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究竟是如何狩猎的?
隐蔽自己,降低重心,四肢弯曲后腿蹬地,强健的下肢随时都能让身体化为利刃向目标袭击而去。
速度与力量兼备,尖锐的利齿会遵循大脑发出的指令,咬断敌人的喉管。
老虎在自然界中就是这一种存在,天生的强者,无论是偷袭还是正面交战都是难缠的对手。
更别提作为虎妖的虎杖悠仁还拥有智慧。
他知道在被困的前提下逃跑没有丝毫意义,于是决定主动出击。
周围一片黑暗,就连老鼠走过的声音都如此清晰,回荡在这空荡荡的店铺。
没有人,就连宿傩与里梅都不见踪影,店外也是一片漆黑,也不知隐藏了些什么。
说起来,宿傩一定是在附近看着吧。
想到这,虎杖悠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角落窜出,袭向在侦查中的五郎,用四肢锁住他的身体并扼住喉管。
被狠抵住喉管的五郎连发声都困难,他用手中的武士刀刺向虎杖,结果被对方用牙齿硬生生接住。
钢铁与利齿相互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在缺氧状态下的五郎用尽浑身解数也无法让武士刀再前进一分一毫。最终他眼前一黑,身体瘫软在地上。
解决一个。
虎杖吐出口中的武士刀,那坚硬的铁器上已经出现齿痕形状的裂纹,可见他用的力道之大。
他在确认五郎还有脉搏之后,撕下自己的长袖将他的手脚捆住,藏在游女的衣柜中。
鼻翼耸动,虎杖放缓脚步,走近另一间房间,将耳朵贴在墙上。
“这次的目标不是两面宿傩吗,为什么还要去追那只虎妖?”
是香椎的抱怨声,而另一个男声自然是吉秀。
虽然声音很轻,但在一片寂静中很是明显。
“两面宿傩是师父的目标,那只虎妖是我们的,师父应该一来这儿就告诉你了吧。”
“说起来真是惊人,两面宿傩竟会真的在这里留宿,真是天赐良机,不妄我千辛万苦把情报送出去。”
“哼……难道人多点去对付那只大妖胜算不是更大,两面悠仁师父直接杀了不就行了。”
“傻师妹。”吉秀的声音低笑了声。
“师父是希望我们成长,所以将那只虎妖留给我们,况且我们虽然很强,但还不足以对上大妖。”
“好吧。”香椎停止耍小脾气,继续说道。
“走吧,我们去找五郎汇合……”
“轰!”
虎杖悠仁终于听不下去了。他一拳打穿墙壁,隔着木板击在了吉秀后背,打的他向前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不过虎杖又怎么会给他们反制的机会?
他几拳将那木制的墙壁彻底打烂,紧接着拔出腰间的万金灼,向吉秀的后背劈去。
若不是香椎及时将符纸甩向长刀使它偏离原来的轨迹,恐怕吉秀就要被划出个巨大的口子,咒力也会被蓝火吞噬。
“我们正在找你呢!”香椎再次甩出符纸,紧接着双手结印,瞬间一身高八尺的蛇头人身式神出现在她身前。
“乖乖就范,我们会给你个痛快的。”
“嗤。”不得不说,虎杖跟宿傩待久了终究会染上她的某些习惯,比如同出一辙的嗤笑声。
“你们似乎有些误会。”
蓝火四溢,那长刀几乎被他舞出花来,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切开了符纸。
在沾上符纸的一瞬间,那贪婪的火焰便熊熊燃烧起来,争先恐后地吞噬符纸上的咒力。
“关于谁才是猎物这一点。”
虎杖悠仁面具后的兽瞳在黑暗中反射着光,他举起长刀直指香椎,火光混合着破碎黄纸在他的身后缓缓飘落,照亮他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
式神无神的眼珠直转,张嘴露出獠牙,下一秒一道紫色的毒液就向虎杖悠仁袭去。
然而虎杖迅速后撤,顺势躲过吉秀的一剑,随即踏着窗沿起跳。只不过他不躲不闪,任凭紫色的毒液沾湿衣物。
“蠢货!这可是剧毒!”香椎的眼睛得意地眯起,“你就等着全身麻痹……”
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虎杖悠仁举着刀,在空中漂亮地做了个360℃旋转,丝毫不受毒液的影响,一刀斜着将那式神从额头到腰部一斩两端。
式神的尸体抽搐着倒在地上,一股浓浓的恶臭散开。
怎么可能,那可是她最得意的毒……
温热的血液溅在香椎脸上,她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你的式神也不怎么样嘛。”虎杖这么说着,迅速将长刀向身后一横,挡下吉秀的袭击。
铁器发出嗡鸣,似乎也在期待即将到来的厮杀。
“离她远点!”吉秀的脸上看不见在房间时的镇定自若。他实在是没想到面前这只虎妖能这样强大。
虎杖悠仁的力气大的吓人,作为擅长远程攻击的阴阳师与他近战实属下策,可平日里擅长体术的五郎竟在这时不见踪影。
“诶,你也是会关心别人的啊。”又是几道刀光闪过,吉秀被虎杖逼的节节败退,虎口震的发麻。
“那你们为什么要杀死其他人的爱人?”
