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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他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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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青松快马加鞭赶到武陵,他一字不落地将宴席上所谈的内容转述给公子。

公子今晨刚好在地里摘了两个早熟的西瓜,见他来了,就切了一块递给他。

他双手接过,吃了一口,这瓜还没翻沙,也不太甜,但好在水分充足,十分解渴。

公子在腰间擦了擦手,将渗出的西瓜汁擦干后,才开始打手语:护教刚才说已经与赵万江签订了书契?

程青松放下了西瓜,正襟危坐又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青松擅作主张,但当时事态紧急,青松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舸流帮给的条件又那么丰盛,所以才不得不······”

公子又打手语:你可知道从古贤到潼关这一段河道在你拜访赵万江之前,就被窈冥门给划走了?

程青松大为震惊,他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事。而且他在舸流帮呆了数天都不知道此事,公子远在武陵,他是怎么知道的?

公子看出了他在震惊什么,又“说”: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一事你肯定知晓,就是古贤上游四百里,潼关下游六百里的码头现都由窈冥门实际控权,倘若我昭教真拿到了中间这一段河道,又如何与上下游进行交涉往来呢?

程青松背上渗出冷汗。现在好了,书契已经签了,那这河道还要不要?要吧,擒李帆,抢河道,没一件事好办;不要吧,昭教的信用和威严算是彻底扫地了。

公子没看他的表情,因为基本能预料对方的心绪,大致是后悔自责和不知所措。他低头吃了一大口瓜,舌头跟牙齿巧妙配合,将籽全都理出来,吐在手上,然后一扬手,将一把籽全都扔出了门外,暴露在大太阳晒热的地坝上。

“公子,既然是我签的书契,为了昭教,我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擒住李帆,至于河道往来的事,容我再想想办法。”程青松双手抱拳,发出沉闷的声音。

公子扯下他隆重的手势,示意不必如此,又缓缓打手语:你知道为什么赵万江会让我们擒拿李帆,而不是直接去抢河道吗?

程青松再次坐直,想了想才回道:“直接原因肯定是李帆下的夺取河道的命令。根本原因是是李帆是舸流帮曾经的堂主李康的孙子,当年李康身死,舸流帮不管不顾,非要跟杀死李康的柳叶刀合作,李帆自然是恨舸流帮的,看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就知道。舸流帮被欺压了这么久,怨气积攒多时,想杀他是肯定的。”

公子活动了下手腕,他知道他马上要打一段长长的手语,真是累人。就在此时,他竟然开了个小差,心想还是动嘴皮子简单,某个小疯子会仔细盯着他的唇,每次都能成功地辨认出他在说什么。

他回过神来,开始“说”:李帆管理的峥嵘骁卫跟易耀先的暗影护卫、孙楷栋的近身侍卫不一样。首先是出身,窈冥门对外打的旗号是不问出身,但大家都知道,来自其他门派的人,无论是自己主动出走,还是被门派逐出,都只能进入峥嵘骁卫,而不能进入暗影护卫和近身侍卫。出身带来的差异导致观念的不同,这么些年,只有李帆一个人能压住那一堆牛鬼蛇神,这也是他能长居荣卫长的原因。只要李帆不在,他手下众人便如散沙一般,河道的管理问题就出来了,这就是我们趁乱接手古贤到潼关河道的好时机。赵万江跟峥嵘骁卫打交道比较多,肯定知道他们内部是个什么情况,他让你去擒拿李帆,也是为了这个时机,看能不能趁机收回失落的河道。至于到底是谁能抓住时机······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和表情体态,只看着对面的程青松,他相信不用多说什么,程青松就会明白。

程青松认真看完这一段手语,思考了一阵才恍然道:“如此说来,公子是支持擒拿李帆的?”

公子收起脸上的笑容,淡然地“说”: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签下书契。

程青松心里的大石头轰然落地,他以为他差点犯了个大错,但听公子如此一说,好像这种错立马变成了一种孤勇,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公子既然支持,青松想问,可有良策?”程青松迫不及待地说。

公子却“问”他:李帆的武功与你相比如何?

“李帆武功高强,我一人恐难以应对,若再加上阿诺如,胜算会大一些。”程青松微微眯眼,似在回忆些什么,“不过我已多年未跟李帆交过手,他现在的功夫水平,我也估不准。当年他略胜我一筹,三百招时我输他半招。”

他的语气满含小心和谨慎。高手过招,点到为止,分胜负很简单,但要擒拿对方,这不仅仅要求胜过对方几点,而是要形成碾压的态势才行。而且交手的机会不常有,一旦没把握住,对方往月无崖一躲,再想达到目的就难了。

公子低头想了一会,才“说”:你和阿诺如先准备一下,按我的命令行事,其他的先不用管。

程青松还有一事不明:“公子知道李帆现在何处?”

