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兽峰桓操,请多赐教。”
对面站着一个魁梧精壮的小伙,古铜色肌肤,满头赤发张扬,眉眼散着几分正气犀利,但那张面皮却不显老,亦是少年英姿。
冲着落地余乐安一记仙礼,旋即直起腰身。
只是如此一个小小动作,都被他做的十分有力量感。
余乐安右手伸出,配剑落入掌心,冲着对面桓操抬抬下巴,“你不是兽修吗?不掏出伴随妖兽?”
“想见我伴随妖兽?”桓操后退一步,做出进攻姿态,“那就凭本事逼我拿出来。”
“好脾性,我喜欢。”余乐安不怒反笑,顺势收起配剑,“你不用剑,那我也不用,以免旁人说我雁回峰弟子胜之不武。”
后撤一步,同样以拳脚摆出进攻架势。
双目灼灼,跃跃欲试。
“剑修,剑可是命根,你当真弃剑?”
“剑修,兵刃只挥向强者,若想逼我用剑,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桓操火红色的眉轻挑,眼尾化开抹笑来。
“好!”
场中气氛紧绷成弦,看台上的众人也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头顶鸟雀挥动翅膀扑棱棱而过,煽动翅膀飞翔之际,有片羽毛旋转荡漾着飘落。
落地刹那,演武台上二人同时右脚蓦的踏地,如流星迎面激射。
烟尘起,二人缠斗作一处,看不清动作。
忽的余乐安纵身跃起,旋身一脚朝地击落,桓操双臂交叉硬生生拦下。
“剑修无剑,不过如此。”桓操咬牙,抵着余乐安一脚的双臂微微颤抖。
“兽修无兽,也不过尔尔。”
余乐安紧咬牙关,另一脚回勾横扫向他太阳穴,桓操被迫身形一震,俯身后退。
“我去……这两个人在干什么?兽修不用兽,剑修不用剑,把演武台当打架斗殴的台子了?”
“有什么办法?玄诚子长老都没喊停,咱们继续看呗,不过我听说过这个桓操,是百兽峰的尖子生呢。”
“尖子生?尖子生用的伴随妖兽必定高级,怪不得先不肯出妖兽呢,估计是怕那雁回峰的剑修输的太快,雁回峰面上无光!”
“那也未必。”
横空插进来一道平和嗓音,交谈的二人不禁回头来寻。
尔卿坐在原位,双目一瞬不瞬凝着场中打的酣畅的二人,“兽修固然强,但自古最强,皆出自剑修,锻体、利器,与靠外力之人不同。”
二人想反驳,但想想,实在无以反驳。
毕竟太阴宗最强的,就是剑修——玉冥。
只说话片刻,场中局势生变。
余乐安双拳正中桓操胸口,旋身扫腿,右手屈肘攻颈,桓操躲避,他顺势抬脚踹向他胸口,一脚将他送出几十米开外,在演武台边缘堪堪停下。
哗——
场中倒吸气声清晰可闻。
雁回峰众多弟子激动的直接站起身来。
与余乐安关系甚好的赵朔孟以二人更是直接振臂高呼。
“乐安!乐安!”
反观百兽峰方针,愁云惨雾,低迷一片。
余乐安扫了眼对面捂着胸口半跪在地的桓操,扭头朝尔卿望来。
一手握拳轻敲胸口,两指并剑抵在眉骨,隔空朝尔卿打了个手势。
尔卿被他这嘚瑟的模样逗得哑然失笑。
他占了上风,尔卿悬着的心放下几分,也觉口渴,拾起面前放着的水壶拧开,往唇边送去。
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胡家三姐妹瞧见这情景,不由自主的攥紧双手,喉头艰难滑动。
喝、喝啊……
胡云瑶心头呐喊着。
一口喝下,你被驱逐出山,只留我一人,玉冥迟早都会被攻下,她九尾一族平安。
虽然对她耳鼠一族残忍了些,但是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妖兽的世界本就如此。
尔卿,你莫要怪我。
毕竟,你也抱着一样的想法。
红唇轻启,壶口沾上。
素手轻推壶底,山泉水在壶口涌动,即将入口。
“你小子有点本事,算是有资格见见我的伴随妖兽了。”
正当此时,演武台上桓操撑地起身,双手结印,“砰”的一声,紧接着云雾缭绕,将他身形完全遮掩。
雾霭之中,隐约可见一人身影,坐下一头四爪猛兽,如山岳耸立。
不见其形,却已心生畏惧。
一爪踏出,激起地面尘埃,恍若泰山压倒而来。
云雾散去,显出真容。
虎身蛇尾,身似铁塔。口中两颗剑齿獠牙,锋锐无比。浑身如针般金纹毛发,风吹不动,威风凛凛。
甩头冲着对面余乐安咆哮一声,声浪翻滚,地面震颤,直摄人心!
“我的天,竟是天炎金虎……同族可是出过不少大妖的!”
“雁回峰那剑修小子要倒霉咯!”
尔卿望着场中一幕,也不由得捏了把汗,到嘴边的山泉水又撤了回去。
胡云瑶气的娥眉蹙起,指节捏的劈啪作响。
场中,桓操高坐在妖兽背上,手摸皮毛,“差一岁二百五十年,天炎金虎,你见到了,也该让我见见你的剑了吧?”
