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胜之不武!”
被劲风掀飞出去的胡盼芙听着掌声雷动,四面八方皆是对她胡家三女唏嘘,素手执剑,直指演武台中央的尔卿。
“你授课都未准时到几次,御剑都不稳,哪儿来这么强的灵力!”
见左右安静,不少人朝她这边看来,她索性直接朝高台上望去。
“宗主!长老!此女定然是使用了聚灵丹!”她抱剑单膝下跪,“胡盼芙请求玄诚子长老严查!还演武大会众多弟子一个公道!”
尔卿立在台上,才从方才胸腔里激荡的怒气回转过身,闻言眼底光芒微变。
她是妖,若玄诚子长老亲自下查,必定能探到她体内妖气。
以玄诚子的脾性,她活不了。
她眼底光芒流转,转身直面胡盼芙,将佩剑归入剑鞘。
“我是有迟到过几次,但皆事出有因,你没看到旁人努力,并不代表旁人没有努力,怎么,输不起?就想含血喷人?”
“我含血喷人?”胡盼芙当下起身,“旁人不知道,但我姐妹三人一清二楚,你不过就是个……”
话未说完,被胡云瑶捂住唇齿,皱眉冲她摇摇头。
尔卿的身份可以爆出,但是不能出自她姐妹三人之口,否则只会让尔卿将她们一并拉下水,怎么都不划算。
“同门比试还吃聚灵丹,这可是违规。”
闹剧未果,玄诚子从高台落下,稳稳立在演武台上,扫尔卿一眼,望向对面看台的胡家姐妹三人。
“举报若属实,尔等三人有嘉奖,但若虚报,污蔑他人,同样有处罚。”
玄诚子铁面无私,惊得胡云瑶当下行礼,“妹妹口无遮拦,亲熬不过胡言乱语,还请长老恕罪。”
“尔等已过了稚童之年,理当清楚,要对自己说出来的话负责,”他抬手指了尔卿,“你妹妹已然当着万千弟子之面,出口指证这女子,那我便是要查,一为公道,演武大会不可违规,违者严惩,若她未服用聚灵丹,那二为证明这女子清白,污蔑她之人,必须受到惩罚,方可维护正气门风。”
胡盼芙面露喜色,激动抓住胡云瑶手臂,“姐姐……”
胡云瑶回头扫了她一眼,满眼无奈,同时又有些希冀的望向台中。
虽计划失败,牵连了两人,但等九尾一族安然无恙,定给受牵连之人亲属给予优厚补偿,如此也算偿还。
见玄诚子移目朝她望来,一双虎目精光闪闪,好似万物在这双眼中都无所遁形。
尔卿心头“咯噔”一声,右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体内屏蔽她妖气的白月光系统罢工,她全靠身上灵力掩盖妖气,根本经不起探查。
“你,过来吧,”玄诚子冲她招手,“若未用聚灵丹,刚好当着众人之面还你清白。”
尔卿咬牙回道,“我确实未用,问心无愧。”
“口说无凭,过来。”
尔卿心如擂鼓,掌心冷汗濡出,右脚再次不着痕迹朝后退去,却似是抵上了一堵墙,退无可退。
心下暗惊,慌忙回头,落入一双古潭般幽深的黑眸。
银霜花香气微冷清香,随风钻入鼻腔。
众人看不到的角度,玉冥冲她勾唇微笑,狡黠中带着几分邪肆,如狐如蛇。
不由分说,直接捉住尔卿手腕。
尔卿面色惊变,用力挣扎,但男人手掌如铁钳,扼住她动弹不得半分。
忽的,淡色光罩笼住全身,有一股浓厚刚猛的灵力开始在她全身游走。
她体内灵力妖气似是嗅到天下美味气息,兴奋躁动起来。
“不、不要……”尔卿几乎呢喃祈求。
体内灵力疯涨,妖力也逐渐露了苗头。
就在尔卿以为今日没毁在胡家三姐妹手中,栽在这大魔头手里时,体内纵横穿梭的灵力倏而如潮水撤退,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耳畔是玉冥伪装出来的温润犹如天籁的嗓音。
“玄诚子长老,玉冥方才探查,并无使用聚灵丹的痕迹。”
玄诚子对玉冥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过当着万千弟子的面,不好做如何,毕竟玉冥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可比他还要高上许多。
哼了一声,玄诚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你倒是难得积极。”
玉冥淡笑不语。
“污蔑他人,来戒律堂领罚!”玄诚子怒而甩袖,扬长离去。
“这、怎么可能……”胡盼芙抓紧胡云瑶手臂摇晃,“姐姐,那玉冥师兄分明是帮着尔卿!”
