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墙咔哒一关,盖住了长河低骂余哥的笑意,也隔离了外面纷杂的吵乱。
别千颂又跟林奕聊了几句,因为她知道了一些隐情,说起话来就温上加柔,听的一旁的老大哥都止不住的凑了过来。
“姑娘你说话真好听,能给我说两句吗。”
“老头子你别恶心人家姑娘了!”
“这话说的,我听了都想给你两巴掌。”
白公子听闻,下意识的抬眼瞅了过去,老大哥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口头占完便宜,手上也不落,嘿嘿着就不动声色的蹭了过去。
岂料就在他即将得手的时候,白衣公子突然侧身一横,挡在了他们面前:“太晚了,小姐可否赏个脸让白某送你回家?”
“我可以的,谢过公子的好意,那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别千颂说完就摆了摆手,跟众人道别后出了巷子。
白公子走在她一侧,听人声音淡淡的说,“不亲身来一遍,真的不能体会到其中的苦楚。”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周身的气氛都像是惆怅了起来。
白公子驻足环胸,歪头看着她走出了巷子,心道,她怎么能有这么多愁要发呢?
青莲城物价、落花村交通不便,如今再加上这南道路巷乞丐窝。
生活在被别德诚笼罩的别府中,这丫头到底是怎么生出了一个这样温情的性格?
简直就如同狼窝里出现了只绵阳,直接变种了。
哦不对,不是只‘棉’羊,应该是一只领头羊,她几乎重点关注的每个地方,都是他们这派忧心的地方。
同时也是在民心这边偏向他们的地方。
想着,他突的轻笑,“恶人自有报,小姐不必太忧愁。”
别千颂也是一时有感而发,说完就觉得不是很对,偏过了这个话题,驻足回身,“白公子接下来有什么安排么?”
白公子耸肩,洒脱道:“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安排。那白某今天就先不打扰小姐了,咱们有缘再见。”
别千颂嗯了一声,轻道:“有缘再见。”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底里猝然浮现出了一个词,叫做——‘相见恨晚’。
别千颂驻足站在道边,混光晃动,让她猛的有一帧的错视,心中道了声奇怪,这人的背影怎么这么像扶云川?
可她将扶云川的脸放到了白公子的身上,又想着人一混混公子,那么温柔且善解人意的跟自己讲话,她就有一阵恶寒……
还不待她寒完一哆嗦,对面北道路巷中就突的传出来了阵阵喧杂,将她重新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到了现实。
她闻声看了过去,发现原来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正围着一位抱胸靠墙而站的青年——青年眉眼清俊,气质中带着一股若隐若无的疏离。
可尽管这样,他周身追捧的人们也克服了下意识的恐惧,围堵在青年的身前,嘴中叫着以黄金为单位的价钱,想买青年一卦。
然青年闭目无动于衷,他这不愿多说一句话的个性就难为了他身旁背挎木剑的少年。
少年在大冷天也头冒密汗,一张小嘴开开合合、一刻不停息的说着什么——
“我家师兄今日下山是来寻有缘人的,各位不要过于...哎呦,你踩我脚了!能不能看着点...什么,黄金五百?大哥你给一千两我师兄都不起卦...”
人群中还有不信邪的继续叫嚷:
“小道长,你看看我,看看我有没有缘啊!”
“林道长您一年就下这么一次山,能不能给我家那小子看看姻缘如何呀!”
“是啊道长,您是不是嫌五百两太少了,我,我还可以加到七百!”
周围被这七百的大款震了一下,纷纷沉默后,咬牙又往上叫了几个价。
别千颂听着,终于明白,原来是那林家派万年出一次的山,来此处寻缘人了。
这林家派是山林道人的传人,一手卦象起的那叫一个玄乎。传说他师父,起卦要不然就是千金,要不然就是给能翻天覆地的大佬们送卦。
也他师父故去之前,将生平的所学全部传给了这大弟子林家派。林家派潜心修行,偶尔会掐指算算,派着自己的师弟万家齐出来摆摆卦。
万家齐能力虽然不如自己的大师兄,但因为说话好听长得可爱,每次下山都摊前爆满,吸引的很多姑娘都爱围过来求他算算姻缘。
别千颂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不是很感兴趣,也没有那种想法,更不觉得自己与人有缘,看了两眼帅哥,凑了两耳朵八卦就离去了。
她离去后,林家派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巴掌按在了还与众人纠缠不分的万家乐肩膀上。
万家乐被吓了一跳,抖了抖,“师师兄,你醒啦...”