他的手已经很酸了,却还是懒懒地打出回答:舸流帮,扫墓,不准再问我问题了,走吧。

程青松住嘴了,他带着啃过的一片西瓜匆匆离开了公子的家。他知道公子的脾气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就是耐性不好,每回都呆不了半柱香的时间就会被他屏退,程青松已经习惯了。

待程青松离开,他吃完桌上的西瓜,又将桌子擦干净,取出特制的精巧纸笔,开始书写。写完后,他将纸卷起来,塞到一个小管子里,再将这个小管子塞到屋子东南角的缝隙里。

今天没什么农活要做,他就坐在门槛上,漫无目的地看向前方。今天太阳很大,目之所及的地方都被照得又白又亮。很多地里都种了油菜,现在正是收油菜籽的时节。一般都是全家出动,割了油菜茎,堆在一起晒两天,然后用连枷打下壳和籽,再用大小筛子筛几次后装袋。收了还不算,以后还得将油菜籽翻炒、碾碎、蒸熟、做饼、码饼、椎击,才能得到菜籽油。

他没种这种需要如此多工序和体力的作物,只是看着人家奔走、想象着人家的收获。他的心情很平淡,因为眼前这一切看着很近,但他却觉得这种生活离自己很远,从未触碰也不该触碰。目光再往前,他看到一处小房子,比他的房子稍微大一点。他知道,这里面也只住了一个人,那是庄小满的家。房子的门窗紧闭,外面也没晾晒衣服、菜干之类的,就像庄小满只在这里落了个脚,并没打算长住的样子。

是不是死里面了——他这样想到。他曾派人去杀庄小满,应该已经得手了吧。他知道庄小满会点杂耍的功夫,但那些都是花架子,跟真正的习武之人有很大的差别,他在第一次见庄小满的时候就试过了,对方没什么听声辨位的基本功,一颗小石子打在膝窝内就笨拙地摔进了鱼塘。

他杀庄小满是因为对方出现得太突兀了,不知身份底细就胡乱凑上来说喜欢他,除了疯子,他几乎找不到别的解释。其他门派的行事方式他大概了解一点,但就算是以色惑人的某些小门派,都不会像庄小满这样夸张又露骨。但无论是谁凑上来,这总是一个隐患。是隐患,就要消除。

他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在令人目眩的阳光下,他几乎产生了错觉,他仿佛看到大门从内打开,蹦出一个穿得鲜艳的人,今天的他衣服应该是绿的,裤子应该是红的,歪歪扭扭地走着跑着,一看到他,那张脸上就充满了雀跃的兴奋,跳起来向他奋勇挥舞着手臂,高声喊道:阿城哥哥!然后奔跑着穿过长满油菜的农田,胡乱翻飞的衣袂略过一串串饱满的油菜荚,引得它们点头哈腰,荡漾起微微的波涛。

他将头靠在门板上,不自觉地沉溺在某种幻觉中,在那里他似乎触到了烫手的油菜籽,渐渐地,他闭上了眼睛。那幻觉有令人安心和舒适的神奇作用。他想,这就像饮用了山红花熬制的汤药一般。一想到山红花,他立马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体,绷紧了全身的肌肉。蝉鸣陡然高亢,袭击到不灵敏的耳朵,驱逐了不知怎么生出的杂念。

李帆跪在一座坟前,这座坟没立碑,也没有砌石头,就是一个鼓起来的土包,坟头上长了许多杂草。这是李康的墓,是舸流帮第四任冯夷堂堂主的墓。当年他为了振兴帮派,不远万里去到北方的棋盘山去寻找顶级武林秘籍《孤月漫星谱》,但不知何故死在北方。家人把他的尸骸运了回来,埋在房屋西南方向。不久后,举家搬离舸流帮,李宅荒废,坟也荒了。后来,这里建了一个宝船厂,就把坟随意迁到了一处废弃的荒地上。

他触摸着凸起的坟包,仿佛触摸爷爷的膝盖,当年他才刚能记事,但对爷爷的去世没有太多感触,他只记得他和家人们奔波了很久,好像流浪到过很多地方,很多人都拒绝过他们,直到他们来到窈冥门,峥嵘骁卫接纳了他们,代价是他们把知道的关于舸流帮的事情一件不落地交代了出来,才勉强换来一个安身之所。后来,他勤苦钻研,自创一套凤光棍棍法,打服了所有人,再加上他明眸善睐,处事手段圆滑,终于做上了荣卫长的位置。

至此,他便开始了真正的复仇,舸流帮是毋庸置疑的头号宿敌,他的处理方式是逐渐蚕食掉它的命脉,江南柳叶刀被他认定为直接凶手,他的处理方式是让她们所有人都变成了窈冥门的奴仆。

“被忽视的滋味不好受吧,爷爷。”他轻抚坟上的杂草,声音飘忽,“直到我身边最后一个亲人去世,大家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你说你为舸流帮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连一个真相都不肯给你呢?”

当年,舸流帮要跟江南柳叶刀合作,一起吞并昆山的夷希派。出于合作友好的原因,舸流帮不再追究柳叶刀杀李康的事,虽然柳叶刀极力否认,但江湖舆论就是这么传的,而且极其笃定,据说在李康死的地方发现了柳叶刀长鱼红衣领滚边的狐狸毛,周围只有长鱼红和长鱼丹的脚印。大为不满的李康家人被当时的帮主刻意孤立和打压。

“为什么一个人就该被大多数人牺牲掉呢?”他对着坟头冷笑,眼里却满是凄凉。

他跪了很久,仿佛只要跪得够久才够诚心,诚心才够打动天地,赐他一个严丝合缝的真相。因为时隔六十年,等他有能力追究真相的时候,那些本就零星的知情者早已作古。他只知道,那年有许多门派都派出人去寻找《孤月漫星谱》,至于途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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