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
晋王大喝一声,伸手在桌前猛地一拍,“这轮到你说话的份了吗?我告诉你多少回了,此事不要同夏夏讲,不要同夏夏讲。你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当了几十年的奴才,以为自己才是主子了吗?你给我滚!从今往后我晋王府没有你这个人!”
淡颜系忽地冲了过来,用他修长的双手轻轻捂住了魏知夏的耳朵。
魏知夏:……
只听王管事“噗通”一声跪下,“主子!你不愿意告诉小姐,那这个坏人就由我来做!就是被你赶出家门,被你打死,我王林也值了!”
说罢,王管事转向魏知夏说道:“小姐,王——”
魏知夏抬头打断了王管事,她朝淡颜系看去,指了指他的双手,“我听不太清。”
淡颜系抖了抖嘴唇,将双手放下,魏知夏这才转过头对王管事说道:“你继续。”
王林积攒的情绪被打断,他张了张嘴,又重新说道:“小姐,王爷这些年受的委屈,又有多少人知道?那位置本该是王爷的啊!如今却……唉,若是没有虎符,王爷此行根本就没有胜算,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好不容易父女相认,却永无相聚之日啊!”
“小姐,此行凶险,怕是没有你的相助,王爷就是去送死。王爷不让我说,因为他知道,你一定会帮忙,他不想让你卷入这场纷争。可是小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有了虎符,王爷定能成功,到那时你才是这东临最尊贵的公主,看似在帮王爷,实则也是在帮你自己啊!”
魏知夏挑了挑眉,总算是明白晋王的意图了。
二人一唱一和,演得不错,要是原身,大概就信了。
所以东方晋认自己做女儿,便是想要魏忠明手上那一半的虎符,好调配东临千军万马。
而自己,这个曾经与魏忠明和魏知芸有隔阂的假千金,便成了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晋王又猛地一拍桌子,他站起身,一幅要走的样子,“夏夏!你别听他胡说!上一辈的恩怨,哪里有牺牲小辈的道理?这是我东方晋自己的事,你不许掺和!”
“我东方晋,一生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到了九泉之下,如何向你母亲交代?这一次,就算是败了,就算是无法给映月最尊贵的身份,我相信,她也会原谅我的。”
“好了,你们几个,和我走吧。以后还是少与知夏接触。我不希望因为我,害了自己的女儿。”晋王朝几个门客说道。
于是,身边含情脉脉倒茶的走了,喂水果的也走了,捶背的也走了,啥也没做的也走了。
魏知夏:……别走啊,快乐也太短暂了。
“知夏,你以后也少来找我吧。爹爹我若是事成了,必会再来找你,若是败了,你便当这两日什么也没发生过!”
魏知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不愧是老戏骨,下一届奥斯卡金像奖没你我不服。
魏知夏努力挤出了一行热泪,三两步走到王管事身前蹲下,她将王管事搀扶起,忙说道:“王伯,你先起来!爹,王伯还不都是为了你?若是王伯不说,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都不告诉我?你若是将我当做亲生女儿,就该与我说实话,家人之间,不就该同甘共苦吗?总之,我不许你赶王伯走!至于虎符的事情,我会尽量想办法,你休想让我装着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知夏你……糊涂啊!”晋王颓然坐下,拍着大腿,暗地里朝几个门客使了使眼色。
其中一个走到魏知夏跟前,握紧她的双手,“小姐,你就听这一回吧,虽然我不舍得小姐,可,老爷他……他都是为了你好啊。”
另一个忽地朝晋王跪下,“王爷,小姐一片孝心,您就不要再推辞了。”
又一个垂下头,喃喃道:“还是让小姐走吧,此事若是败了,太过危险,王爷怎么忍心。也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吧,我会努力忘了小姐的。”
晋王大大地叹了口气,很难抉择。
魏知夏暗暗赞叹,年轻演员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她红了红眼眶,说道:“爹爹的事,便是我的事,以后,我都不许你再瞒着我了。”
晋王终于在几人的攻势下,认了命,他点头答应。
“爹,这本该就是我们应得的东西,现在不过是拿回来罢了。只要虎符拿到手,便成功了一半,到时,你我父女联手,定能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只是……魏忠明常年贴身存放虎符,要想拿到,必然没有那么容易,爹爹,你要给我时间。”
“自然。”
“只是,那魏忠明毕竟养了你十六年,你就不心软?”晋王试探地问道。
“是啊,十六年……我虽对他有恨,可他真真切切养育了我十六年。”魏知夏喃喃道,忽地提起裙裾朝晋王跪下,“爹,看在魏忠明对我的养育之恩上,将来若是成功了,求您莫要杀他可好?”