没错,他师兄就是一位在这样喧杂的人群中都能睡着的奇男子。
奇男子点点头,“找到了,走。”
说罢他就强硬的挤过人群,不管不顾的走了,独留万家乐被人群埋盖,叫嚷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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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被白公子面具启发,别千颂不自觉的就走到了面具摊子之前,买了只白狐面具。
拿着面具回到了家中,换上了她衣橱中唯一一件红衣。
她的手臂被用奖励治好了大半,已经能自如的穿上衣服了。只是为了合理性,她许的还要假装一阵子。
这红衣还是前一阵子别千颂光顾成衣铺子看上的,它说是红衣,可胸前是白红衣襟交叉,衣摆绣有精致的白鹿纹,有着着一种吉祥如意的感觉。
她坐在铜镜之前,带上了面具,又用簪子别了个头发,简单的揪了几缕鬓发,满意的离开。
店铺前。
人群已经散了开很久,水花正拉着沈药研究在门口立的牌子。
“沈药...你这个字是不是写错了?”
沈药俯身看了看,沉默了半响,“好像是的。”
“你不是说你识的字么?”
“好久不写了,难免的。”
水花了然,与人搬着牌子又回屋了。
别千颂与他们前后脚走了进去。
赵白抱胸看去,发现是一位面具红衣少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不由自主的放下胳膊站直:“店主。”
“小姐,您怎么来了?”水花惊喜且意外的拉着别千颂坐到了一旁,上下瞧了瞧她,拍手:“这身衣服真的很衬您!”
别千颂轻笑拍了拍她的手,“今日如何?”
听她这话,水花怪异看了眼沈药,沈药又错开目光投向了赵白。
赵白低头,没有接收到他的讯号。
南道路巷与中心街承反方向,并且那边人烟稀少,别千颂就没从人群中听到关于那场风波的任何消息。以为是状况不良,轻叹了口气,道:“要不然还是关门休息一阵吧,正好...”
怎料他还没说完,屋中三人就快速的打断了她,异口同声的道了个:“不行!”
别千颂被他们的气势吓了一跳,不明白的歪歪头。
水花嗯了一个长音,组织了一下语言,将今日之事告诉了她。
这件事情说起来不长,但别千颂却从其中体会到了大家的情谊,激动的起身:“现在几时了,我要让方天带我去亲自跟大家道谢!”
水花拉下情绪高涨的小姐,“阿奶走之前说了,让你先养好伤再说!”
别千颂只能坐了回去,忍着心中翻涌的情绪,思索了一下,声音低低的,“趁着这波热度将事情解决清楚也是好的,今天就先这样吧,大家都回家吧,明日正常上班。”
水花点了点头,在人的摆手中转身与沈药一起写牌子去了。
别千颂歪坐在木椅上,斜着靠着椅背看向了窗外。
心中回忆着各位的善举,暖阳流窜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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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油亮的佛珠被扔下,撞击在地面上四散滚落,噼里啪啦的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
“怎么就反转了呢!”贾富商气的脸颊上的横肉都在颤抖,怒气满含的眼睛扫了在场人一圈,随后定在了角落缩着肩膀,不敢说话的那位身上,厉声喊道,“陈方!”
陈方吓了一激灵,抬起了头,支支吾吾的没说出个所以然。
贾富商找到了发泄口,指着他骂:“我信任你,让你去安排,你就给我安排了个这个?!我告诉你,计划要是成不了,上面怪罪下来我可保不了你!”
陈方一听这话,忙的扑在了地上,扒着人的腿才哭:“不行啊贾老爷,您可一定要救救我,我...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贾富商哼了一声,抿了口茶,呸出茶渣,伸手一捞,轻轻松松的将他送地上提溜了起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次要是再不成...你就等着看吧。”
陈方感恩戴德的应下了。
贾富商抬脚将他踹开,背手挺着肚子离去。
众人也心情不是很好,没有多言语就四散了,独留陈方瘫坐在地上,没有缓过劲。
一回到家中就叫来了陈陆一顿训,训他那叫一个不服气,气的陈方差点没一歪头撅过去。
陈陆没管他,扭身就往外走,末了还踹了一脚门口堆着的箱子。
那哐当一声,吓得陈方老爷子直接窜起,“你个臭小子,踹坏了,我就把你塞回你娘的肚子里去缝上!”
二人对骂了几句,陈陆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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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别千颂犹豫了一下,没有带面具,以真容出门了。
人们经昨天一事对她的异样少了许多,但还是又不服气的对她指指点点的。
这指指点点也只敢在角落里,阳面上不敢再多说什么。
别千颂本意是不想与他们再多说什么,可还没走到店铺门前就听到三两成群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