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盛的早膳端上来,宫南洵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不过想起梦中自己骨瘦如柴的样子,硬逼着自己吃了半碗稀粥和一块枣糖糕。
阿菟还是饿死鬼投胎一样,手抓着狼吞虎咽,宫南洵放任他没规没矩的,不想多加约束于他。
宫南洵觉得阿菟像他养的一只宠物,娇到还得他亲自照顾,看阿菟吃完招呼他过来,拇指尖轻轻从阿菟嘴角刮下了一粒芝麻。
他的手型很好看,干净纤长如葱段,指腹由于练剑却有层薄茧,抚过皮肤时,那粗糙又温柔的感觉叫阿菟神魂一荡。
他紧盯着宫南洵眼底浮动的滟光还有淡粉□□人的嘴唇 ,差点控制不住地想抓住宫南洵的手。
他好喜欢仙人哥哥这样摸他。
宫南洵一“病”便容易犯懒,罗太医来时,他又睡了个回笼觉,伸出一截手臂到帐外给罗太医看。
罗太医把过脉,忐忑道:“陛下脉象已然平顺,只要再多吃几服药,便会痊愈。”
宫南洵摆摆手,罗太医躬身退下。
“来人。”
守在外面的张德顺一个激灵,抖抖精神进来。
龙榻上传来慵懒的声音,“去备车。”
“……”张德顺瞬间垮了脸,他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宫南洵坐起来,摸出榻侧的面具戴上,宝剑也提在手里。
痊愈?怎么能痊愈呢!他得疯得越来越厉害才对。
阿菟一直在闷闷不乐地托腮等着,见宫南洵起来,眼中才涌起层层叠叠的光彩。
宫南洵笑道:“是不是烦了?朕现在带你出去玩。”
阿菟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
天气已经放晴,碧空如洗,白云絮软,春花烂漫时节,正午的日头没有多烈,阳光洒在身上刚刚好。
马车稳稳当当驶出皇宫,行人见是天子车驾无不小心避让。
张德顺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陛下出宫只说让车夫将车随便赶,没说去哪儿,不知是什么意思。如今陛下这阴晴难测、喜怒无常的,让他觉得脑袋好似随时要搬家似的。
宫南洵这样自有他的用意,只是阿菟听到不免锁了双眉,估计在腹诽“说是带我出来玩却连去哪都没想好”。
宫南洵瞟了张德顺一眼,他现在还无法信任张德顺,却又不忍让阿菟怄气,便探过身子来招招手。
阿菟莫名眨眨眼,凑过来。宫南洵在他耳边小声道:“现在有很多人盯着朕,朕需要先把身后的尾巴甩掉。”
温热潮湿的气息暧昧地扑到耳朵上,阿菟的大脑轰鸣一声,宫南洵说了什么根本没听到,他只觉自己脸在发烧,心底更是火烧火燎的烫。
这时外面传来嘈杂的喧哗,宫南洵挑开一点车帘,阿菟摸了摸自己被那一口气吹成粉色的耳朵尖,眸底闪过沉沉暗光。
马车行了有半个来时辰,宫南洵似是终于想到了,道:“去征西候府。”
“……”张德顺的心“咯噔”一声,下意识擦了擦脸上没有的汗。
征西候府乃是司徒弼在被封为征西候后先帝赏赐的一处府邸,丝毫不逊色于萧王府。
司徒弼这人不像楚千机一样霸道,却自有他的圆滑。
想当初,福公公到司徒府颁布圣旨,司徒弼却以有伤在身为由不接。先帝听后知道那是司徒弼不满意对他的封赏,便将敕封从千户侯改为万户侯,又另赐了一处府邸,还允他伤好之前可以不用上朝,司徒弼这才接了旨。
而这都过了两年了,什么伤好不了,司徒弼还依旧拿此搪塞,其实分明是蔑视他这个皇帝。
离着征西候府还有段距离,宫南洵叫马车停下等在原地。
“阿菟,待会儿不要让人去报信,朕要看看朕那食君俸禄的征西候在干什么。”宫南洵叮嘱一二。
再次跟着熙微帝出来,张德顺学聪明了,上前扣响了朱漆门环。门很快打开一条缝隙,走出一名目蓄精光的中年男子。
宫南洵今天穿的是常服,而张德顺虽穿着蓝袍白底太监服,但他面生,中年男子不认识。
