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雎尔一脸郁气地上了车，周令颐在后视镜瞟他几眼。

这是又和郑昭昭闹脾气了？

孟雎尔瞥到他的目光，踹了一脚驾驶座的位置，“你给我老实点。”

他在郑昭昭那压着的火气发给了周令颐，“郑昭昭的事你要是敢透露出去，你家里人一天安生日子也别想过。”

有一个宋铮惹事就够他受的，周令颐要是敢背叛他，他家里人一个都别想跑。

周令颐收回目光，启动车子看向前方的路，“我妹妹的事多谢少爷。”

周令颐想起妹妹前几天找自己说有公司上级抢了自己项目和成绩的事情，她胆子小，只敢和同事抱怨几句，结果没出几天，抢她功劳的上级就被降了职。

周令颐知道这事有孟雎尔的参与，也知道他在宋铮那件事后做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宋铮跟在他身边快十年都能和秦怀霜联手坑他，他一个在孟雎尔身边做了不到三年的私助，孟雎尔对他的信任度又能高到哪去。

如果不是孟雎尔用他家里人牵制他，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做出和宋铮一样的事。

孟雎尔没理周令颐那句感谢，眼睛里满是不耐，嘴角也压了下去。

要不是为了来找郑昭昭，这种车他平时看都不看一眼，想和她过个生日有那么难吗，她那些朋友就那么重要吗。

孟雎尔回了孟家，佣人看着他脾气不好也没敢上前招惹，吃饭的时候孟雎尔感受到一道道落在自己身上的怜爱目光，扔了一只碗砸在离自己最近的佣人身上。

“不想干了就滚，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群老鼠也敢到处乱瞟。”

往常他可以勉强忽视这些人的目光，但今天他的火气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

到最后饭也没吃好，摔了椅子就上楼，孟雎尔看着房间里柜子准备好的礼物，莫名的烦躁。

——

郑昭昭看出来孟雎尔生气了，一路上冷着张脸没和她说话，但郑昭昭也没想着再哄他。

毕竟她总不能真的因为孟雎尔一句话就放朋友们的鸽子吧，孟雎尔粘人她可以包容，但是不能因为他的个人性格影响到她的社交。

郑昭昭以为孟雎尔生气后就不会来找她，结果下午放学又看见他在墙角等着，手里还拎了个小袋子。

不会又买东西了吧。

郑昭昭还没走过去，孟雎尔就朝她走了过来，“你今天好慢呀。”

“嗯，和我朋友多聊了会。”

她抬头看孟雎尔的表情，发现孟雎尔是和往常一样的神色，看不出生气的情绪，语气也和以往一样黏糊。

孟雎尔把袋子递给她晃了晃，“小玩具。”

郑昭昭疑惑地接过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汉堡毛绒玩具。

郑昭昭发了会呆，又是可爱墨镜又是毛绒玩具的，这是把她当小孩了？

孟雎尔看她发呆时间过长，凑过去盯着她的脸问道：“不喜欢吗？”

郑昭昭回过神，捏了捏玩具，“没有，喜欢。”

她把玩具放回袋子，和孟雎尔走在一起，刚拐过一个弯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给郑昭昭一丝恐慌，她后脊背汗毛直竖。

是许秋。

“昭昭！”

郑昭昭下意识把孟雎尔推到一边，小声地说道：“在这等着，不许过来！”

孟雎尔被她推得踉跄一下，还没站稳就见她走了出去，甚至没回头看他一眼。

郑昭昭迅速地从拐弯处走出来，许秋看到她立马走了过去，“你英语作业落我这了，你还没写完呢。”

郑昭昭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祈祷许秋没有看见孟雎尔，她装成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咧起一个假笑，“好，谢谢你啊，那我走了。”

郑昭昭转身要走，被许秋拉住了手臂，力道有点大，“诶，刚刚你身边那个男生是谁啊，没看见正脸，单看背影也是个帅哥。”

郑昭昭心脏要跳出嗓子眼，孟雎尔的万人迷buff应该不至于看一眼后背就被影响到吧。

“你男朋友？”

郑昭昭猛烈摇头，“不是不是，是我一个普通朋友。”

