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不知怎么的,实在是太困了,本想睁眼看个究竟,却连眼皮撑起的力气都没有。
等她再次醒来时,陈秋野已经自己在床上靠坐起,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师父好奇怪啊,为什么又这么看着自己?
魏知夏忽地想起方才梦中有人拂过自己脸颊的冰凉触感,脸红了红。
幸好这回的梦很纯洁,没有太离谱。
“师父,你觉得好些了吗?”也不知那个药丸吃下去,有没有效。
却见陈秋野眉心蹙起,一幅不适的样子,“还不太确定,只是觉得人有些不适。昏迷了这么多日,身上都脏了,我去洗洗,也许洗干净了就会好些。”
陈秋野说罢,便要起身下床。可这腿刚挪动了半分,就听见他“哎哟”了一声,扶着自己的额头虚弱道:“快快快,扶我躺下,头好晕啊。”
“师父,你别折腾了。这伤口还没好全,万万沾不得水的。况且,你现在身上的毒也没有解干净,身子还很虚,万一晕倒在净室怎么办?”
“可……我觉得身上黏腻得难受。要不,你帮我擦擦?”
“嗯……啊?我帮你擦?”魏知夏反应过来。
虽然也不是没有看过师父的身子,可如今自己对师父的心思与往日大不相同,终归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合适。
陈秋野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再抬眼时,双眸带着水汽,有些泛红。
他眼神飘忽,语气似乎是无所谓,“没关系,我还是自己去净室洗一洗吧。”
魏知夏能听出,因为自己的犹豫和反问,让师父伤心了。
人家为了救你,自己的命都难保,不过让你给擦个身子都要拒绝,这搁谁谁不心寒啊?
“别别别,我擦,我擦。师父你躺着别动。”
还冒着热气的水被端到了床边。
“师父,你……我……要不扶你坐起来?这……这上衣得……解开。”
“嗯。”轻轻柔柔的嗓音在屋子里响起。
“知夏,可是觉得屋子里闷得慌,你的脸怎么这样红?”
“啊?是吗?可能是刚才去净室接了些热水,被熏着了吧?”魏知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实发烫得厉害。
幸亏师父没往那方面去想。
魏知夏定了定神,微微俯身,将指尖放在了师父的前襟盘扣上。
“那……我开始了。”
“嗯。”
扣子一颗颗解开,魏知夏颤抖着手轻轻将衣衫一件件褪下。
她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烧得滴出血来了,热度蔓延至指尖,在触到陈秋野皮肤时,甚至觉得师父的身子有些凉。
干净的帕子在温热的水中浸透拧干,魏知夏轻轻在师父的胸膛上擦拭。
也许是下手有些重了,也许是水太烫了,擦拭过的地方,白皙的皮肤上不一会儿就显现了一道道的红色痕迹。
加之师父身上一些陈年旧伤的印记,更添一丝让人仍不住怜惜的破碎感。
魏知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真的绝。
就算我得不到,这样的人间极品,必须好好活着。
魏知夏小心翼翼将师父的身子都擦拭干净,正要将师父的衣裳穿好,手腕却被人捏住。
“不慌穿上。”
“啊?”不穿?干什么?用男□□惑我吗?
陈秋野盯着魏知夏,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间。
师父要干嘛???啊???引诱未成年……啊不刚成年犯罪?
魏知夏推拒着,“不不不,师父这不合适。”
陈秋野疑惑地笑了一声,“什么不合适?我这腹部的伤口,你总得给我擦一擦吧?”
“啊,伤口啊。那很合适很合适。”
魏知夏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魏知夏啊魏知夏,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些乱七八糟的。
师父这么正人君子之人,怎么可能对自己做那样的事情?
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有些地方结了痂,有些地方新长的肉透着淡淡的粉色。
魏知夏没来由地心里一揪,她用手指轻轻在伤口周围触摸,“疼吗?”
