”塞伯罗斯回答:“贝鹿鸣会变成这样,组织为了不让她被人注意,对她的打压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责任。”
“之前安娜说过,阿贝在经历空难之后就认为自己已死了。但我觉得她对于自己的新生还是有些期盼的。只是我们不能小看过去的习惯对她的影响。”
“等这件事情处理完,先让她适应组织的身份吧。到时候再问一下安娜的意见,您看如何呢?理事长?”塞伯罗斯问道。
理事长沉吟一下:“那就先这样吧。”
她默默地继续喝起了自己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