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子,明天就是圣巧克力日了,你准备好给一条学长的巧克力了吗?”
不由美突然凑近耳边问了句,让正在想事的二月吓了一跳。
“圣巧克力日啊——”二月扁了扁嘴,仍旧瞅着手里的情书出神。
这明显还在想着某个心冷似铁的家伙。
不由美恨铁不成钢地晃了晃好友的脑袋,“你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那么多优秀的男生,偏要去喜欢锥生零。”
“我也没办法嘛。”二月也不想找虐啊,谁让他是世界中心啊。
不由美也很纳闷,明明抚子长得很好看,之前很多男生看过抚子摘下眼镜的样子,都惊为天人,每天都有人来递情书,连中学部的小鬼们都暗戳戳地过来偷看。
然而某人一颗芳心挂在一个不解风情的人身上。
日日告白,就算是块石头也捂热了。
但看抚子执迷不悟的样子,她劝解无法,便想着帮她一把。
“走吧,带你去做巧克力,明天送给你最爱的锥生零。”
“欸,可是不知道零君喜不喜欢吃巧克力——”
“笨蛋,送的是心意啦心意。你看,大家都会把巧克力送给夜间部的前辈们啊。锥生的人缘,肯定收不到巧克力啦,到时候你再送给他,那家伙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的。”
痛哭流涕啊。
二月想象了一下锥生零痛哭流涕的模样,有些幻灭。
不管怎么说,还是,送一下?
回想起玖兰枢和锥生零的对话,她眯了眯眼,心中有了几分考量。
或许她找到一点突破口了。
次日,日间部放学后,女生们拎着精心包装好的巧克力,纷纷向月之寮奔去。这是锥生零最忙的时候了,二月不急着去,便让不由美先去了——她要把本命巧克力送给蓝堂。
等二月慢悠悠到达月之寮时,巧克力赠送大赛已经发展到白热化的阶段了,少女们拼命想要把满藏着心意的巧克力送给喜欢的人,这种炙热美好的情感,二月并不讨厌。
夜间部众人的反应也各不相同,大多数还是基于礼貌收下了的,除非怀中已经抱满了巧克力,再拿不下,倒也不会拒绝。
唯有队伍最前的那个人,夜之帝王,尊贵的纯血种玖兰枢,不曾接受任何一人的。
二月听过一些女生们讨论玖兰枢,这般完美的男人,很少有女生能抵挡住他的魅力。但正因为他太过完美,反倒让人有种无法跨越的距离感,只敢远观不敢亵玩。
她揣了下口袋,摩挲着里头的两个小包装。
其实,她也给玖兰枢准备了一个。
二月从来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了,尽管锥生零很重要,但玖兰枢——这种完美的人设也必定不会是个路人甲啊。
又是夜间部吸血鬼的领头人,俊美强大的存在,慕强是二月的本能。
只是要挤到最前稍稍有些困难。
沿路都是满心期待的少女们。
也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怎的,在二月怔怔想法子时,玖兰枢眼神飘过来正好对上她的。
二月急忙挥了挥手,只希望他别挪开视线。
玖兰枢小幅度地歪了歪头,嘴角扬起十分微小的弧度,随即径直向她走了过来。
人群自动为他让了路,那一身贵族气场,倒十分好用。
“怎么了?”玖兰枢垂下眉眼,温柔的声线仿佛低沉的大提琴般,他的黑发因其略低头的动作垂在额前,让人很想拨回去。
二月暂时还没这个胆子。
她原本只想悄咪咪给一下的,没想到现在一堆人都在看着他们了。
包括夜间部的吸血鬼们。
二月咬了下唇,唇瓣上的血色微褪又重新恢复红润,她忍不住挠了挠脸,鼓起勇气,真诚地望向玖兰枢,“枢君,这是我的一番心意。”
她把兜里的巧克力双手奉上,“请你收下。”
