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序然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江浸替她分析道:“姜也后续的本子和角色定下来了吗?”
她蹙眉道:“还在看,都不太合适说实话。就有一个还行的,但得等他状态好了去试戏,另外就是我们老板自己有个项目,大男主剧的,想用他做男一,但还没个准信儿……”
“所以说,你现在相当于是有副好牌,但砸在手里迟迟下不出去。这就很有问题了。现在因为一部热播剧大家能记着他,再过俩月,春节档寒假剧一播,再来个暑期剧,一直没有他的曝光,谁还能记住这个人是谁?”
这倒是戳中了王序然的心事,处在上升期的艺人最怕的就是这样,后续资源没跟上,导致曝光不足出现中断。
然后中断时间过长新人后来居上,于是后面即便再出现也已经错过了时机,只能变成查无此人的尴尬局面。
她心中无数念头闪过,嘴上却还在道:“话虽如此,去谭都就能保证姜也后续的发展吗?”
“可以谈嘛,当时白苏来的时候,可是给他承诺了3部戏的主角。这不他现在还没拍完呢。”江浸随意道,“更何况高层对姜也的期望可比白苏还要高,集团这么多资源,综艺、主持、电视剧、电影……破圈的机会多得的是。”
王序然若有所思,想了想还是把她最后一个顾虑说了出来。
“可是姜也那边,跟谭千渝走得很近,我怕我说不动他。”她咕哝道,“反正现在我看如果他的架势,哪怕给谭千渝打白工他也是肯的。”
江浸哈哈大笑:“老朋友,我老板有句话,我也深以为然。你想不想听听?”
“你说。”
他俯身过来,压低声音:“事儿办不成,还是钱没给到位。钱只要到位了,什么都好说。但是,”
他故意停在此处,非要等王序然回头看他,才神秘一笑,“他还不值那么多钱。”
“所以?”王序然更加疑惑,不由皱眉。
“只四个字,威逼利诱。”
此话在王序然心里一锤定音。
当然王序然并没有蠢到在办公室里把这些事儿全盘托出,只是提起这么一个契机。
然后说出了自己盘算已久的心底话:“谭总,我实话实说,咱们公司现在造一个星可以,但想把这个星真正捧上去还差点意思,姜也现在的发展情况,很明显咱们后续资源匹配是跟不上的。我的建议是不如趁这个机会,谭都对他感兴趣,直接转出去,这样千娱也能得到一定收入,姜也后续发展也会更好。”
谭千渝点头:“你接着说。”
王序然硬着头皮继续道:“反正谭都说到底跟您关系也不一般,那边的话如果能接受,对咱们双方来说都好。”
咖啡杯放回桌子上,发出轻轻一声脆响。
谭千渝目光如炬,扫视过她的脸:“我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咱们千娱只适合做个造星工厂,但凡有点名气了咱们就不配了,得拱手让人是吧?”
王序然一愣,张口结舌:“也不是,就是咱们现在人发展的速度比公司本身快,所以……”
“成,那我再问你一句,退一万步讲,如果姜也真要去谭都,那你呢?你怎么打算的?”
王序然的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不再说话了。
谭千渝心里门儿清,起身走到她面前:“他们给你灌个迷魂汤,你就去了?白纸黑字有写清楚吗?这些许诺,真的会兑现吗?王大经纪人,你这么大个人了,别人说风就是雨?”
“再者,齐令颐安的什么心你不知道?被人拿来当枪使,你还上赶着去做炮灰?”
王序然的脸色变幻不定,索性把心一横,猛的站起来,倒把谭千渝吓了一跳。
“是,对,没错,我是被拿来当枪使了,可那又怎么样?”她瓮声瓮气道,“我跟你命不一样,在你看来,整个谭都和千娱都是你和齐令颐的游戏!你们多能耐,你们多厉害,你们多人上人!”
“我能求什么?一个想过得不那么难的普通人而已!赚更多钱早点把房贷还清把养老本攒出来而已!我现在手里一堆新人嗷嗷待哺,都没什么像样的戏可拍,天天跑龙套!好不容易有个姜也冲出来了,挑个男主也千难万险!都压着不给!”
“谭总,你觉得咱们千娱现在很拿得出手吗?”她冷笑,“我会告诉你人家就因为看到是千娱才摇头吗?谭都在娱乐圈里只手遮天,你跟她不对付,你跟她不对付你还能吃这碗饭吗?”
她咄咄逼人的样子还没将谭千渝惹怒,倒是旁边的姜也先看不过去了。
他起身,长腿一迈,横亘在谭千渝与王序然之间,对她客气开了口:“王姐,我这个当事人好像还没答应。”
“姜也,你不要感情用事,好好想想自己的事业!”
