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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那你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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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城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往回走。清晨的阳光洒向山间地头,青翠的草,深绿的水,五彩的花朵,黑色的屋顶都笼上薄薄的金色,显得朦胧又梦幻。微温的气息喷薄在耳边,带出一点痒,阿城微微偏了偏头。等了一会,没等到回答,庄小满没再多问,只安静地将脸贴在他的后颈。他能感受到一小片冰冰凉凉有点黏的柔软脸颊,稍稍凸起的是鼻尖,还有若有似无的擦过他粗糙皮肤上温软的唇。

他的心嚣叫着,他的耳朵鼓噪着,他的口发干,他的耳朵渐渐发红,一直蔓延到脸颊。他的步子渐渐变慢,两只脚几乎走出了力道相同的步伐。他不是个瘸子,漫星还没嚣张到废掉他的腿。只是因为他一个高大的成年独居男性,头面部的残-疾足以让村里人恐惧,若是行动如常,恐怕会造成更大的恐慌,为了让他们放心,他索性让自己多残-废一点,不就是装瘸子嘛,这件事一点都不难。但现在好像有些困难,小满,小满,你别靠我这么近,我······

他不得不停下来,深深地喘息几口大气,不安地动了动脖子。庄小满直起身,小心地问道:“怎么了,阿城哥哥,是我太重了吗?要不我自己下来走吧,反正我腿也不麻了······”

阿城迅速摇了摇头,稳了稳背后,再往前迈出一直假装的一深一浅的步伐。庄小满又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脑袋背后,偷偷傻乐。

回到阿城家里之后,庄小满捡起刚才还没送进嘴里的月饼,先咬了一小口尝尝味儿,甜甜腻腻的,好吃。再两三口解决了那个碗底大的月饼。吃完一个后,他将剩下的又用纸包了起来。

阿城“问”他:怎么不吃了,是不好吃吗?

庄小满眨巴着大眼睛,对他说:“剩下的要留在晚上吃,中秋不是要赏月吗?我想跟你一起看月亮。”

阿城“说”:可是过了八月十五,月亮就不圆了。

庄小满将盆拿过来,扣在纸包上:“不圆也想看。”

阿城发觉庄小满跟他越来越不讲究了,他说不上来这到底是好是坏。但他不讨厌这种边界侵占,庄小满嘛,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接下来的一天,庄小满就跟在阿城身后进进出出的,阿城去水塘边洗衣服,庄小满就在另一面的河沟里抓螃蟹。阿城将洗好的衣服拧干后装进盆里,庄小满就将抓来的螃蟹五花大绑成一串拎在手里。阿城一手端着盆,一手翻着那串螃蟹看,指着某两只“说”:这两只不要。

庄小满不解:“为什么啊?”

阿城将其中一只的腹部翻过来给他看,只见腹部靠下有一整坨饱满的黄色团块,细细一看,那团块由无数小颗粒组成。阿城“说”:它怀了小螃蟹,这些小东西还没成型呢,现在放生,等来年长大了再来捉。

庄小满听了之后连连点头,立马将这两只螃蟹松绑,弯下腰将它们放进河沟。阿城就站在他身边等他放完这两只螃蟹。他直起身,眼角眉梢都是明媚的笑意,不无艳羡地说:“阿城哥哥,你懂得可真多!”

阿城将两人的草鞋捡起来拎在手里,“笑”他:你不是在村里长大的吧?

庄小满摇摇头,找补似的说:“我在杂耍班子里长大的嘛,几乎没怎么出去过···”他知道山上有树,树林里有鸟儿,有虫子。螃蟹和虾生活在小水沟,菌子生长在雨后。蚕会变成蛾子,但长得跟《广义风物志》里画的不一样,他到现在都很迷惑,原来还分得清蝴蝶跟蛾子,现在就不怎么分得清了。

他第一次看到带着小螃蟹的大螃蟹,知道了要将它们放回河沟,来年还能再抓大螃蟹。这些新奇的认知让他觉得有趣。而阿城哥哥,无疑知道很多很多这样的有趣的事情,他当然觉得他懂得多。

小路很窄,仅容得下一人行走,阿城走在他身后,两人光着脚,脚被河水泡得有些发白,踩在青草葱葱的小路上,带出些痒痒的触感。

庄小满回过头问他:“阿城哥哥,你是从小到大都长在这里吗?”说完之后,也没把头转过来,而是看着阿城的嘴,等他的回答。

阿城迅速点了点头,伸手将他扶了扶,免得他摔了。

“那你今年多大了啊?”庄小满抓住他的手,侧过身走并步,边走边问,像只聒噪的螃蟹。

阿城无奈地收回手,看着他“说”:十九。

“十九啊,你都这么大了······”庄小满喃喃道。在窈冥门七十多名暗影护卫中,超过十九岁的不超过十个人。

阿城饶有兴致地“问”他:那你多大了?