余乐安满眼闪烁精芒,燃起几分好战的血,当即取剑摆好架势。
“佩剑,飞扬。”
“剑如其人,不错。”
桓操翻身落地,手拍天炎金虎脑袋,双手结印,眉心与天炎金虎额头同时亮起相同纹路光点。
“余乐安是吗?接下来可要小心了。”
“你也是。”
桓操口中低喝一声,旁边天炎金虎发力,纵身跃起,朝余乐安虎扑而来。
余乐安双臂一展后撤,双眼锁定桓操所在,持剑飞刺。
操控伴随妖兽,极耗灵力,本体就是破绽。
桓操知晓他意图,扯唇一笑,双手结印迅速变幻。
天炎金虎长尾如鞭,当空劈下,迅疾如风,呼声如啸。
余乐安慌忙侧身躲避,“砰”的一声,脚下地砖瞬间碎裂飞溅,视线阻碍瞬间,长尾再次袭来,他当即横剑一挡,剑身被长尾死死缠绕。
尾生蛇口,蓦的死死咬住他手腕。
刺痛丛生,血腥气当即弥漫开来。
余乐安痛苦闷哼,欲横剑斩断尾巴脱逃,但才一驱使灵力,心头蓦的重跳一声,仿佛要撞出胸口。
双耳嗡鸣,眼前景象倒悬过来,再不停翻转,看的他头晕眼花,脚步虚浮。
怎么回事?
这蛇口有毒?
“看啊,我就说雁回峰那小子要倒霉了,伴随妖兽一出,他还没过几招就撑不住了!”
周遭嘲笑声起,方才被尔卿反驳的那二人下意识回头看向尔卿,想从对方脸上看出点低迷落寞,但尔卿面庞如脂凝玉,除却认真严肃之外,什么都瞧不见。
她放在桌上的手收紧,两眼焦灼望着场中。
不对、不对劲!
天炎金虎尾生蛇口,但无毒,余乐安的状态明显不对,像是中了毒!
这到底怎么回事?
尔卿焦急的站起身来,两手放在嘴边朝着场中高声大喊。
“余乐安!弃权认输!”
她一声出,身后雁回峰弟子顿时不愿意了。
“你干什么?才刚开始打就让他弃权,让其他峰的弟子怎么看我雁回峰?”
“你到底是何居心啊?是其他峰上派来的卧底吧?!”
尔卿浑不理会,冲着场中继续呼喊,“余乐安!认输下台!快!”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心中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得让余乐安尽快下台才行。
场中骂声如潮,余乐安堪堪躲避天炎金虎攻击,除却耳畔虎啸声,还有刺耳的嗡鸣声,根本听不到尔卿呐喊。
天炎金虎抬爪一扫,余乐安身形不稳,直接被撂倒在地。
它怒声一啸,铁塔似的身子高抬起来,朝着余乐安胸腹猛地落下。
沉重一击,余乐安口中溢血,眼前景象颠倒旋转,从五颜六色转瞬间变成刺目的猩红。
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口中竟逐渐生出獠牙。
桓操见状一怔,眉头拧起,“怎么会……这你都没躲开?余乐安,你到底怎么了?若是不行,可喊长老叫停认输!”
“怎么回事?这么明显的攻击都没躲开,硬生生挨了天炎金虎一记,明摆着送死?”
“余乐安这小子搞什么啊?把我们雁回峰的脸都丢尽了!”
赵朔跟孟以高举的双手无力垂下,疑惑担忧的望着场中,口中低声喃喃。
“怎么回事?这小子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四周风动。
【妖气,你们嗅到了吗?那演武台上有两道妖气哎】
【对,我也嗅到了,可是上去的不是两个人一头天炎金虎吗?另一道妖气哪儿来的?】
草木悉索声入耳,尔卿一瞬间怔愣之后面色大变。
两道妖气?!
忆起蹴鞠大赛时,变回本体的姑娘,她面色瞬变,将余乐安的水壶拿起一看,里面已然空空如也。
“难道……”她面色变幻,望着场中被天炎金虎完全压制的余乐安,握着水壶的五指逐渐紧收。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两耳嗡嗡,周遭嘈杂的声音她充耳不闻,只能听到她近乎狂跳的心,还有越发粗沉紧绷的呼吸。
双目怔怔望着场中被天炎金虎踩住压制的余乐安,指甲几近要刺破掌心。
上方,玄诚子长老迈出一步。
“余乐安,我再数三个数,若你还起不来,此局便算桓操胜。”他竖起一指,“一……”
余乐安毫无反应,只身形似乎因疼痛越发紧绷扭曲。
“二……”
看台上的尔卿心跳仿佛随着玄诚子每一声数数即将停止,两眼巴巴望着余乐安,口中低喃,“不……”
“三……”
玄诚子叹息一声,缓缓举起一手,“此局,桓操……”
最后一个“胜”字还未出来,压制余乐安的天炎金虎蓦的被一股怪力掀飞出去。
全场面色惊变!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