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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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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已经有一队人先藤原初夏一步抵达了半山腰,夏日午风从树林间拂过,明明是燥热的天气吹在人身上却有种刺骨的寒意。

“这座山是附近知名的鬼怪聚集地。”两侧鬓角编成麻花辫的老婆婆说,她佝偻着身形缓步向前,对身边形象狰狞可怖的怨灵视若无睹,“如你所见,这里徘徊着无数那种东西,附近的居民也早都搬走了,只留下废墟一般的村庄,现在除了我们没有人会接近这里。”

“除了一部分人类。”头戴礼帽的奇怪男人插嘴,他穿着一身怪异的西装背带裤,看起来像一个不入流的魔术师,“‘只要向山神祈愿,无论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这是一种很常见的迷信,然而对于懂的人来说,这个地方也极具诱惑力。”

在这两人身后,黑色长发的年轻女孩迟疑地问,“那么,那座神社……”

“‘仅仅是为你实现愿望’,你觉得真的会有这么方便的服务吗?”魔术师继续说,“就算是免费注册还送特典的网站,注销的时候也会收取手续费哦。”

“你就闭嘴吧,罗姆。”

黑发少女脸上沁出了冷汗,“意思是,必须要付出代价,是吧?”

“……没错。”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点头。

“那、那我的代价是什么呢?”少女的指甲掐入掌心,此刻却丝毫不觉得痛,“明明我只是,想解决掉附身在花身上的东西才到这里来的……”

老婆婆沉默半晌,问她:“见子,你的愿望应该是立刻就实现了吧?”

“是、是的。”

“那么就算它当场要你付出‘代价’也不奇怪,它为什么放掉你了呢?”

四谷见子也被搞糊涂了,她随意的猜测道:“……因为我还许了愿,希望它……顺便也救救我?”

闻言,神童罗姆和老婆婆顿时睁大了眼睛。

“它对我说了‘三回’,自此以后,那两个穿和服的孩子就会来救我,那句话的意思应该也是要救我三次吧?”说到这里见子自己也迷茫了,“但又好像不是……”

“……”神童罗姆竖起食指,“特意进入这种地方的人,基本上都会有一个明确的愿望,随随便便跟着导航过来,还许了两个愿……其中一个还是‘顺便也救救我’这种模糊的愿望,这样很难以解释啊。”

“如果‘三回’指的是救你的次数,那就已经用完了,如果一直都不还钱,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呢?”

四谷见子瞳孔紧缩,脑海中浮现起‘它’突然出现帮花解决掉水鬼的场景。

“它会让其他人偿还。”

“适可而止吧罗姆!煽动不安的情绪有这么好玩吗?”一旁一言不发的老婆婆怒道,她转头看向犹豫不决的黑发少女,“见子,现在还来得及,快回去。”

“如果你再次前往那个地方,或许这一次就真的回不去了……”

“但是……”

“也是呢,那就交给三枝婆婆吧。”神童罗姆突然一拍手掌说道,“三枝婆婆本来就打算自己一个人解决吧?真厉害啊!那可是连本领高强的人也一去不回的危险地方,如果三枝婆婆失败的话,就再也无法帮助见子同学了,所以——”

“无论你被索要什么代价,都请老实接受吧,见子同学。”

“少在那自说自话……”

眼看两人又要争吵起来,旁边树林中突然传来的了窃窃私语的声音,紧接着声音越来愈大,仿佛缠绕在耳边的苍蝇一样让人心生烦躁。

三人回头,数不清的怨灵从深处冒了出来,它们扭曲着身形,露出诡笑的脑袋。

“喂——”

“喂——”

那些怨灵一边发出叫声一边向三人靠近。

“啊呀呀,这下……”神童罗姆仿佛事不关己一般,“你要怎么办,三枝婆婆,你能想办法解决吗?”

此刻不是为私人恩怨争吵的时候,三枝婆婆披上兜帽,抬手甩出一把替身人偶。

“我一打信号你们就跟上!”

