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铺子里也上了饼干,听说味道十分的不错,一起去瞧瞧不?”
“啊?是一个东西吗,咱们可别又被人家骗了!”
“是一个是一个,我隔壁的二奶今早刚去买了,拿回家让我尝了尝,我甚至觉得口感要比暖意家的更胜一筹呢!”
“我今天也买了,味道确实还不错!”
“听说他们那还推出来买一赠一的活动,相当于六文钱买两包!划算的多多的了!”
“你们不去我可走了啊,要不然去晚了就买不着了!”
说着这人就几步跑远了,他的动作让一些本就在犹豫的人看了一眼暖意小阁,咬咬牙也跟着走了。
中心街一条大路通到底,别千颂从自己门前站着,抬头望,就可以望到不远处陈家铺子前的熙熙攘攘。
像极了她最初的样子。
不过也是她有预料的样子。
这一阵暖意的风头正盛,也是她压不住风气,让别人捉住了时机。
这也是商战中一个惯用的手段了——在对家有为难的时候添一把柴,学习一下对方的成功套路以为自己所用,再顺着风势扬帆起航,一举夺下新的热点。
如今对方手段高超,引火也引得不动声色,若不是今日之景,她可能都没有反应过来。
想着,那陈老板就背手从店中走了出来,得意洋洋的看了她一眼,装作生意火热忙不过来似的招揽客人。
都说商人最了解商人,别千颂只是一眼就能看出对方迫不及待的炫耀,迫不及待的想激发她心中的妒忌,迫不及待的想挤兑着她关门。
这三个迫不及待之中还带着难以察觉的不确定和胆颤,并且频频用余光观察她的动作。
殊不知别千颂在前世就经历过百八十遍这种套路,对这一切统统免疫,并且心情十分的平静,看着人就如看跳梁小丑一般拉着客人东说西说道。
这里引用陈老的顶头老大贾富商之言就是,我喜欢百花齐放的青莲城,一家独大不是我的目标,新鲜血液的灌溉才是。只是长久流动的味觉疲惫会带来人心的渴望,而她就是冲刷这种疲惫的唯一人选。
后来者?她不计较,商战中的柴火她也不会管顾,只要身份这个关过去,她有十足的自信拿回这盛大。
于是陈老就看着视线中那道红色身影稳如泰山,带着淡淡的微笑,礼貌点了点头就回到了铺子内。
陈老板奇怪了一瞬,随即明白,这人心中肯定早已气急败坏又想稳住面上的淡定,想给他施加压力罢。打了胜仗的欣喜让他鼻子飞了老高,点点仆人,暗声:“继续造势,将安好饼干推出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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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花跟在自家小姐身后进了店铺,有些生气,“小姐,他们怎么能这样!”
小姐抿了口凉茶,“安心卖完自己货就好了,其他的不必管。”
水花点了点头,收拾东西去了。
沈药今早去找赵白练武,来的晚了一些,在头进门之前看见陈家铺子门口的熙攘觉得疑惑,“什么情况?”
赵白早有消息是对方又动手了,警惕打的十足,跟着一起走到了别千颂的身旁。
别千颂将对水花说的话再说了一遍,“卖完这些,咱们关门休息一阵。”
赵白不是很赞成关门,但是自家店主的命令他不好说什么,听到带薪休息,兴致也不是很高的就走进了仓库中。
沈药倒是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您这一阵太忙活,也是该休息休息了。”
别千颂在他说话的间隙,抬手拿起杯子就要再抿凉茶,却在触及杯壁那一瞬间,暖热传遍了她的掌心,使她顿了顿,下意识的捂了捂手。回头看向水花,水花正拎着水壶添水,那忙碌的背影看她勾唇轻笑,心情略好的:“也辛苦你们了。”
沈药摆手,虚的没再多说,掀帘也走进后院了。
别千颂还不知道赵白和他的关系,见状有些疑惑的问水花,“他们二人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相熟?”