开玩笑，孟雎尔要是她男朋友，自己早被人找上门来剁碎了。

“他有女朋友了吗？”

只是一个背影而已，怎么连你也被影响了啊！

孟雎尔你简直坏事做尽！

郑昭昭呼口气，就像当初对着来班里找她的女生一样，对着许秋面无表情跑火车，“有了，在另一个高中，很漂亮，俩人感情特别好，好得不得了。”

许秋闻言有些失落，头也耷拉下去，郑昭昭继续胡编乱造，“已经订婚了，说是等双方到年龄就结婚，真是美好的爱情啊。”

许秋眼里的希望灭掉了，郑昭昭眼里的希望出现了。

看来胡说八道真的有用。

孟雎尔那张脸和万人迷buff杀伤力太大，学校里跟踪孟雎尔的那两个女生已经说明了这个问题，孟雎尔的魅力到了一种路人看到都会疯狂的程度。

郑昭昭不想让自己身边的朋友也被孟雎尔迷惑，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她要尽可能降低朋友们见到孟雎尔的可能性。

郑昭昭见许秋垂头丧气的模样，似乎是打消了对孟雎尔的想法，她带上点真心实意的笑，戳了戳许秋的胳膊肘，“去吧去吧，快回家吧，别想太多，我也要回家了。”

送走了许秋，郑昭昭心情颇好地走回拐弯处，看到孟雎尔站在墙边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等看到她时把手机收起来，“你说完啦？”

“嗯，走吧。”

孟雎尔又恢复以往的话多模式，一路上和郑昭昭说个不停，但绝口不提和她过生日的事。

很快到了郑昭昭生日那天。

郑昭昭和几个朋友上午逛商场，中午过生日，下午唱歌，等从KTV出来已经晚上六点半，几个人打了两辆车，司机师傅轮番送人，到温暖小区时车上只剩郑昭昭一个人。

她拎了一袋子的礼物下车，看到小区门口边上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个人她很熟悉，每天雷打不动地接她放学。

——

孟雎尔的手机不停响动，全是跟在郑昭昭身边那些人给他发来的行程踪迹，他说不清自己看到那些图片的时候是什么想法，愤怒，难过，不甘，委屈，或许都有。

他抬头时正好看到从车上下来的郑昭昭，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

为什么不能放弃他们和我一起过生日。

我在你心里没有那些人重要吗。

为什么连几分钟都不愿意给我。

为什么回来这么晚，和他们玩了什么。

和他们在一起会比我更开心吗。

我在你心里算是什么，就只是普通朋友吗。

但这些孟雎尔都没有问出口。

孟雎尔看着郑昭昭走到自己面前，问他怎么在这里。

他没回应，只是举起手里的小蛋糕，放在她眼前，想让她看得更清，“祝你十七岁生日快乐。”

那是一个只有郑昭昭巴掌大的蛋糕，裱花并不复杂，顶端绕了一圈草莓，像是蛋糕店里最普通的小蛋糕。

郑昭昭不知道说什么好，“谢谢你。”

孟雎尔插上一根蜡烛点燃，郑昭昭看到昏暗天色下被烛火映照出他精致的脸，低垂着眼睫望向她，看起来很可怜，像是等待她的垂爱。

郑昭昭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甩甩脑袋摆脱这诡异的认知。

她闭起眼睛开始许愿。

希望可以快点回家。

希望在这个世界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许好了！”

郑昭昭睁眼，孟雎尔把蛋糕往前递了递，“你尝尝。”

郑昭昭用勺子挖了一小块，草莓蛋糕柔软香甜，奶油入口即化。

孟雎尔把蛋糕放到郑昭昭手里，自己去车里拿出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塞到郑昭昭怀里，“送你的生日礼物。”

郑昭昭看着怀里的小猪抱枕，想起他之前送的礼物，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笑。

“你等了多久啊？”

“没多久。”

“那是多久？”

孟雎尔盯着地面看了十几秒，“三个多小时。”

郑昭昭愣了愣，觉得手里的蛋糕有些沉重，“你就一直在这站着？”

孟雎尔看了一眼周围，天色昏暗，已经没什么人看他，“没有，附近人太多，我不想出来，天暗了点才出来的。”