趁着怨灵被人偶吸引之时,三人拔腿就跑,但没一会那些怨灵又跟了上来。

神童罗姆适时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和他画风相差甚远的可爱玩偶,一旁的四谷见子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好友书包上挂着的达姆拉兔。

“没错哦,这是从花同学那里回收过来的,充满了能量的达姆拉兔,是前往神社的门票。”看出少女的讶异,神童罗姆解释道,“也是我的PLAN B,哎……如果花同学亲自过来,那就更轻松了呢。”

他打开音乐播放器,把音量调到最大,霎时重金属音乐回荡在山林之间,低等级的怨灵似乎真的被吓退了,给他们空出了一大片场地。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藤原初夏也听到了动静,飞快向这里赶来。

空气中弥漫着黑色的雾气,不知从哪传来‘叮铃叮铃’的铃铛声,水波纹似的痕迹在半空中荡漾,看不见的结界被打开,三人消失在空地中心,只留下了一个还在唱歌的播放器和开膛破肚的兔子娃娃。

……

另一边初夏提着弓在树林间狂奔,一路上她遇见太多怨灵,这地方仿佛一个怪物收容所,城镇各地的怨灵都被神社吸引了过来,走几步就会被这些神出鬼没的东西缠上。

解决这些东西倒是不难,但问题是它们长得实在是太恶心了!比咒灵还要恶心!

她再次向前方射出一箭,符咒和自身的灵力一同爆发,眼前围追堵截的怨灵瞬间消了一大片,借此机会初夏跳到树枝上,凭借灵巧的体术在其中穿梭,顺手还能带走几个没反应过来的怨灵。

然而等她赶到时已经迟了。

她看见地上的播放器和布偶,猜测刚才这里的人应该已经尽到了神社之中。

难道要来不及了吗?

周遭烦人的苍蝇一波又一波的围过来,初夏索性不再压制自己的灵力,符咒在脚下形成六芒星,属于阴阳师的结界向外扩张,一瞬间半径十米内的怨灵化作黑色雾气消失,这样恐怖的压制力让那些没什么理智的怪物也不再敢盲目靠近。

现在该想想怎么才能进入神社。

强大的灵能力者和强烈的愿望……初夏眉头紧皱,前者她自己本身就是,问题是‘强烈的愿望’,什么样的愿望才算强烈?她想快点干完活然后回学校不算吗?

急得想要抓头发之际,初夏突然想起自己不久前还有一个非常执着的愿望。

对了,她想继续去冰帝上学!想回到一开始普通但是丰富的学生生活!

随着脑海中愿望愈发明确,初夏睁开眼,空气中才一次浮现出了涟漪般的结界入口,她松了口气,然后一头扎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直达山谷腹地的鸟居长廊,两侧的树木高耸且茂密,阳光从上方投下,透过叶片在青石砖上留下碎屑一样金色光斑,这里不仅没有外面随处可见的怨灵,反而静谧的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如果不是前方浓重的怨气,藤原初夏真的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神明的领地。

“叮铃——叮铃——”

清脆的铃铛声从前方传来,一阵一阵的敲打着心脏,让人有种控制不住探究的欲望。

初夏拾级而上,手中的弓弦已经搭好了下一发箭矢,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叮铃——”

越过鸟居,算是真正的进入了‘伪神’的领域,初夏避开过于刺眼的阳光,视线再次集中时,映入眼帘的就是黑暗虚空中怪物指缝间垂下的铃铛,和半跪在地上,双手伸向铃铛,像是池中鱼一般即将被诱惑的少女。

“住手!”

和弓在她手中被拉成满月,银质的箭头散发着迫人的灵力,手指微松,弓弦发出‘嘣’的一声,离弦之箭如疾风直奔那枚铃铛,下一秒在所有人的眼皮下直接贯穿目标,金色的碎片在空中被碾成粉末。

“啊——!!!”

场地中央庞大如山峰般的铃眼狐面怨灵发出尖叫,它嘴角咧的极高,里面是数排牙齿,口中探出的人类手臂本来拿着铃铛,此时被破魔箭所伤只剩下了两根手指,滴滴答答往外流着血。

怪物嵌着两枚铃铛的眼睛看向鸟居门口,黑色校服的少女还维持着挽弓的动作,被坏了好事的怨灵愤怒至极,它腹部成百上千的铃铛同时叮琅作响,在场所有人同时捂住耳朵,但依旧阻挡不了刺耳的声音直逼脑海深处。

与此同时有人向四谷见子面前丢了一个小物件,顿时滚滚浓烟四起,神童罗姆一把将还跪在地上的少女拽回了安全范围。

“烟雾对身体有害,尽量不要吸入哦。”

“见子……你没事吧?!”三枝婆婆将见子搂进怀里,紧张的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生怕她被看不见的怪物所伤,“罗姆,你这家伙!”

