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卿心里好奇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但也没那胆子去打开看。
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她比其他人更加清楚,否则如今也不会沦落到人形抱枕的下场。
弯腰上前,将那木盒往玉冥身边放了放,确认玉冥醒来就能看到,随后满意离去。
她前脚出竹屋,后脚床榻上的玉冥悠悠转醒,坐直起身。
看着手边的木盒,他无奈一笑。
“这小东西,未免太有自知之明了。”
拾起木盒,他望着竹门方向。
沉寂片刻,余光瞥见旁边摆放整齐的早膳,底下用一盏铜灯加热保温。
他眸光闪动,顺势将木盒收入袖中,起身朝门外踱去。
今日是探亲日。
尔卿到了解惑堂,一个人都没有,当场懵住了。
“尔卿?”
尔卿回头,看到眼底闪烁讶异光芒的怀修雨。
“你怎么在这儿?探亲日,大家都去大殿前了。”
“原来在大殿那边啊,那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怀修雨低垂眉眼,一句话没说完,被尔卿顺势拉起。
“算了,咱俩大抵情况差不多,这儿太过冷清,过去凑凑热闹吧,顺带看看余乐安他的家人。”
“哎……”
两人御剑飞掠到大殿前,眼下日中,刺目的阳光照在琉璃瓦片上,晃得尔卿有些睁不开眼。
甫一落地,才恢复视觉,望见台阶前乌泱泱的人。
“哇……这么多人。”尔卿感叹一声,“这要怎么找到余乐安那小子?”
到处都是许久未见的家人孩子,各种关切的话语传入耳廓,各种因思念流淌热泪的面容映入眼帘。
怀修雨低垂眼眸,挣开尔卿的手,“没什么好看的,我先回去了。”
“哎,你别走啊,你走了就剩我一个了,多无趣啊。”
怀修雨眨眨眼,“你也……一个人吗?”
“嗯,差不多吧,我家里穷,又路途遥远,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妹妹要照顾,所以我爹娘不会万里迢迢来探亲。”
“这样啊……”怀修雨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不过,你好歹还有家人。”
“修雨,你……”后面的话尔卿不太敢问出口。
怀修雨冲她微微一笑。
他生着一张少年感的脸庞,平日里内向、胆怯,所以整日蹙着眉尖。
眼下舒眉一笑,却好似散开紧拧的哀愁,让人不觉几分凄凉。
他说:“嗯,我没有家人了……”
尔卿感觉喉头发干,不知道该说什么。
刻意的说些安抚他的话,只怕也会伤到他。
“你会做饭吗?”
怀修雨不明所以摇摇头。
尔卿便低头在收纳袋中摸索起来,从里头翻出来两块饼子,递给怀修雨一个。
“喏,这个给你,日后我教你做饭生火,哦对了,还可以教你烤肉,自己动手做熟的饭,特别有满足感……”
听着旁边尔卿喃喃念叨着,怀修雨低下头咬了一口饼。
眼底生出明月,碎碎圆圆。
在尔卿回头前,捏着衣角快速沾去泪水,换上平日神情。
殊不知,尔卿一眼就看到他湿润的眼睫,没说什么,继续牵起他的手,佯装无事发生继续往前走。
“这个位置刚刚好,下面的人都能看到。”
尔卿坐在大殿琉璃瓦片飞檐上,顺带拉了怀修雨一把,坐在自己身旁,两手撑着眼开始在人群中寻找余乐安的身影。
“你找到那小子了吗?”
怀修雨跟她一个姿势,“没找到,不过我找到胡云瑶师姐了,那些都是她的家人吗?好多人啊……”
九尾狐一族?
“哪儿呢?我瞧瞧?”
“那。”
尔卿顺着怀修雨手指的方向,轻松找到了胡云瑶所在。
她手边站着的是胡盼芙跟胡若烟,前方是一对衣着雍容华贵的中年夫妇。
妇人容貌娇丽,遍插珠玉,双手挨着捧过三个女儿脸庞,心疼的两眼通红,不停掉泪,
距离很远,听不到她嘴里说着什么,不过猜也能猜到,定然是心疼思念女儿之类的话。
尔卿盯着望了好一会儿,撑着眼皮的手放下,开始仰头望天。
“尔卿,余乐安在那。”
听到旁边怀修雨唤她,尔卿才低头复又望去。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一人猴子般站在白玉栏杆上,朝这边奋力挥舞双臂。
“他好像叫我们过去呢,去不去?”怀修雨看她。
“去吧,不去他是不会罢休的。”尔卿叹了一声,跟怀修雨先后跃下飞檐,朝余乐安走去。
“哎呀你俩走快点。”余乐安根本等不及二人,快步跑来推着二人上前,给二人介绍。
“我爹、我娘、我小妹。”
余乐安的爹娘生的魁梧精壮,满头黑发,编成细碎小辫,戴着灰黄的兽皮抹额固定,浑身上下充满野性气息。
旁边站着个小姑娘,看着不过十岁左右年纪,穿着粉色长裙,依旧满头小辫,不过抹额是白色绒毛,大抵是什么鸟类绒毛做的,衬得她脸蛋粉扑扑的,没有父母身上的野性豪放,也没有余乐安身上的痞气不着调,真正像个贵家小姐。
尔卿还没自报家门,余母就上前扶住她双肩,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是谁。”
“啊?”