玖兰枢略显诧异,但嘴角的笑意却有扩大的趋势,“谢谢你。”他吐字缓慢又清晰地念到:“抚——子——”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停留在二月的脸侧,指尖似有若无地触碰着镜框,似乎下一秒就会将这副眼镜从主人的脸上摘下。
但最后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垂手接过了二月递上的巧克力,放在鼻尖轻轻一嗅,神色一顿,若有所思地看着二月,“我会好好品味的。”
说罢,向二月点头致意后便转身离去了。
看到这一幕的学生们不禁窃窃私语,从前只知道夜间部的玖兰枢前辈对黑主优姬很是不一般,没想到他和近日风头正盛的新藤抚子也有段故事。
说起新藤抚子,大家又不免想到另一个人。
众人暗暗将视线放在穿着日间部制服,臂上扣着风纪委员徽章的白发少年。
这算是被当面ntr了么。
跟在玖兰枢身后给一条拓麻等人,细细观察了一下新藤抚子,除了还算美丽的容貌之外平平无奇,或许还要算上一点——她的血很香。
其余的,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不知道为何枢会一反常态地对她和颜悦色。
一般这种待遇,可是只有——
一条拓麻的眼神射向另一头的黑发少女,尽管口中仍然喊着“请大家不要拥挤”的话语,面上却难掩失落之色。
黑主优姬,是枢这么多年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
一直仰慕的人收下了别人送的巧克力,还离自己越来越远,优姬当然会觉得难过。也变是这一晃神,被挤得一个踉跄。
少年坚实的手臂扶住了她,另一只手从她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礼盒包装的巧克力,朝着前头的人投去,“喂,玖兰,你忘了东西。”
玖兰枢扬手一接,回头看了锥生零——或许应该是黑主优姬一眼,“啊,我收下了。”
二月看得牙酸,锥生零什么时候能对她这么好啊。
呼,她不会放弃的。
能否成功,就看今天的小礼物了。
赠送巧克力的热潮过去,二月便跟上了锥生零,他和优姬今天似乎要回理事长家吃晚饭,二月只好在那之前送出自己的巧克力——毕竟日间部的学生是禁止夜游的。
优姬送出了巧克力,心中也很是欢喜,即便好奇二月和玖兰枢的关系,但作为新藤抚子勇追锥生零事件的一线目击者,她相信,抚子送给玖兰枢的,应该是普通的义理巧克力。
她大力拍了下锥生零的肩膀,“我先回去帮理事长准备料理哦,零你晚点回来也没关系!”
非常贴心地给二人留下了单独相处的时光。
“零……君,我就擅自那么称呼你了。”少女雪白的肌肤染上粉红,湿漉漉的眼眸犹如纯洁的小鹿般楚楚动人,“这是我亲手制作的巧克力,请你收下吧。”
原来,他也有一份。
那先前给玖兰枢的又是什么?
锥生零心中难得地计较起有关于这个女孩子的事。
许是她这几日的锲而不舍让他坚硬的外壳有所软化,一声“拒绝”卡在喉咙口没再说出,他默不作声地收下了巧克力。
但今天面前的少女有些得寸进尺,她甚至请求着:“可以现在就尝尝看吗?不知道合不合零君的口味。”
“麻烦。”虽然这么说着,但锥生零还是撕开了包装,一点也不温柔的。
卸下层层外衣的巧克力,一暴露在空气中,就散发出一种叫人欲罢不能的,甜美的芳香。
那是闻过一次就无法忘怀的。
锥生零猛地僵住了身子,抓着巧克力的手突然用劲到青筋暴起,一双堇紫色的瞳孔中渐渐泛起红光,他盯住二月,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在这里面,加了什么!”