神童罗姆摊开手,“嗨嗨,结界已经削弱了,接下来你们差不多可以离开了。”

“你说什么?!”三枝婆婆朝他大喊,“你刚才是想去拿那枚铃铛的吧?如果不是那支箭你已经和它达成了契约,你到底想干什么?!别再继续骗我了!”

罗姆愣住了,他似乎有些疲惫,眼神中是其他两人看不懂的枯竭。

“那个时候,本该由我接下这枚铃铛。”男人笑着说,“那时被她抢走了,所以我把它拿了回来,就是这样而已。”

“非常感谢你们的协助,接下来就看我和那女孩的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远处的藤原初夏再次挽弓,这次她瞄准的是怨灵的眼睛。

然而经过之前石破天惊的一箭,怨灵早就对她有了防备,它再次晃动扭曲的身体,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铃铛声,初夏不得不捂住耳朵防止耳膜受伤。

罗姆离得太近了,他口鼻涌出鲜血,颤颤巍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再次播放重金属音乐,巨大的噪音逼得怨灵向后瑟缩了两步,它不得不命令守在神社旁的和服狐妖向几人发动了攻击。

初夏连忙回身向罗姆的方向跑去,想要帮她们拦住这一次攻击,可怨灵时刻紧盯她的动作,在她动身一瞬间甩出符咒牢牢困住她,逼着初夏不得不分心去撕扯小腿上的束缚。

就在她以为有人要死在自己面前时,狐型怨灵中的一只突然向另一只发动了攻击,瞬间将对方炸成了碎片。

什么?

不只初夏和那三人愣住了,就连作为主人的怨灵也呆在了原地,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和自己签订契约的随从会再这时候背叛。

愤怒之下怨灵向狐狸侍从伸出了手,想要将它拦腰撕裂。

藤原初夏抓住时机,破魔箭再一次射中了怨灵,将它半个脑袋炸成了飞灰。

狐狸侍从被强大的箭气吹飞数米远,它挣扎的爬起身,指向刚才守在身后的神龛。

那里面的东西是怨灵的命脉!

初夏瞬间醒悟过来,俯身躲过怨灵抓向自己的利爪,几个轻巧的跳跃就来到神龛附近,她用手中的箭矢下劈划开上面的符咒,露出里面盖着白布的柱形物体。

初夏低头钻了进去,把周围数条封印用的麻绳全部剪断。

“啊!!!!”

面目狰狞的怨灵疯狂进攻,它用头发、皮毛、手指等一切可以操控的肢体去干扰初夏的动作,可无论什么惊险的攻击都会被少女躲过,反而把神龛直接掀了个底朝天。

初夏眼疾手快抄起神龛里的祭品,动作起落间扬起了覆盖的白布,露出下面的骷髅头。

原来如此。

她垂下眼眸,轻轻抚摸它的头顶,启唇似乎说了些什么。

一阵微风拂过,她的声音逸散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一同消散的还有手中孤零零的头颅和神社结界。

怪物凄厉的叫喊消失了,它像是被太阳晒化了的冬雪,庞大的躯体再也没了刚才狰狞的外貌,逐渐溶化成小小一个模糊的人形,雾气中隐约看出是一个穿着和服的少女。

少女带着和骷髅同样的面纱,俯下身向几人沉默一拜。

这一次,她的求救不再是无人注意的空谷之音,终于有人听见了她的呼喊。

“我的请求……这次实现了吗?”神童罗姆低声询问。

就如十几年前一般,他从未忘记那个承诺。

‘请让我帮助你。’

泪水沿着脸颊滑落,和服少女启唇似有未尽之言。

然而结界碎裂的时大批的怨灵蜂拥而至,它们贪婪的凝视充满灵气的巫女,伸出尖锐的利爪扑向她,想要再一次将她拖回地狱之中。

就在所有人呆愣之际,藤原初夏和狐狸侍从同时出手了。

“……!”

如同黑色海浪奔袭的怨灵群在两人的合力一击下灰飞烟灭。

狐狸侍从逐渐褪去狰狞的外表,身着和服的黑发中年女子站在浓雾中,阳光下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丝丝缕缕的光线穿透她的胸膛,就连身体的轮廓也和巫女一样开始碎裂。

“师父——”

“十和子师父!”

在她们注视下,仅剩灵体的冈十和子与巫女露出释然的笑容。

狂风从两人身上迸出,席卷着地上的碎叶和污秽一同飘向天空,直至再也看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啊,刷视频的时候经常看见主播开咒回谷子盲盒,大隐猫猫超好看,好想要好想要,可是就凭我这运气只会带一堆漏瑚花御脑花真人回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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