“你是……尔卿?我说的对也不对?”
“伯母怎么知道?”
“我儿子来信里说了,有个白净宛若广玉兰花般的姑娘叫尔卿。”
“是吗?他之前还叫我一口一个兄弟来着……”尔卿抬眸看余乐安,余乐安一手搓了搓鼻尖,清清嗓子避开她视线。
“那不是……以前眼拙吗?”
尔卿拉着怀修雨上前,“这位是……”
余母双手一拍,“这位我也知道,我儿信里说了,有个修为不错的小白额……唔。”
余乐安讪笑着捂住余母嘴连连往后退,“鱼儿!不是让阿娘带了芙蓉糕吗?把尔卿怀修雨那份给他们。”
余鱼儿摇头叹息一声,从余父手臂上挎着的包裹取出两个油纸包,递到尔卿怀修雨面前。
“抱歉,哥哥不成熟,娘口无遮拦,让二位见笑了。”
“鱼儿,怎么能这么说你娘跟大哥呢。”余父嗔怪看了一眼女儿,回头悄咪咪扫了一眼夫人,“小点声,也不怕你娘听到了,路上又要闹。”
余鱼儿“哦”了一声,小手半掩住唇,乌黑的两眼滴溜溜转向尔卿,冲她勾了勾手指。
尔卿会意凑上前,听她声音软糯道,“我大哥就拜托你照顾啦。”
“放心吧。”尔卿揉揉余鱼儿脑袋,心里感慨这一大家子怕是就这小姑娘操心最多。
余乐安不知跟母亲说了什么,拉着母亲又走了回来,从包裹取出几条肉干塞给尔卿怀修雨,余鱼儿眼馋也要了一根,吃的嘴边都是肉渣。
“你这小丫头,看看怎么能吃成这样。”余乐安十分自然的伸手帮余鱼儿拭去嘴角肉渣。
怀修雨在旁边喃喃道,“没想到他真有当哥哥的样子。”
尔卿回忆起他顺手帮她擦嘴角的样子,赞同的点点头,“看来是融入骨血的护妹狂魔了。”
不好一直打扰别人一家叙旧,而且看出怀修雨的不自在,尔卿随便找了个借口,告别余乐安家人,随意寻了处角落与怀修雨坐下聊天。
尔卿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地上看天,忽然坐起身来。
“浪费时间就是浪费金钱跟生命,我要去修习了,你去吗?”
怀修雨道,“上清剑法你学的差不多了,暂时不需要我,我就不去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那好,想学什么吃的记得告诉我啊。”
尔卿拍了拍他肩头,孤身一人到了后山。
前头刚走,后脚一抹纯白身影从空而降。
“快看!是大师兄!”
“大师兄怎么来了?我听闻大师兄并没有家人……”
周遭嘈杂声音渐起,玉冥眉眼如常。
环顾四下不见那小东西身影,纵身一掠,朝下一个地方飞去。
后山空地,尔卿摸出铁铲,开始比划那日玉冥给她演示的剑招傲霜。
“灵力化为冰霜,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尔卿百思不得其解,试着舞了一下,铁铲横扫,风势压倒一片小草,继而又直起腰身。
【她在干嘛?】
【她在干嘛?】
【该不会天太热了,她在给我们扇风吧?】
小草的嘲笑声钻入尔卿耳朵,气的她扛起铁铲大步走来,拨弄小草叶片。
“笑谁呢?我可听到了,说出两个附近仙草灵石下落,否则我……”
尔卿眯眼捏起沙包大的拳头,在小草面前晃了晃。
【西、西边河里又很多灵石,我听过路的傻孢子说的,你就饶了我吧……】
“成,这回就饶了你。”尔卿十分贴心给它又添了一铲子土。
傲霜琢磨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去西边河里挖挖灵石。
她的时间可不似旁人,短暂且有限,丁点不能浪费。
“你在这作甚?”
身后虚空,轻飘飘落下一道低磁的嗓音。
尔卿浑身一紧,如同上了发条般寸寸将手中铁铲收回。
上回玉冥可是嫌弃她这祖传法器太过粗俗,再看到要给她撅折了。
收好铁铲,尔卿快速转身,冲着玉冥微笑。
“师兄,你怎么来这儿了?是来找我的吗?”
“找你?”玉冥高挑眉,嘲讽哼了一声,看向她手腕,“我还需亲自找你吗?”
“也是……”尔卿面露讪色,“那师兄是有要事办吗?我可能帮得上什么忙?”
看她模样乖巧,玉冥脸色好看了许多。
“众人都在探亲,你为何在这儿?”
尔卿舔舔唇,有些难以启齿,“我家人……”
玉冥一手顺势伸入袖中。
正在此时,天边传来一声呼唤。
“尔卿!有人寻你!”
作者有话要说:月月亲笔:哦呦,我的好大儿在玩傲娇?啧啧啧……我的好闺女可不吃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