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的声音回荡在乱葬岗，但几分钟过去，也没有人愿意站出来。
“怎么？没有人愿意舍身救大家吗？”巫师的质问轻飘飘地从众人头顶传来，却像是有几百斤重，压在众人头顶，他们被压得抬不起头。
“巫师大人......”村长开口了。
“喔？村长愿意？”巫师的语气有些戏虐。
“不不不。”村长连忙否认，接上了下一句：“我只是想问问，是否有别的方法，作为村长，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无故送命。”
“不希望有任何人无故送命？”巫师顿了顿：“那村长来不就好了？”
村长听到后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过身开始号召村民们献身。
“他身为村长，要献不也是他献吗？”
“对啊，对啊，当村长的不就应该保护村子。”
“明明他自己不想死，还要让我们死。”
“就是就是。”
议论声四起，人们看向村长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一阵风刮过，祭坛周围的铃铛随风响起，像是在催促着众人。
“你们，就没有人愿意吗？”巫师再次开口。
“如果不愿意，那我也没有办法。”他假装准备离开。
“等等！”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是个老人。
“巫师大人，只要有人愿意献祭，这瘟疫是不是就能过去。”
“是。”
说话的老人正是之前申屠亦在路上遇到的老爷爷。
“这么说，你愿意？”那巫师停下脚步。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我愿意。”老人声音有些颤抖，看得出来是下了很大决心。
一旁的小孙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到很多人朝着自己看来，于是紧紧挨着自己的爷爷。
“好。”那巫师拍了拍手：“请你站到上面来。”
老人子想走，却被小孙子一把拽住裤脚。
“爷爷去了，这瘟疫就能好了，宝贝就能过上好日子。”他对着小孙子笑着说。
小孙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双手。
老人路过村长身边时停了下来，对村长说了几句话，这才走到巫师旁。
巫师上下打量着这个老人，然后让他站到祭坛中央。
申屠亦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是降神仪式，为什么还需要祭品？自己可从未听说过进行降神仪式需要祭品这种说法。
于是他慢慢挪到了最前排，想看一看着巫师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老人已经站在了祭祀台的中央，巫师也开始进行仪式。
他边唱边跳，手中不断摇晃着铃鼓，那祭祀台逐渐发出幽绿色的光，站在里面的老人突然面色狰狞，将众人都吓了一跳，甚至有的大人将自己家小孩的眼睛蒙了起来。
虽然申屠亦学的不是巫术，但也能看出一二，这绝不是用于降神仪式的阵法。
似乎是一个分离□□和灵魂的阵法！！
“住手！！！”申屠亦冲到台前，打断巫师的吟唱。
“你是什么人？”巫师有些不爽地看着眼前突然冒出的少年。
“你这个根本不是降神仪式！”
“你休要口出狂言。”巫师不慌不忙，对着其他人说：“要是仪式再被打断，这瘟疫就好不了。”
“你不是我们村子的人！你是哪来的！？”村长听了巫师的话，便将矛头对准申屠亦。
“对啊，我们村里没这个人。”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
“不知道来我们村干什么。”
村民们也开始议论申屠亦。
“你根本不是在降神，你是要取走他的灵魂！”申屠亦不管人们的议论，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你可不要污蔑我。”那巫师略微变化：“我是在帮他们消除瘟疫。”
“你不要再骗人了！”
“村长，要是任由这人再这么闹下去，就算是我，恐怕也无能为力了。”巫师并没有再和申屠亦说什么，而是扭头对着村长说道。
村长听懂了巫师的意思，叫了几个壮汉就将申屠亦扛起，往外走去。
“你们相信我！！！他是骗子！！！”申屠亦不能对普通人动手，只能任由几个壮汉扛着自己。
他们将申屠亦扔在了门口，然后擒着他，不让他再进乱葬岗。
“大哥，你信我，那人绝对不是好人。”申屠亦劝说着几人。
“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吗？！！！”申屠亦的目光在祭坛和眼前的壮汉来回切换：“那是个能分离人□□和灵魂的阵法。”
“降神仪式是用来请神的！！什么神仙会需要分离人的灵魂来请！！！！他是骗子！！！”
“我不管他是不是好人，只要他能救村子就行。”村长也跟了出来，像是要亲自看着申屠亦一般。
“万一他救不了呢？”
“万一他能救呢？”
“你是村长！！你理应保护所有人！”申屠亦情绪有些激动：“你没看到那老爷子有多痛苦吗！！？？”
“要是村子没了，他们都会流离失所，不是吗？”村长淡定自若：“再说，我看到了，难道那么多村民没看到吗？”