晋王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至此,一场大戏就此正式拉开帷幕。
魏知夏离开茶庄,并未回府,而是去了陈秋野府上。
师父今日有些公事不在。
可金海还是将魏知夏请进了书房等着。
金海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见主子待她似乎与别人不同,便也没阻拦。
师父府上没有什么有意思的话本子,放眼望去,书房里刻板无趣得紧。
魏知夏闻了闻自己身上,晋王的这几个门客,身上都带有异香,方才靠得近了,熏得自己身上都是浓郁的味道,此前被美色迷惑没注意,如今倒是有点反胃。
她嫌弃得不行,见四周静静的,金海也不知去了哪,想找间屋子沐浴也不知问谁,索性便往师父房中去了。
反正时间尚早,师父应当是没那么快回来的。
借用一下他的净室,应该不会那么小气不给用吧?
魏知夏仔细将卧房的门关好,又绕过屏风,掀起帘子进了净室。
上回来,并没有进来仔细瞧过。如今一看,里头倒是别有洞天。
净室里空间很大,中央砌了个深池子。池子旁有个架子,放着香炉、水舀。再旁边是个长窄的榻。
魏知夏研究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这池子里的水该如何放。
水声潺潺,水雾缭绕。
魏知夏点燃一旁香炉中的熏香,一股熟悉的木质香气袅袅升腾。
原来,师父身上的香气,是这么来的。
这可比那几位公子身上的味道好闻多了。
还是得师父,在我这儿,师父他就没有代餐。
魏知夏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褪下,在榻上摊开,又将香炉捧到榻上。
“这样就能熏上师父的味道了。”
木质的香气令人情绪逐渐放松,池中的水也放得差不多了。
魏知夏光着脚丫小心翼翼踏入,当温热的流水将自己浑身包裹后,她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本来还清醒的脑瓜子,不一会儿,就变得迷迷瞪瞪了。
眯一会儿吧,就眯一会儿,魏知夏想着。
她在池边的高台上坐着,靠在池壁上,缓缓地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是被一声声呼唤给吵醒的。
“知夏,知夏!”
是师父的声音。
魏知夏慌乱地起身,这才发觉水已经变得有些凉了,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我在呢我在呢,师父你别进来,我马上出去。”魏知夏胡乱地擦了擦身子,将榻上衣物抱起,慌乱间打翻了香炉。
香灰洒在了衣物上,那还发着红光的香柱,在她的里衣上灼烧了一个个的破洞。
魏知夏倒抽了一口气,忙将手上脏了的衣物拿到池子边,企图将香灰和尚还燃烧着的熏香给抖落到水中。
可越是慌乱,越是要出岔子。
魏知夏眼睁睁地看着手中的衣物悄无声息掉入池中,飘荡在水面上。她的手来不及接住,就这么停在半空中。
完了完了,这也没换的衣服,可咋整?
这么狗血的剧情,离谱程度不亚于平地摔。
师父他该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的吧,真的很冤枉。
“知夏?”
陈秋野许是见里头又没了动静,焦急地问道。
魏知夏牙一咬眼一闭,说道:“师父,你有衣服借我一借吗?我的掉到池子里了。”
陈秋野:……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师父?”
半晌后,有手伸进帘子中,衣物被陈秋野递了进来。
魏知夏犹豫了片刻,走去接过。
她边走边说,“师父不许偷看哦。”
“嗯。”
魏知夏手忙脚乱将衣服穿上,师父的衣裳很是宽大,穿在身上好似小孩儿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她想起莲舟村中,那次她不小心跌落河中,也是师父,将自己的衣裳解下递给了自己。
只是,那一次,她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觉得师父红着脸纯情的样子可爱极了。
可今日,魏知夏不知怎么的,竟也红透了脸颊。
魏知夏,你不对劲,这么纯情的人设不适合你,那些话本子你都白看了?
她拍了拍双颊,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撩开帘子出了净室。
陈秋野已经坐在椅子上等着她了,见她先是探了个脑袋出来,看见自己讪讪地笑了笑,才垂着头挪到了自己面前。
陈秋野又气又好笑,自己今日军中有要事,办完差事回府,便听金海禀报知夏来了,正在书房等自己。
可当他去到书房,那里却空无一人。
陈秋野以为知夏见自己迟迟未归,便先回府了,却没想到,打开卧房的门,一股蒸腾的热气,迎面袭来。
净室有人?他慌忙掀开帘子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