香椎哆嗦着迅速结印,数以百计的符纸从她的衣袖,包裹,甚至是鞋底倾巢而出,将虎杖悠仁围了个严实。
符纸具有压制妖怪的力量。感到力气逐渐被吸走的虎杖深吸一口气,掷出自己的面具,随后迅速在无数符纸的符纸的包围中将它一刀两断。
不出所料,面具中蕴含的强大咒力一瞬就引燃了大范围的火焰,那蓝色的贪婪巨兽在几秒内就将周围的符纸吞噬的一干二净。
虎杖从蓝色火焰中破出,原本的容貌没了面具的遮掩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他的五官温和,现在的嘴角却是一条直线,好看的眉毛皱起,整个人看上去难得的严肃。一刀一剑的每一个动作都印在他那淡色的眸中,他像是天然为此而生的一样,动作犀利又不失巧劲。
最先撑不住的是秀吉的长剑。它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随后在下一次攻击到来时断裂,滚落在地。
虎杖虎杖抓紧时机,最后一个飞踹攻在秀吉下颚。吉秀瞬间头晕目眩,身体不受控制,犹如软绵绵的面条一样任凭虎杖将他一把丢出窗户。
做完这一切的虎杖悠仁缓缓歪头,将目光投向原地瑟瑟发抖的香椎。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他迈步走向式神落在地上的尸体,随后蹲下,掰断那根细长獠牙。
“求求你……”香椎跪倒在地,全身止不住颤抖,恐惧填满她的内心。
“求求您放过我,是,是他们逼我做的,那狐妖的肉我一口也没有吃。”
“您饶我一命,我可以给您钱,求求您……”
紫色毒液还沾在这洁白的獠牙上,于是他不顾少女的求饶声,用獠牙刺穿她的手掌。
香椎哭喊着,在几分钟后陷入昏迷,没有死亡的迹象。
“果然,自身对毒有抗体吗……”虎杖日有所思,将另一颗獠牙也掰下,藏在腰带处。
虽然这毒本身也不致命,只是它的麻痹作用在战斗中会是一大杀手。
做完这一切的虎杖跳上窗户,几下跃上房顶,去寻找最后一个人。
虎杖的脚刚刚挨上瓦片,身后便爆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使他差点直不起身子。
“这位小友。”是那看似仙风道骨的老者,也不知道在屋顶站了多久了,而且没有要掩盖自己气息的意思。
“见到老夫竟不行礼,当真算是无礼之徒。”
“哈,真是抱歉。”虎杖悠仁出言讽刺,“我不会尊重装腔作势的家伙。”
说完,他一拍脑门,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道:
“说起来,你好弱啊!”
“虽然看上去强,不过竟还是相信使用妖的血肉能够增长实力。”
“连真相都不愿面对,真弱啊。”
老人完美的形容出现了一丝裂痕。
见奏效,虎杖悠仁眨眨眼睛,继续说道:
“说到底,你其实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弱者。”
话音刚落,虎杖悠仁就像是凭空撞上了一堵隐形墙壁,整个人像蝇虫一般被拍飞出去。
在这一瞬间,一阵阵剧痛袭来,他甚至怀疑自己的骨头全部碎成了粉末。
小小的身体摔落又弹起,在落地后硬是又在连绵不断的房顶上摩擦近数十米之远,留下触目惊心的血迹。
虎杖接连呕出几口带着内脏碎片的血,双腿几乎失去知觉,就连疼痛都感受不到。
还没等他从眩晕中恢复,老人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把揪住虎杖的衣领将他提起。
“老夫很弱吗?”
虎杖认得这个眼神,许多人都曾经有过,那股傲慢……不,应该说是自负。
与宿傩见到弱者的眼神完全不同。她对好多事物都不感兴趣,眼睛总是瞥向另一侧,露出无聊的神情。
没有自负,只是在自我认知清晰的前提下目空一切罢了。
回想到这的虎杖艰难地吐出碎牙,冲着老人扯扯嘴角,全当是一个笑容。
随后,他一字一句道:
“你,跟宿傩完全没法比。”
这一次老人的脸直接黑了。虎杖话音还没落下就又被抡到了半空中,这一次甚至比第一次被击飞的力道还要大。
只不过这一次,他落进了个熟悉的怀抱。
“宿傩。”他感受着在反转术式下快速复原的身体,头往对方怀里直蹭,“真过分,竟然这么晚才来……”
“你这不是做的很好吗?值得表扬,小鬼。”
宿傩用手一下又一下抚摸着虎杖的后脑勺,妖力凝聚于脚底,整个人悬浮在半空中。
就像是映衬虎杖的话一样,她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老人。
“但是我不想在这了,宿傩……”回应她的是虎杖的哭腔。
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好面子,他将脸埋进宿傩怀里,眼泪全都与自己的血迹全糊在她衣服上,一会儿时间就湿了一大片。
“我们回去吧。”
“嗯。”宿傩拍着虎杖的背,兴许是在安慰。
“等一切结束,我们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