庄小满有点迷茫:“我吗?十四,十五,还是十六?我不记得了。”

阿城对这点倒是不诧异。他让不彰小楼去调查过庄小满的身世,他们没给处出个具体的年龄数,看来这点倒是不能怪他们,连庄小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多少岁。他知道这世间孤苦伶仃的人太多,他们没有姓名,没有年龄,没有居住地,没有一个符号能代表他们,他们活着这件事甚至不能被证明。

阿城接着“问”: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庄小满略带抱歉地回答:“你说亲人吗?没有了,我没有亲人。我只有一个叔叔,他是我们杂耍班子所有人的叔叔。”

默了一会儿,没有人说话,庄小满便转了过去,规规矩矩地走在前面。秋风肆意,将庄小满的高马尾扬得乱飞。他的背影瘦小,仿佛从小饿到大,阿城知道他食量不大,喜欢吃卤菜,但也不挑食,桌上有什么吃什么,实在太好养活。

阿城拍拍他的肩膀,他就停下来往后看,步子都慢了下来。

阿城“说”:你不知道你的年龄,那就折个中,暂且定为十五岁;下月初二正好是我的生辰,你愿意跟我同一天过生辰吗?

庄小满“听”完他这番话,眉目逐渐充满光芒,激动又兴奋道:“真的吗···那一天也会是我的生辰···”他好像在茫茫三百六十五天中锚定了一天,这天独属于他,这一天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是出生和存在的证明。

他高兴得手舞足蹈,连手里的螃蟹都跟着一颠一颠的。狭窄的小路根本容不下他,他一个滑铲摔到旁边的菜地里去,他笑着站起来,拍拍屁股,冲阿城做了个鬼脸,然后继续嚣张地蹦跳着。

“我下个月就是十五岁了,我在这世间活了十五年啊——”他冲着阿城大喊,山间回荡着他的声音,就像给他的回应一样。他明明在大笑,眼泪却从眼角滑落——可我体会到的生命,好像根本不足一年。他的记忆始于街头跟狗抢食,很快,这段记忆戛然而止,紧接着是重复的十年,他在暗无天日的山洞中学习暗杀之术。今年,他终于有机会见识到外面的世界,尝过还没被鸟雀偷吃的红樱桃,见过竹篾如何被编织成蝗虫,爱上一个平凡又温柔的人,他终于发现这才是真正的生命。

他狠狠擦干眼角的泪水,仿佛当它是天上掉落的雨——他暗暗发誓,要将这短暂的生命狠狠过一把,绝不留遗憾。他精神抖擞地跑到阿城身边,郑重地宣布:“阿城哥哥,今天中午我要跟你一起做饭,你烧火,我炒菜!”

阿城觉得莫名其妙,心说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但一想到是庄小满,他就释然了。就算庄小满现在说“我去茅厕吃个饭,嗯,真香”,他都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合理。

他们去地里揪了几株菠菜和蒜苗,菠菜做成汤。将挂在房顶的腊肉取下,切了片跟蒜苗一起炒了,阿城还拿出一个鸡蛋蒸了。庄小满在的时候,桌上会有两到三个菜碟,要是不在,桌上最多一个菜碟,更多的情况是饭跟菜一块儿煮一大锅,吃一天。

吃完饭后,阿城照例要睡午觉。庄小满不想走,但没跟以前一样厚着脸皮说要睡阿城的床,跟突然长出羞耻心了似的,十分矫情地说:“我睡柴堆行不行?”

阿城有些诧异,庄小满在某些时候的那种奇怪的分寸感可真是让他无所适从,他笑了,刮了下庄小满的鼻子对他“说”:你睡床吧,我睡柴堆,你不习惯。

庄小满赶紧接话:“我习惯的,我习惯的。我就是,就是······”他舌头打了个结,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说,脑子里全是浆糊。“就是”了很久也没“就是”出个所以然,反而面色发红发紫,气息不顺,像是急火攻心。

阿城第一次看庄小满这么紧张,也不再去刺激他,只是默默去拿了一件破烂衣裳,铺在柴堆上,然后顺势躺了下去。

庄小满傻愣愣地杵在原地,脸上花里胡哨的颜色逐渐褪去,只能尴尬地挪到床边,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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