胡云瑶一言不发,两眼直勾勾望着演武台上站着的二人,眸色渐暗,掌心刺入指甲。
“怪不得这些时日我那般努力讨好,好感值丁点未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古刹峰钟声敲响,瞬间消解了众多弟子紧绷的心弦。
“比试结束,走了走了。”
“玉冥师兄还在那呢,我要多看一会儿……”
尔卿怔怔望着近在咫尺的玉冥,从嘈杂声中回神,这才察觉跟玉冥距离过近,后退一步略微拉开身位。
“多谢师兄相助。”
“无需谢我,只是留你还有用罢了。”玉冥瞥她一眼,“来青竹轩。”
言罢,平地御剑而起,身形若白鸟,眨眼化为光点。
前些时日尔卿给青竹轩附近种满了银霜花,入目不再是一片单调乏味的青绿色。
微微发冷的香气混杂满园青竹香,别有一番意趣。
尔卿到时,玉冥已经坐在矮案前开始煮茶。
此人真是万分古怪。
前日还叫她滚,再别出现在他眼前。
今日就帮她解围,又主动叫她来青竹轩。
“见过师兄。”有些话万万不能说出口,尔卿就烂在肚子里,躬身一礼。
“你如今修为倒是突飞猛进,应当……筑基了吧?”玉冥垂眸吹茶,热气在他眉眼缭绕,竟还带着几分九尾狐一族才有的魅惑。
演武台上一剑,确实将她修为见了个底,尔卿心下暗恼,心绪烦乱,没将底牌藏住,往后断不能犯如此错。
“是。”
“筑基……正好。”
看他眉眼舒展,透着几分愉悦,尔卿不解其意,也不多问。
“去忙吧,别杵在这儿,看着碍眼。”玉白的手执着茶盏,身为男子,肌肤竟然细腻如瓷,远看恍若与那茶盏浑然一体。
让她去忙,并不是让她走。
尔卿十分识趣,左右扫了一眼,往竹林里一钻,捉虫松土施肥。
打听情报是其一,其二嘛,就是不用完全暴露在玉冥视线当中,被那大魔头盯着,总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你好些时日没来了,我身上爬了只虫子都快痒死我了,快给我捉了去】
尔卿默默捉虫。
胖乎乎的虫子,在她纤细手指中拼命扭动挣扎,尔卿没扔,放进收纳袋中,夜里拿去给山鸡吃,还能换些情报。
【哎,那日我们听到你跟主人的争吵了,其实主人勃然大怒,并非因你,是因为……】
尔卿松土的手逐渐缓慢,最终停滞。
“竟……还有此事?怪不得……”
她口中低声喃喃,透过斑驳竹影,望向窗前坐着饮茶的男子,眸光变化莫测。
演武大会明日是最后一日。
尔卿夜里总算睡了个好觉,醒来精气神瞧着比昨日要好上不少。
才踏出院门,就被一手拦下。
她抬头看向怀修雨紧绷严肃的俊脸,背着光,有些刺目。
“今日决魁首,结束之后便是余乐安的死期了。”
“你还是这番话,我便还是那番回答。”尔卿叹息一声,“修为微末,爱莫能助。”
“余乐安也好,还是蹴鞠比赛递你水的女子也好,他们都是因你而死,即便这样,你也爱莫能助吗?”
尔卿蹙眉,不看他眼。
“看来你心里也猜到一二,余乐安那日撞见胡家三姐妹在你位置鬼鬼祟祟,上前阻拦,为确认你的水并无问题,尝了一口,所以才当着众人面妖化伤人,落得如此下场。”
怀修雨一字一顿,“他、是替你挡了一灾!”
“胡家三姐妹那边魁首决后我自会找她们要个说法,尽我所能做点事。”
“人都死了,要了说法他也听不见看不见,”怀修雨站直身子,“我来此就是告诉你,我会救余乐安。”
言罢,他转身便走。
“等等。”尔卿叫住他。
怀修雨回头,尔卿迅速点住他穴位,捏开他下颌扔进去一颗药丸,看着他喉头滚动,方才解开。
“你给我吃了什么?”
“没什么,一点增补你灵力的丹药罢了。”也不多加解释,握剑越过他朝前。
怀修雨当下运气,果然灵力有些增长,张口打算说什么,突然想起什么,面色瞬变。
“服用聚灵丹不可参加比试,你……”
尔卿已然御剑腾空,听他气的说不出话来,淡淡回道,“抱歉,我必须要拿下魁首。”
“好生卑鄙……”怀修雨性格内敛,不会骂人,憋了半天,白净面皮都红了,才憋出“卑鄙”二字。
对于尔卿来说,更难听的话都听过,卑鄙二字对她而言不疼不痒,直接御剑飞离。
演武场,人声鼎沸。
玄诚子站在高台喊人。
“下一场,甘青对俞蓝。”
等待半晌,无人上台。
“过半盏茶还无人上台,便算弃权!”
众人面面相觑,半盏茶已过,玄诚子气的深吸口气,“下一场!任五对陈祚。”
与方才一样,仍旧无人上场。
“怎么回事?!一个人都不上?临阵脱逃?”玄诚子怒气已然压不住,指节捏的噼啪响,“下一场!尔卿对桓操!”
尔卿眼底光芒跳跃,御剑腾空,稳落演武台中央,望着对面空旷的台子。
“桓操!速速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