他这种母鸡护小鸡似的动作明显更让她上火。
“我想得很明白,我不想去谭都。”
王序然简直要被他油盐不进的模样气笑:“你以为你对于谭总来说就是不可替代的吗?你太天真了你!你不好好考虑你自己的演艺生涯,到时候糊穿地心了你以为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
“那我也愿意。”他的回答很干脆。
“你们都先给我冷静点!”
眼看着对话越来越离谱,谭千渝不得不赶紧叫停,顺便把姜也往侧边拉了拉。以他的大块头自然是拉不动的,但好在他也已会意,顺势朝边上让了下。
谭千渝看着王序然道:“这事儿,既然他们能把话从你这儿递到我面前,我大概了解他们的意思了。序然,我能理解你的立场,但是作为公司老板,我不赞同。以及姜也,”她转头看他,“我也尊重你的意见。”
他一直看着她,眸底含了一抹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
王序然走后,姜也按了按帽檐,也要转身出门,却被谭千渝叫住:“你先等等。”
他似乎不想多待:“还有事?我还有采访任务,得快点……”
“你不对劲。”她朝他走进两步,双手抱胸,眼睛如激光般上下扫射,“你这一个月都好像在故意躲着我,前两天走廊里老远看到我还绕道走,怎么回事?”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帽衫,搭配浅蓝色破洞牛仔裤,整体宽宽大大的,显得格外有朝气。尤其是那帽衫胸口还是只大大的斑点狗印花,一下子有种清纯男大即视感。
姜也侧身避开她的灼灼目光,拿手摸了摸下巴,又扶了扶黑色棒球帽的帽檐,小声道:“没什么,嗓子不舒服,不想多说话而已。”
她不理会他的嘀咕,微眯起眼睛兀自琢磨一阵,忽道:“把帽子摘了。”
“不行,我早上没做头发,太乱了。”他条件反射地将帽子压得更低。
“我又不是没见过。这一个月了都没见你摘过帽子,这是搞什么名堂?”
说着她抬起胳膊,竟要亲自动手。
他见状连忙躲开,径直往门口跑,眼看就要夺门而逃,却被她眼疾手快拉住了后面的帽衫帽子。被他往前的势头一带,踉跄两步,差点摔倒,她不得不迅速伸出另一只手搂住他胸口。
这一下胸肌是抓了个满手,结结实实,极有弹性。男人明显更高一点的体温从衣服中透出来,让她瞬间梦回那个夜晚。
她跟触电似的迅速松手,假装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角,明显感觉自己的耳根热了起来。
姜也深深看了她一眼,后退一步。
“姜也,听话,把帽子摘了。”她暗自压住乱撞的心跳声,决意换成温柔攻势。
没想到格外奏效,他只是轻吐一口气,便听话地把棒球帽取下。
头发是真乱,乱蓬蓬的,像只刚兜完风的长发小狗。但更惹人注意的是他的右侧眉毛。
比正常肤色略浅的缝针痕迹,像一条蜈蚣似的纵穿眉骨,将他原本生得极为好看的剑眉截断。
谭千渝心一疼,忍不住探手上去,想摸摸那道伤疤。
到底姜也的个子实在高出她太多,又离她远了些。她没够到,还在想就此作罢,却见他往前挨近了她,将脑袋迁就地低下来。
于是那脸颊贴在她手心里,指尖正正好,触到了他的眉眼。
指腹下光滑细腻,他俊朗的容颜无懈可击,眸光清冽澄澈。
两人挨得有些近,她略略不适应。眨了眨眼才继续动作,小心摸了摸那缝针处。
“怎么伤的这么严重?”她轻声道,“不是说只是破了点皮吗?”
眼下这应该算是差点破相,甚至那道好看的野生眉都被毁了。
“怕你担心。”他不甚在意道,“也没关系,反正化点妆也看不出来。”
舞台上那天,连化妆都是极疼的。可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破坏掉他送给她的那首歌。
“这么拼,图什么?”
他重新戴上帽子,淡淡道:“姐姐想做好的,也是我想做好的。”
她不由微微一愣。
本能地不愿意多想,她退回办公桌后面,不着痕迹道:“你最近留意点王序然的情况,她可能留不住了。”
人一旦生了想要跳槽的心,那就是早晚的事。王序然又是个极有主意的,既然此时意动,那要走几乎已是板上钉钉,不过早晚而已。
姜也点头:“那后面谁来带我?”
“我再想想。”她沉思着,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潜在人选。却听他在对面波澜不惊道:“要不你来?”
谭千渝心里突的一跳,立刻道:“不太好吧,我现在管公司还管不过来呢……”
但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神色,又改口道:“容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