“你看，有人阻止吗？”
“如果是你，你又会这么选呢？”
村长的问题让申屠亦无话可说。
乱葬岗里，阵法的绿光越来越甚，自己站子这里都能听到那老爷子痛苦哽咽的声音。
但并没有人阻止，大家只想活命，有人愿意站出来，只怕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过了一会儿，绿光散去，乱葬岗死一样寂静。
“看来结束了。”村长看向祭坛的位置。
几个壮汉这才松手，将申屠亦放开。
祭坛中央，那个自愿献祭的老爷子了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却没有人管，大家在得知瘟疫会在几天之内彻底消除后，就各自怀揣着希望离去。
小孙子也被村长牵走了。
申屠亦连忙朝着祭坛的方向奔去，在那巫师离开之前拦下了他。
“阵法已成，你什么都做不了。”巫师停下脚步，对着申屠亦说。
“瘟疫就是你制造的对不对？如果瘟疫不是你制造出的，你又如何能打包票能消除瘟疫呢？”申屠亦质问道：“为什么要打着降神仪式的幌子，收集灵魂？”
刚才自己想到两种可能，第一种，他制造了瘟疫，并且打着消除瘟疫的幌子来收集灵魂，第二种，他只是一个骗子。
申屠亦更倾向于第一种，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个感染瘟疫的村子，而且，这巫师并没有收取什么报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难道说，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
“我没有义务告知你。”巫师并不想与申屠亦纠缠，抬脚准备离开。
“我可没有让你走。”他唤出六道通天符，地下的泥土拔地而起，形成一面土墙挡住了巫师的去路。
巫师只得回头看向申屠亦。
“难道你就只会那一个阵法？”申屠亦并没有想到竟这么容易就将巫师擒住。
“你不让我走，瘟疫就消除不了。”巫师出言威胁。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申屠亦周身的符不断闪着金色的光。
“我不说，你又能怎么样呢？”那巫师笑了笑，似乎是认定申屠亦不会拿他怎么样。
“那你就跟我走吧。”申屠亦直接上前擒住了那巫师，把他带回了昆仑。
“放他走吧。”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后，天尊却这么说。
“？？？为什么？？”申屠亦不理解。
“有些事，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巫师一脸笑意地看向申屠亦，申屠亦则满脸不解地看向那个曾经告诉他要一心向善的人。
自己虽然很恼火，但也只能听从天尊的命令，将那巫师放走了。
“我需要一个解释。”送走巫师后，他找到天尊。
“善念生三善道，恶念生三恶道。心念各别轮回，心念相继轮回，生生世世轮回。”
“可这是人为的不是吗？”
“那也是天命。”
“那么，我也‘人为’一次。”他说着，掏出一个小瓶子，是从巫师那里偷来的，里面装着刚分离出来的灵魂。
“不可胡闹！！”天尊看出了他的意图。
“既然可以人为让他死于非命，那我就人为地让他活过来。”申屠亦不顾天尊，左手拿着瓶子，右手唤出六道通天符。
“万物有因，万物有果，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因果轮回，因为即是果，果即是因，果果因因，因因果果......”
他一边吟诵着，周身的符咒表面出现八卦的图案，瓶子里的灵魂发躁动不安。
以申屠亦为中心，他的脚下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八卦图，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不同的卦象围绕着他。
一时白光四起，卦象不停变动着，在到达了某一个节点的时候，卦停，光灭。
“去吧，回到你原本的地方。”申屠亦打开瓶盖，对着里面的灵魂说道。
那灵魂听懂了申屠亦的意思，朝着申屠亦点了点头，便飞出了大殿。
“你这么做，恐怕那瘟疫，是好不了。”天尊看着申屠亦放走了灵魂，却并未阻止。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我。”
“果即是因，因即是果。”天尊留下一句话，消失在大殿上。
申屠亦再次回到乱葬岗，那老爷子的灵魂回到了他的身体内，他缓缓睁开眼睛。
“谢谢......谢谢......”那老爷子不停感谢申屠亦。
“你是为了你孙子，才决定舍身献祭的吧？”申屠亦问。
“瘟疫肆虐，舍我一人，不仅能让孙儿活下去，也能让大家活下去，很划算。”
“你的孙儿不会想要一个没有爷爷的童年。”
申屠亦目送老人离开乱葬岗，却想着自己该如何收拾这残局。
但没过多久，自己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远远地看到那老人怀里抱着自己的小孙子，朝着乱葬岗小步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