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固披上修行专用的草帽与手信纸后便匆忙出发,完全把要告知家人这事抛诸脑后,没想过在家长们和兄弟们知道此事后,本丸会遭受什么对待。
风行火势来一场说走即走的修行旅程。
审神者︰我已经拥有了强大的心脏,不用记挂,谢谢。
为了求知欲而出发的修行,由自身发出‘想要’的意念是如此强烈吸引金固作出行动,与在教会时懵懂摸索、与母亲生活时臣服顺从,全然不同的想念。
蒙上阴影和灰尘的紫水晶变得晶莹通透,展现过去不曾拥有的光芒,人偶逐渐学会人类的情感,一步一步接近名为心的机件,去学习何为自我。
满怀期待踏上旅程,万万想没想到他是幸运E。刚开场便喜提修罗场级别,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木盘中满身是血的初生婴儿。
木盘随河流上游飘浮至此,不知经过了多少时日,万幸的是婴儿还存活,尚有浅浅气息,恐怕连一口水也未曾饮用。
本应受过非人对待、注定死亡的婴儿凭自身强大的求生欲挣扎活下来,被死亡包围同时被世界爱着,他属于此世的气运之子。
金固确定婴儿尚且生还,立马把其塞回木盘中,笑话,他连半点皮肤也没有,没事别徒手接触!
「困扰了。」
魔力能转化为人类所需的能量,可对婴儿来说成长需要大量和各式各样营养,并非饿肚子这么简单。
曾经被深藏功与名的众人灌输大量有关带小孩、如何养活婴儿的知识和技能,深深感受到迫害同时,以及了解在这时代寻找本地成年人的迫切性。
论一个可靠的本地人的重要性。
大地带来讯息是残酷和比想象中还要恶劣。
战争四起,人命如芥草,为了获得食物,毫无反抗力的年幼者成了野兽、妖怪,乃至同族伤害吞噬的最好目标。
饥饿感是无尽的炼狱,恍如失去理智、任由本能控制的野兽,肉、树、草,甚至是泥土,一切入目之物皆被拿去充饥。
人性本善还是恶,顿时变得难以定义,混沌而混乱。
这是一个人类如食人恶妖,与鬼神、魑魅魍魉共存,却没有任何神圣能量庇佑的炼狱时代。
金固不免对人类降低好感度,即使他理解这是为世所迫。
修行者系紧蓝白间条披风,把及肩绿发转化为漆黑,紫瞳亦然。
此世的人类是黑发黑瞳,没有其他任何鲜艳颜色,外出要低调,待会被当成妖怪可麻烦了。
在转化完成的瞬间,有一对衣着简朴的母子迎面而来,这是平凡不过的画面,重点是那孩子是残缺的,但那孩子笑着挥动木制义手向抱着木盘的金固打招呼。
木制义肢灵活像真正肢体,金固不由得想到如此技术应被称为黑科技,或有祖师爷级医学系从者打破世界壁来到这里,莫非有圣杯掉落到这边来!
那位母亲注意到金固视线,回以微笑,「这位少爷是找大师做义肢吗?往前走就是了。」
金固︰只要钱到位,什么也不是问题。问题就是没有钱。
打算低调极化,而没怎带盘算的金固手抖地摸索羞涩的钱袋。
「这孩子怎么伤得这么重!」长满胡子、未来命运之子 — 百鬼丸的「娘亲」寿海小心翼翼地检视婴儿,「你们在这等等,我去去就回。」
安置好两个孤苦伶仃、寻求庇护的小孩后,连忙准备止血草药和各种用品。
寿海居住的木制小房子,比起居住地更像是工坊,四周挂满大小不同的义肢和半成品,小木桌上甚至放满多张草稿纸而显得杂乱。
金固闲着没事用锁链逗婴儿玩,可仅允许对方在布面上蠕动,毕竟他从出生便失去一切的生命,没有眼睛、鼻子、嘴唇,甚是皮肤,异常脆弱。若伤口感染,会有大堆后续工作。
「就像人偶素体。」金固轻声道,像是发现什么,仔细打量婴儿,「有点迷样可爱!」
刚被清理完身上黏黏的羊水和血水的百鬼丸没了布条的束缚,乐得四周摸索,有着别样的可爱感,偶尔爬离布面时被锁链温柔地带回布面。
「你这小可爱跟那个医生,看来是有故事的人。」金固说完后顿了顿,直接抱百鬼丸,眼睛对眼眶,像是想到好主意,紫瞳充满温和怜惜。
「决定了,以后你便是我弟了。作为弟弟,你要努力生存下去。」金固凭籍在教会学到的各种带小孩子信徒的经验,像模象样地轻拍怀中的婴儿。
只能看到灵魂颜色的百鬼丸对眼前抱起他、绿红金三色的混合体感到善意,就是颜色丰富了点。
当寿海回来看到大孩子半撑起身躺在婴儿旁边小休时,分神推测其来历。
他想大的那个应该是离家历练,腰间那把价值不菲的短刀和衣着足以证明,而小婴儿??
寿海抱起来精神得很的婴儿,打从心底赞叹生命力的顽强,一心向死奢求赎罪的他自愧不如,日复日为贫者看病或为需要者、亡者接上义肢,使其完整。
这些行为无法拂拭他内心半分罪恶,过去沉重的罪孽仍压落在他背上。
婴儿如此模样,活着反而是地狱
但没有四肢、五官,从失去中诞生的婴儿,‘想活下去’的愿望是多么强烈,让他在重伤死亡边缘坚持徘徊。
寿海清楚意识到,他暂时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这孩子需要他的技术,生存所需的手脚、面具、脊椎,这是庞大的工程!