不待人开口,宫南洵直接往里闯,中年男子欲阻拦,却被那个看似是谁家芝兰玉树的乖公子迅雷不及掩耳地一把扼住了脖子。
若不是宫南洵“不必杀人”四个字说的快,阿菟已送他见了阎王。“砰”的一声,只是将人撞到墙上磕晕了过去。
这回阿菟的眼睛还没有变红,他看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冷漠地如看蝼蚁一样,三两步追上宫南洵,马尾辫晃起来,神情明媚又可爱。
征西候府内雕栏画栋,假山流水,气派恢宏。宫南洵走进来没遇到什么阻碍,不是府内防备不森严,是谁也想不到大白天的会有人硬闯,遇到一两个丫鬟婆子的胆子也小。
“侯爷,在这里。”
煦风送来柔媚动听的声音,隔着金光漫洒的粼粼湖面,宫南洵看到花园里衣袂翩跹,有人在追逐嬉闹。
走过去,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和轻哼娇喘声。
“侯爷,妾认输了。”
司徒弼直把人亲得求饶才肯放开。
香风浮动,艳色无变。宫南洵瞧得那自称“妾”的其实是个男子,脸若敷粉,唇红齿白,穿着清透薄纱,风姿绰约。
还真是跟传言一样,司徒弼果然在府中整日与男宠玩乐。
宫南洵收敛了声息,眸中闪着幽幽碎光。那司徒弼双眼蒙着条红绸,正在捉人,捉到谁便要亲上一亲。
一名男宠只顾着挑逗司徒弼,躲闪时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撞到了宫南洵。一回身,青天白日的看到一张鬼面,吓得正要失声尖叫,宫南洵一掌切到他的肩头把人击昏。另一边,阿菟也放倒一个。
宫南洵凉凉地打量司徒弼,司徒弼一身绛紫长衫,领襟开的很大,腹肌若隐若现,他披散着头发,嘴角噙着轻浮甜蜜的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纨绔多情郎。
但司徒弼可是统领三十万雄兵的大将军,武艺超群,谋略过人,有陌生人靠近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宫南洵没有轻举妄动。
“美人,在哪儿呢?”
司徒弼扑了一下没有人,竟朝着宫南洵走过来,嘴里调笑道:“本候要改改规则,这次谁给本候抓到,今晚便是谁来侍寝。”
污秽的言语令宫南洵深眉蹙了起来。阿菟则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红着眼珠子要冲过来撕了司徒弼。
宫南洵眼神暗示他不要妄动,同时特别看了张德顺一眼,张德顺两条腿都在发抖,那脸白的跟纸差不多。
宫南洵非但没躲,反而走了上去。
“抓到了,是绵绵。”司徒弼奋力一扑,将人抱了个满怀。
宫南洵身后一株一人高的玉兰花堆雪砌玉似的开得正好,司徒弼先是闻到了玉兰馥郁的花香,而后又从宫南洵身上闻到了淡雅的似梅若雪的清香。
“绵绵,你怎么今天换了熏香了,好闻的很。”司徒弼凑到宫南洵脖颈间深深嗅闻,看样子都要亲上去了。
宫南洵却从司徒弼身上闻到了浓烈的酒气,这时,抚在他腰间的大手用力揉了一把,轻浮慢笑浮在耳畔,“绵绵,你好像瘦了。”
宫南洵已忍了很久的火气,看着也差不多了,冷声道:“司徒弼,你好大的胆子。”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会儿,然后司徒弼踉跄退开两步,揭开蒙眼的红绸,用一双朦胧醉眼去瞧宫南洵,“你是……陛下?”
宫南洵一脚跩在司徒弼胸前,没想到竟将司徒弼轻易踹翻。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是那种撩而不自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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