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真是麻烦。不要说你们这就不打不相识了?”
柿本千种本来是来救犬的——啊,不要误会,他们没有那么友爱,这是骸的命令,因为没办法被排名,骸似乎很关注这家伙。
柿本千种并不认为富家子弟有什么好关注的,但既然骸这样吩咐了,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因此他慎重的选择了潜行入场,结果却目睹了这样令人费解的画面。
所以为什么?
不,并不是说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打败了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出身的犬有什么不对——虽然确实很奇怪,但是比起他突然召唤来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小精灵然后人家还会一件恢复?复活?来说似乎也不那么……
不不,哪里都不对好吧?
更重要的问题是,那家伙为什么就坐在那里哭啊!
到底谁才是的那个被老大吩咐来收尸的家伙啊?
驼背的少年戴着眼镜,白色针织帽和眼镜挡住了他所有的情绪,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也许扫一扫他脸上的条码可以一键查询也说不一定。
伊达幸泽的思绪跑了一秒,又被他拉回来,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他现在脑子里的思绪太多了,不刻意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都没办法集中精神。
“嗯,我不想继续打下去了。”伊达幸泽试了试重量,将犬从地上抱起来,看向千种,“带我去骸那边吧。”
这什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突然暴起的悠悠球的引线断裂成了无数段,连带着悠悠球一起落雨一样洒落在土壤上。
“啧。”柿本千种换了个新的悠悠球,嚷嚷了一声麻烦死了,问,“你是要加入我们吗?”
“唔——”伊达幸泽抱着犬的样子有点滑稽,为了不遮挡视线,他用了公主抱的抱法,但犬的身高和他并不对等,于是——
他努力的让犬不下滑,也不在地上坠着:“不是,不过你们愿意也可以加入我这边。”
喂喂!为什么这家伙还真的在考虑这种荒唐的问题啊。
柿本千种有些不可思议,他想不明白伊达幸泽为什么会去救助犬,也想不明白骸为什么会让他来邀请伊达幸泽——他们原计划中下一个来负责对付他的人是巴兹——看在“云豆”的份上。
是的,他们同样很难想象,为什么巴兹用来监视并盛初中的鸟会被这两人给驯养,甚至还学会了唱并盛的校歌,变成了并盛初中风纪委员会的团宠——这样的事实简直令人绝望。
柿本千种看了一眼伊达幸泽,又瞟了一眼昏迷的犬,回想了一秒被当面ntr的巴兹的表情,再一次非常庆幸自己当时并不在场。
但是他更愿意此时此刻被派来收尾的那个不是自己……
“我听说你们是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出身,”复仇者监狱那么大的事情本来和伊达幸泽没有关系,不过因为他现在也姑且算作是黑手党的一员,并且还是“未来的黑手党首领”,所以那边的信息也一并被下属传递了过来。
在他获取到的情报里,艾斯托拉涅欧家族以制造特殊弹为业,但多年前就已经被黑手党下令禁止生产特殊弹,甚至下达了追杀令,不过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却不是因为黑手党的追杀而覆灭的的。
据说名为六道骸的家族的孩子仅凭一己之力便摧毁了整个家族,后与两个同家族的孩子城岛犬和柿本千种一起展开行动,最终被关在意大利专门收容黑手党重大犯人的监狱,也就是复仇者监狱。
再然后便是他们集体越狱的事情了。
伊达幸泽收到的消息里称骸和两个下属前往日本,却完全没有他们来到并盛,也没有他们在黑曜中学落脚的信息。
伊达幸泽稍微叹了口气,一想就知道是谁截的胡,想来reborn那家伙是又把它变成了一项考验了。
泽田纲吉在reborn身边受的摧残就是前车之鉴,伊达幸泽并不想去思考reborn到底给自己安排了什么样的考核,虽然,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好奇,嗯,只有那么一点点。
“‘家族’并不能限制我们,”柿本千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他聊起天来,也许是因为伊达幸泽身边是平和的,让人不自觉就放下了心防,但他们明明是对立的两端——不,伊达幸泽并不是黑手党,他只是伊达家的继承人而已,似乎并没有什么对立的必要。
骸大人是因为这个所以才——
柿本千种想不明白,但不管骸是怎么想的,他都会按照他的想法行事。
伊达幸泽没有再继续问,三人沉默着向前走着,黑曜乐园里只有微风的声音。
抱着人的间隙,伊达幸泽偷偷摸了摸木剑,其上没有沾染半分血迹,但它却似乎不再和先前一样了。