半睡半醒的金固瞥见寿海像是肾上腺数上升似的,精神亢奋地先是喂婴儿喝奶水,后是拿出工具跟百鬼丸左量测右算尺寸,时不时用木块比划。
金固猛然一个鲤鱼翻身蹦了起来,顾不得发出悲鸣的木板,赶紧从小背包中找出手信纸和寿海友情提供的笔墨,过程一气呵成,活像是忘了明早要交作业的学生,颇有连夜挑灯来战个痛快之意。
远在其他时空中的本丸不得见平静,虽说修行几乎是刃生必经阶段,但不代表能悄悄地出发。
一期一振面带微笑,蜜糖般双眸不再流露如往日的温度,而是狂化征兆,背后散发住快将体实化的黑气,如美人配盛开黑百合。
他静静地跪坐在审神者和歌仙兼定面前,优雅得挑不出一点瑕疵。
笑话,他家幺弟凭空消失,年纪轻轻学刃离家出走,没直接被吓到成为理智蒸发的狂阶已经算是自制能力强大。
对面两位本丸大家长仿佛做错事、乖乖地排排坐捱训,低头以眼神私聊,天守阁内一片寂静,莫名其妙心虚地不敢和现正护崽子上头的粟田口大哥对上眼。
他们哪想到金固出去修行没有通知任何刃,特别是以兄弟友爱、团结一致着称的粟田口一家,现在弟控大家长找上门要解释了。
审神者感到心塞同时感到安慰。为金固真正融入了粟田口刀派,以及学会表达自己,这比初来时进步太多了。虽然她得为其善后,替粟田口大家长顺毛。
「你不为那个孩子感到喜悦吗?」审神者进入工作状态时变得锐利的棕色双眸望向一期一振,「金固在成长,这次确实是他不对,没跟你们说一声就外出修行,但也是我疏忽,没考虑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后知后觉语气有点重,审神者随后叹气,走到一期一振身前轻抚他的头,想让其冷静下来,「他在你没看见的地方成长了许多,而且你们已经足够保护他。」
「金固会回来的,不用担心。」
被安慰顺毛的一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内心深处缺乏安全感,上次出阵经历为他留下难以抹去的阴沉,不但连同行弟弟也保护不了,甚至让幼弟以命相换。
仿佛回到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们被迫带伤出阵、有去无回却无法反抗的日子。
无力感重重压在胸口,难以呼吸。
幸好大家安全活着回来,这个本丸很安全,更没有谁折在战场上。
「抱歉,主人。是我失态。」一期一振抑压下在胸口冲撞的混乱情绪,声音有点沙哑。
审神者理解地摇摇头,眼神满是笑意,轻声道:「这不是失态,而是家人间的关爱。」
「他也是需要时间去鉴赏世间风雅的吧?」歌仙缓缓说道,把旁边放置良久的茶水和茶点端放至他们附近,行云流水泡起茶,画面赏心悦目,风雅极至。
「审神者大人~」突然如来尖锐而长音的叫声划破宁静的晚间,向来安抚心灵的明月差点给吓出心脏病来,手抖把茶水溅出了些。
然而狐之助一心一意地叼住口中重要书信,在走廊上用尽全力迈着小短腿奔跑,下句喊话几乎把准备就寝的粟田口小短裤们全引到去天守阁。
「金固大人写信回来了!」
「不行,毛利你回来!一期尼已经去了大将那边,待会回来会告诉我们的了!」气场二米八的药研藤四郎跟爱弟心切的毛利藤四郎来了个正面迎击,谁也不让谁,总之谁也出不到房间就行了!
鸣狐依然安安静静,眉目保持温和,只是默默地坐到门口,以操作表示侄子们快去睡觉,不要大半夜的去打扰主人。
这动作把原想静静地溜出去的平野藤四郎和五虎退堵住行动,彷徨地站在自家小叔叔面前,一面委屈。
「可是金固好狡猾!自己悄悄地跑去修行!」
粟田口家族今晚依然欢乐十足。
审神者沉着气接过狐之助的信件,缓缓打开,表情显得意外,信中并非提到发生棘手的事情,而是意外地坦白写了自己的想法,跟平时有话憋着不说、想知道你们猜的模样截然不同。
审神者细阅后确定没有任何隐藏意思后,便珍重地放入小柜子中某一位置,上面放着金固的名牌,而附近则是放满粟田口名牌,后方各有信件和物品。
一期一振和歌仙安静地等待审神者说话。
毕竟对方不是纯正的刀剑付丧神,修行地方谁也不知道会在哪进行,更担心对方会迷失于混乱的时空中。
他们只能为修行者送上祝福,希望他勿忘归来的道路。
祝福修行者突破缠绕心头梦魇的束缚,不然轻则折断,重则相见于战场。
审神者浅尝香味扑鼻的茶水后,道出金固的情况,毕竟他可是目前本丸中年龄最小的付丧神,一旦出了什么冬瓜豆腐,怕不是要被小祖宗温柔以待。
当然,勿忘兄友弟恭粟田口。
审神者回想起金固从她手上接过八音盒,落寞表情让她忍不住摸摸对方的头,安慰他。
本丸的刀来自五湖四海,可大家的团结度从不因此而有所隔应,而是互相照顾,把所爱的同伴从泥泞中拉出来。
陷入感慨的审神者瞥见柜子上的合照,道:「待金固回来,我们再拍一次合照吧。」
作者有话要说:金固︰今天起,我也是有弟的人!而且晚上还有更新喔。
多罗罗世界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