水花被沈药千叮万嘱过不能告诉小姐,闻言头脑风暴,严肃且站的板正的来了句:“二,二人偶然在街上撞见吃了碗...馄饨,就产生了男孩子之间的呃...情谊。”
那二人吃馄饨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反正她说完,在场的这二人就相视沉默了。水花被别千颂水亮的眸子看的心中忐忑,以为她不相信的时候,这人却出声了,了然的哦了一声,就继续捂手去了。
水花扭过去,拿着抹布擦货架,心中对于首次跟小姐说谎话那叫一个惶恐。
小姐不疑有他,抿着热茶,闲在的靠在椅子上望窗。
有了陈方的出手,今日的生意真的是在意料之中的清冷。
别千颂点了点手头上的货,也不多了,她就干脆一半送给了南道路巷,一半送去了落花村。
这临近年底,虽然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但是足以他们过个好年了。
给他们送去的时候,是别千颂跟着方天亲自去的。
这还是出事之后她第一次见方天。
“近日如何?”
方天坐在车厢外,一腿曲起,笑着答:“挺好的,乡亲们都念叨着你,如今你去看看也正好扫了他们的忧愁。”
别千颂俯身从里面走了出来,“辛苦你了,我这一阵的风波太大,你这里肯定也受了不小影响吧。”
“哎呀,讲什么酸话,在决定拿起着马鞭之前,我就已经想到了如今的场景,要我说啊,什么都不如你安好是重要的。别丫头啊,店铺倒了可以再起,你别陷在这压力之中就行。”
他用轻松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别千颂这样的人精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轻笑着,“方大哥不要小瞧我哦,我这可是打不倒的...”后半句的‘小强倒了嘴边,又被她卡壳卡了回去,意识到了现在的人们不知道这个梗,强硬的转成了:“总之放心吧,没完成把我的铺子开大之前的目标,我是不会轻易倒下的!”
方天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活力恢复的容颜,心中突突闪过了某人的面容——
和她好像……如果她还在的话,一定能和这丫头说到一起。
方天的眸子沉了沉,周身散发的情绪也不一样了起来。心中压抑的、无法消化的情绪随着他的失落四溺,缠绕到了一旁别千颂的身上,被人敏锐的捕捉。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目露担忧看了眼他,以为是自己的话题触到了人的伤心事,转移话题:“姚乐他们送了我颗种子,我准备等暖和一点就将它种下。”
方天回神,强迫自己将记忆中的身影剥离,收回了眸子,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恢复如常,若无其事的继续跟人讲话。只是这讲话的间隙,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去直视人的眼睛了。
别千颂被风吹得打了个颤,在人好笑的催促中回了车厢里。
没有交谈,天地一瞬间静了下来,将呜呼的风啸与马蹄踏踏、车轮滚动的声音扩大,响彻小路。
到了落花村。
人们似是掐准了时间,上车不上车的都探着脑袋出来瞧了瞧。
像是大家一起生活几十年的默契使然,这一刻被默认成了冬日难得的聚会畅聊之时。
也因如此,落花村将死寂埋葬,重添了生机。
别千颂摇头拒绝方天的搀扶,跃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在开阔的视野中舒心,放下了担子,活泼的将手从吊带中环了出来,兴奋的招了招。
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快的方天都没空阻止,心中紧了一下,在人胳膊抬起落下之时,下意识的伸手去接,接住就又强硬中带着小心翼翼的给人穿了进去。边穿边砸吧了一下嘴,“怎么这么不老实!”
别千颂扬了扬嘴角,感觉这人像自己的老爹。
姚乐本来就是出来看看,却一看就看到了那红衣的身影,觉得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半响激动的回屋喊了一声,“阿奶,别姐姐来了!”
阿奶啊了一声,姚乐原地蹦了几下,进屋搀扶阿奶去了。
方天在搬箱子,别千颂也想去帮忙,别人一把推开,还无奈的说了句:“你来了我会更慢。”
“好吧。”
别千颂转身走的毫不留恋,进入了村民一众的人群中,先是表达了感谢,随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村民们听着感动,又觉得拿人这么多东西,心里不安。
“小姐,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您快些将东西拿回去吧!”
“是啊,您帮了我们这么多,那件事情和您的所为简直是不值一提,您不必...”
别千颂拍了拍这位大姐的手,“大家帮了我很大的忙,我才要是请你们不要嫌弃我送的东西难看呢。”
众人一听这话,又说了几句,最终在人强硬的笑言暖语中收了下来。
别千颂就着这个话题跟众人聊了一阵后就去看阿奶了,阿奶近些日子身体还不错。
还完恩情,她的内心就轻松了很多,挥手上了马车,方天就又拉着她去了南道路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