“伤口不太疼了。”
“那这里呢?”伤口周围经脉里黑色的纹路,还透着些许灰色。
“还……有些疼。”
大颗大颗的眼泪又掉落了下来。
陈秋野拍了拍魏知夏的后背,“好了好了,怎么又哭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原来是个爱哭鼻子的呢?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师父你明明自己都说了,那药丸子也不一定有效果,不过是试一试,死马当活马医。师父你若是真的因为我……我这辈子都内心难安。”
陈秋野见她哭得鼻尖通红,有些后悔,不该骗她的。
可是一想到今日听见知夏对王图遂的事情如此上心,心里就有些不高兴。
其实今日吐血后,刘太医本想将宫中其他太医都叫来想想办法,可宫中有人来报,将刘太医给召回去了。
原来,易泷在牢狱中毒发,看起来不太好。
他常年炼毒,甚至以身试毒,痴迷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虽然有解药,但常年自服毒药,对身体难免有许多伤害,所以他才看起来弱不禁风,一幅病恹恹的样子。
“听说,易泷的症状,和陈将军有些相似。其他太医已经将昨日给陈将军服下的解药,也给了易泷一颗,目前毒性已经抑制住了,但人还没有醒来。刘太医,还请您先回去看看。”宫人说道。
刘太医走后,陈秋野这才从金海那得知,自己身上的毒,是易泷淬炼的。
“易泷?”陈秋野忽地想起了一事。
当初易泷去软玉阁找春泥,也许是心情好,从身上拿出了自己淬炼的毒丸炫耀。
这便是春泥后来给陈秋野的情报,却没想到,如今在自己的身上派上了用场。
陈秋野还记得那日春泥写给自己的纸条上,那毒丸的配方,“你知道太医给我服下的解药,都含了哪几味药吗?”
关系到自家主子的性命,金海自然是记得的。
二人一对,正好还剩下最后一味药,没有对应的解毒之法。
“金海,去医馆找个郎中,问问他们,这味药应当配些什么解药。我很确定,就差这一味了。”陈秋野脸上是自信的神色。
金海一听,喜上眉梢,“诶!我这就去!”
只可惜,这一幕明珠还没来得及看到听到。
陈秋野有些自责,不该拿自己的性命来吓知夏的,“那药丸吃下去,感觉已经好多了。等明日太医再来看看,应当是有效的。”
魏知夏这才止住了眼泪,她扶着陈秋野的双肩,摇晃着,“当真?!”
“当真。”
“太好了!我就说师父一定会好起来的!”魏知夏猛地抱住陈秋野,笑着。
乱了的发丝在陈秋野的脖颈间骚弄着,还未穿上衣裳的身子被知夏这样抱着,陈秋野觉得也暖和了许多。
不想放开了。
陈秋野轻轻将知夏垂落的发丝挽到耳后,有些不情愿地将魏知夏稍稍带离怀抱,将她的双手拉起,“知夏,来,你坐。”
“啊?”师父如此郑重其事,也许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魏知夏乖巧地坐下。
陈秋野缓缓开口,“我问你,若是你有一个喜欢的公子,为他精心挑选了一份礼物,但这份礼物还未送出来便有了些瑕疵,你会怎么办?”
魏知夏一听,师父这不是在说他自己吗?
原来是想问问我的意见,因为那只耳坠,因为那个姑娘?
“那我当然是会……”魏知夏举起手指,嘴里的话就要脱口而出了。
陈秋野双眼明亮,看着知夏。那只耳坠捏在手心,沁出的汗将它染湿。
他想要在知夏说的那句“当然是会继续送给她”后,将这只耳坠亲手给她戴上。
却没想到,魏知夏继续说道:“当然是会像师父一样问来问去!”
陈秋野:……
陈秋野轻笑着摇摇头。
魏知夏抬了抬眉,揶揄道:“师父,说你自己的事就好了嘛,干嘛假设是我的事呀?”
“师父可是觉得那耳坠只剩下一只了,犹豫该不该送给她吗?”
陈秋野却摇摇头,“我很确定,就算只剩一只了,也要亲手送给她,给她戴上。”
魏知夏心里酸酸的,也不知是哪家姑娘,真有福气。
“因为那是我的心意,我要让她知道,在买这对耳坠时,我满心满眼,都是她。”
忽地,魏知夏觉得耳垂一坠,紧接着有冰凉的触感在脸颊处来回晃荡。
“什么?”她伸手在耳垂处摸了摸。
是那只耳坠?
“师父!你不能这样!方才还说一定会亲手送给她,亲手给她戴上的。这怎么转眼就给我戴上了呢?再说了,我又不是垃圾桶。”魏知夏有些不高兴,嘟嘟囔囔道。
陈秋野:……
“知夏,你要不要认真捋一下这件事。”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告诉知夏自己的心意,怎么和想象的不太一样呢?
“啊?我捋捋。师父有个喜欢的姑娘,给她买了对耳坠,但是很可惜耳坠只剩下一只了。师父说,就算是一只,也要亲手送给她给她戴上。但是下一秒,师父就给我……”
等等……魏知夏不可思议地看向陈秋野。
随即她猛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首先排除这个可能性。
“我……捋不清楚。”
陈秋野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在魏知夏另一侧空着的耳垂处揉捏。
“这耳坠,本来就是买给你的。元旦那日,去给你买云片糕时,看着觉得很配你,便买了下来。下次,这一只也给你补上。”
“买……买给我的?师父的意思是……?”魏知夏呼吸急促,她的双眼亮亮的,充满了期待,可语气却谨慎又小心。
“知夏,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