开过刃的是杀器,杀过人的是凶器,虽然犬被救了回来,但木剑也已经发生了非同一般的变化,它似乎显得更锋芒毕露了一些。
伊达幸泽并不想要杀死对手,所以他不能再继续用刀法,他得先学着控制自己的力道,知道怎么样的力道才是合适的切磋,这以后他才能动手……
伊达幸泽的脑子里同样乱糟糟的,这种发现自己真实实力的感觉确实给了他很大的冲击。
就好像他的努力全都付之一炬了一般。
但是他在此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
是因为reborn一直表现得游刃有余的原因吗?还是因为云雀恭弥始终都能轻轻松松的将他打倒呢?——虽然他在对上云雀恭弥的时候从未用过刀术就是了。
伊达幸泽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他想了很多乱七八糟无关紧要的东西,但他还是没能骗过自己的本能。
——他很害怕。
被差点杀死的犬都不害怕,他在发现千种到场后便彻底晕了过去,一副什么也不担心的样子,伊达幸泽自己却在害怕个不停。
伊达幸泽有些后悔没有更早一点的暴露出自己的这个缺陷来,他害怕的并不是自己险些杀死某个人的事实,而是自己重视的同伴,云雀、纲吉、reborn……有可能会因为自己的这个缺陷而死去的可能性。
(虽然他很清楚,reborn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人杀死。)
(可是万一呢?reborn是很强,他甚至是世间顶尖的杀手,但是,但是伊达幸泽很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没有人能伤害到他们。)
(这个世界确实很和平,但也只是很和平而已。)
伊达幸泽回想起那个爱吃咖啡果冻的头戴着棒棒糖的男孩,又回想起那些不胜枚举的,被掐灭在源头的灾难,微微的颤抖着。
也许事情就是这样,知道的越多,就越是会踟蹰不前。
因为他会越发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和自己面对某些境遇时的无能为力……
“到了。”柿本千种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进去。
“云雀老师来这里了吗?”伊达幸泽回过神——也许——在推门前问。
柿本千种却不想再搭理他,从他怀里抢过犬,拖着人就离开了。
他比伊达幸泽的动作要随性许多,被他拖拽的犬的大半截身子全在地上磨蹭,也许等清醒的时候,伤势又会变成半残也说不一定。
伊达幸泽愣愣的看着他们远去,打了个激灵,然后推开了门扉,云雀恭弥会在这里应该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只是,他和骸谁输谁——赢?
两道袭击第一时间被刀背架住,然后伊达幸泽脑袋上紧接着就挨了一记。
“太慢了,幸君。”
“是啊是啊,太慢了。”坐在窗台前的凤梨头男人打了个哈欠,整个人似乎都蔫蔫的,神色莫明。
“都在想些什么?到这种时候还在游神?我是怎么教你的?”
浮萍拐毫不客气的给了下一击,再次被完美拦截。
伊达幸泽看着俩人似乎和乐融融的样子,有些傻眼。
俩人似乎并没有打架,又或者他们并没有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你看起来和我情报里的那个人不太一样。”伊达幸泽看着窗帘下被阴影覆盖的那个少年,“我的情报一般不会出错,所以,”
“所以?”凤梨头微笑着看着他。
“所以果然又是reborn给我换了假消息吧。”
“kufufu,你不怀疑我是替身,居然是怀疑你身边那个小婴儿给你调换了信息?”
“嗯,”伊达幸泽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一面点点头,“幻术不错。”
“你果然不仅仅是个大家族继承人这么简单。”凤梨头,又或者说是六道骸打了个响指,之前还在房间里的云雀恭弥便随即消失了。
“嗯,幻术对我来说是无效的。”伊达幸泽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双眼睛看到的东西和你们不太一样,就算幻术是作用于脑子,也是一样的。”
“因为我只有一只眼睛。”
伊达幸泽微笑着看着六道骸,“和你一样呢,”
“虽然两只眼睛都能看到东西,但是只有一只是属于自己的。”
六道骸笑不出来了,他有两只眼睛,但属于自己的的的确确只有一只,现在在他右眼眶里的是一只叫做轮回之眼的东西。
他和这只眼睛的故事很长,很难说清它对他的意义,也并不是那么想要分清楚。
于是他说:“看起来那家伙是你的老师?意外的挺弱的啊,一下子——”
一把刀狠狠的插在他耳侧,断裂的发丝从刀刃上飘落,被这样对待了的六道骸却意外的镇定,意料之中地眯起眼,笑起来:“啊呀,生气了呢。”
“因为被说了老师、不,Kuhahaha”他意味不明的笑着,仿佛轻蔑,又仿佛是居高临下的大笑起来,“居然是对你这样重要的人吗?”
“你这家伙,意外的比我们这种家伙还要‘非人’呢。”
他单独睁开的右眼上,数字是“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