郑昭昭心里那堵冷漠围墙稍稍裂开一道缝。

其实她从未把孟雎尔当做一个真正的人来看待，或者说她没有把这个世界任何一个人当成真正的人，她只是把这个世界当做一场游戏。

她想做的就是在这个游戏里享受新人生，当虚拟游戏结束，她回到现实，这个世界的所有都会变成泡影。

郑昭昭看着手里的蛋糕，有些无奈，“我不是说不用来吗。”

一个小时的车程，又干等了她三个多小时，就为这几分钟，值得吗。

“可是这是你的生日，我想和你一起过。”

郑昭昭叹了口气，好一会才开口：“别生气了，下一年我们一起过生日。”

她顿了顿，不准备给孟雎尔留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最多给你留一个上午。”

孟雎尔听到这句话，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突然爆发出来，语调拔高，说话都打着颤，“你知道我一直在生气也不哄我，他们有什么好的，你怎么...”

郑昭昭手里拎着礼物袋子和蛋糕，怀里抱着抱枕，实在空不出手，于是踢了孟雎尔小腿一脚，“不许这么说我朋友。”

郑昭昭来这个世界半年多，在班里认识的那些朋友是她这段时间最大的快乐源泉，那些人还没有见过孟雎尔，她可以毫无负担的去和她们交流玩闹。

“你下次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孟雎尔红着眼眶看她，说话都带上鼻音，“你不喜欢我。”

你这样真的很恶心啊啊啊啊！！

郑昭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下的蛋糕纸板被她捏出轻微指痕，“你要是敢哭我立马就跑。”

怎么动不动就要哭，真娇气。

孟雎尔看着她，半晌把眼眶里的泪逼了回去。

他把郑昭昭手里的礼物袋子接过来，只让她拿了自己送的抱枕和蛋糕，“那你跟我待一会。”

郑昭昭看着他眼里的泪光，认命地闭上了眼，“行。”

她和孟雎尔去了小区广场的花园，挑了一个就算郑成峰和林玉燕在这里也没法发现的位置坐着，孟雎尔在她身边看她吃蛋糕，郑昭昭表情没什么太大波动，看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

“好不好吃啊？”

郑昭昭看着吃了一半已经被摧残的不成样子的蛋糕，“还可以，就是抹面好像有点坑坑洼洼。”

孟雎尔别是被坑了吧，怎么买了个这种蛋糕。

孟雎尔抿抿嘴，话语间还有点不好意思，“那我下次做好看点。”

郑昭昭微微睁大眼，语气带上震惊，“你自己做的？”

孟雎尔点头，郑昭昭低头看着蛋糕，突然觉得抹面好像也没有那么坑坑洼洼，看孟雎尔那副样子，这个蛋糕可能还是他第一次做。

搞什么，她都要愧疚了。

郑昭昭因为心里那一点愧疚把整个蛋糕都吃进了肚子，她在KTV吃了好多果盘还没消化完，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撑死。

郑昭昭和他待了半个多小时，吃完蛋糕就坐在花园里吹风，等快八点的时候郑昭昭说要走，孟雎尔还想把她送到她家楼下，被郑昭昭严词拒绝，“你发什么疯，要是被我家里人看见就完了。”

郑成峰少不了又要全方位拷问她一通。

“看见也没事呀。”

孟雎尔闻见她身上浓郁的奶油蛋糕味，站得又近了点。

“少来，赶紧回去，我要回家了。”

孟雎尔也许可以靠那张脸躲过郑成峰的逼问，但她绝对逃不过。

她才不要让孟雎尔毁掉她的美好咸鱼生活。

郑昭昭抱着一堆礼物，孟雎尔站在她面前，把贴在她脸上的头发拨了拨，郑昭昭偏过头，“你别乱动了，好痒。”

“那明年你要和我过生日啊。”

孟雎尔摩挲着手指，带着些希冀地看她。

郑昭昭踢踢他脚尖，“不骗你，赶紧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郑昭昭：你能不能别哭啊！受不了了！

孟雎尔无法接受在郑昭昭心里有别的人比自己重要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