二月歪头笑了笑,轻声道:“只是一点血而已。”
能够引起零这么大反应的,自然也不是所谓的一点血。
领口被骤然抓紧,二月娇小的身子被锥生零勒起,远看像极了一对相拥的恋人,可谁能想到,白发少年用一种全然陌生的仇恨目光,死死地注视着笑容明媚的少女。
“你究竟是什么人。”
二月浑然不在意锥生零表现出的敌对态度,她攀上那张因忍耐和愤怒而扭曲的俊秀脸庞,舔了舔唇,“我只是太喜欢零君了。会变成这样,都是你的错。”
她娇嗔了一声,举起手腕放在锥生零面前,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把匕首,轻轻一滑。
比之前更为浓郁的血香在空气中弥漫开。
锥生零眸中的红光更盛,尖尖的獠牙从口中刺出,视线不自觉地被染血的手腕所吸引。
发现勒着脖子的力道有所减弱,二月轻轻呼出一口气,踮脚靠在锥生零的耳边,低声呢喃:“你还在等什么呢。”
猎物的邀请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锥生零几乎是马上放开了二月的领子,如获至宝般紧抓着她的手腕,吮吸着甜美的血液,长久以来一直叫嚣着饥渴的身体,终于找到了发泄欲望的对象。
他心中仍怀抱着愤懑,自然下口不轻,二月忍不住了轻哼了一声,随后死死地咬住了唇,但这一声也似乎唤回了一些锥生零的理智,他眨了眨眼,红光微黯,本能却驱使着他眷恋着新鲜可口的血液。
但总归比先前温顺了些。
二月由着他吸血,血液流失与受伤同理,不过耗费一些能量补足罢了。
不知何时,零的嗜血欲望终于被压了下去,恢复平常模样。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趁虚而入,钻进他怀里的少女。
锥生零知道自己今天失控了,身体的每一处细胞都充斥着欲喷发而出的力量,对血的渴望第一次获得了满足。
他一定吸食了不少血液。
少女的呼吸微弱,扯着他衣摆的力度几乎可算忽略不计,靠在他怀里却没一点分量。
她很虚弱。
那又如何。
这是她自找的。
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她有目的地接近他,还诱惑他吸血,让他成为自身最厌恶的存在,她就算死了也是咎由自取。
可如果,她只是个无辜的普通人呢。
吸血鬼的世界总有许许多多奇怪的解释。
或许她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比如——绯樱闲。
纯血种想要控制普通人类,轻而易举。
锥生零这边颅内风暴,思绪翻涌,二月的想法却很简单,她只是想要得到锥生零,仅此而已。
“可恶,零君都对我做了这种事了,难道你要始乱终弃吗?”
……他怎么始乱终弃了。
锥生零沉默了一瞬,哑声问:“你……怎么样?”
嗯,会关心人了,算是进步吧。
二月蹭了蹭锥生零的胸,假装虚弱无力,“只是头有点晕。”随后,又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狠狠抱住锥生零,“让我靠一会儿,不要走好不好。”
即便对她的身份还有诸多揣测,可怀中抱着的确实是属于人类的血肉之躯,孱弱得构不成一丝威胁。
最终仍是动了恻隐之心,锥生零僵着手摸了摸少女的发,低声道:“好,不走。”
二月如愿以偿抱得美少年,终于有机会诉衷肠了,以往锥生零都是一遇到她便走的,哪有什么机会深入了解。
这次她可要再接再厉。
她将连埋入锥生零的校服中,颤声道:“我只是太喜欢你了。知道零君是吸血鬼时,我就在想,要是我的血能够得到零君的垂爱就好了。”
“你总是走的那么快,我们连一句话都没好好说过。我知道零君很忙,可是,不能偶尔回头看看吗?我一直一直在等着零君——”
“我明白零君不会停下来,所以,我就追过来了。”少女突然仰起脸,眼中带泪,嘴角却努力地扯出笑来,“可不可以接受我呢,哪怕一次。”
锥生零,实在不会应对女生的泪,说没有触动,那一定是说谎。人心是肉做的,新藤抚子的努力,他并非无动于衷。
只是,一开始就没有结果的爱恋,何必强求呢。
从前他因身份之秘无法诉说拒绝,可如今,既然她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倒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我是个没有未来之人。”他难得柔下了语调,笨拙地替二月拭去滚落在颊边的泪珠,“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