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来一次京城,不吃不久白来了?你别慌,回家后我上山多挖几株何首乌就赚回来了。”
闻言,芯元改变了想法。
何水来言之有理。
他们好不容易来京城一次,而何水来从前没去过飘香楼,不管怎么说,也该让他尝尝。
“你说得对,好不容易来一次,那咱们就去吃一顿。”
于是夫妻两个去了飘香楼。
快到午时,路上行人渐多,两人并肩而走,迎面走来数人。
为首是是一位小公子,约莫十五六岁,他一身紫衣,通身气派。身后跟了五六个侍从。
两方相距七八丈,何水来抬眼看到那人,瞳孔微缩,他立即伸手拉住芯元,快速走进旁边的巷子。
他搂着芯元的腰,把她护在怀里,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芯元胸口被撞得闷痛,又羞又痛,她气得伸手推何水来:“不要脸,快放开我!”
何水来低头,满眼迷惑:不要脸?
他就搂一下自己媳妇,也叫不要脸?
然后他看到芯元满脸红霞,与此同时,他也感受到了胸腹触及的一片柔软。
何水来耳根发热,赶紧退开一步,芯元又狠狠瞪了何水来一眼:“你做什么?为什么忽然把我拉到巷子里。”
“……没什么,就是好奇,过来看看。”何水来道。
芯元皱眉。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一个普通的小巷子,有什么值得看的?
这时,何水来往街上打量,眼看紫袍公子离开,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继续留在巷子中。
芯元见他动作,猜到了一些:“你是不是在躲人?”
何水来矢口否认:“不是。”
就在这时,方才离去的小公子去而复返,他匆匆跑回来,四处张望,神色激动急迫似乎再找人。
眼看小公子如此,何水来立即拉着芯元往巷子里头走。
芯元顺从,并未反对。
紫衣公子徘徊许久,终于离去。
何水来目送紫袍公子离开。
“你认识他?”芯元问。
何水来点头:“嗯,以前有一点过节,得躲着。”
“过节?”芯元不太信:“他方才激动的模样,不像是寻仇吧?”看起来那位小公子神色希冀。
“……我欠了他银子,他见了我自然激动,毕竟可以收回银子了。”
“……”芯元皱眉,觉得何水来在说鬼话。
方才那位少年锦衣玉带,根本不是缺钱的人。
可她没证据。
“不说了,我们不是要去飘香楼吗?”
两人前往飘香楼。
两人虽然穿着朴素,气质却不一般,掌柜一愣后,立即笑脸相迎。
人不可貌相,这两位穿着布衣,但绝不是普通人。
两人点了一桌菜。
何水来第一次来飘香楼,芯元下了血本,她点了四五样菜,约莫要十两银子。
有一道菜,名为蝉翼化。
厨师将牛肉蒸煮后切片,薄如蝉翼,淋上酱汁,入口即化。
这道菜端上来,芯元给何水来夹了一片:“尝尝,肉薄酱浓,味道不错。”
……
中途,何水来去了一趟茅厕。出来后,他直接去了厨房。
他到了厨房,就看到一位厨师在切肉。
何水来站在门口问:“蝉翼化,就是你做的?”
那厨师一愣:“是我,你是客人?怎么找到这里了?不满意?”
“没有不满意。你切的肉片的确很薄,不过我可以切得更薄。”
薛大厨自然不信。
他的刀工在京城数一数二,也正是因为如此,飘香楼才特意重金把他请来。
他只觉得这位客人在说笑:“客官,您还是回去好好用膳吧,我这还有活干了。”
何水来并不走:“可否借我刀一用。”
“那不成。你切坏了我的牛肉怎么办?”
“切坏了我赔你二十两银子。”
薛大厨一笑:“既然你这么说,那便试试。”
何水来手起刀落,动作快得叫人看不清,一眨眼的功夫,他切好了十来片牛肉,肉片轻薄透光,当真是薄如蝉翼。
“客官,您,您真是神了!您这刀功怎么练的,可以教我吗?”薛大厨眼睛发光,他这辈子就爱专研刀功,自然想更进一步!
“可以。不过我要你教我三道菜的做法。”
“这个,我怕是不能答应。”薛大厨为难。
何水来知道他的顾虑:“你放心,我不是厨师,只是为了学我娘子爱吃的菜。”
“我要去问问掌柜。”
……
何水来去了茅房许久还没回来,芯元有些担心,她起身打算去找他。
这时掌柜匆匆过来,脸上带笑:“娘子,您是要去找您夫君吧?他在后厨呢!”
“后厨?他在后厨做什么?”芯元错愕。
“学做菜啊!”
“啊!?”
芯元惊呆,赶紧也跟着去了后厨。
只见薛大厨正在为何水来演示如何做“核桃虾仁”。
何水来在旁边看得十分认真。
“你就这么做,保准你娘子喜欢!”薛大厨做好菜装盘。
“多谢。第二道菜是肉沫蒸蛋。”何水来又说。
芯元愣住。
这几道菜,不正是昨日他们在乔府后花园吃过的。是祖母让厨房特意为她准备的。
都是她从前最爱吃的。
……
下午,芯元和何水来去车行搭车。
车行掌柜告诉他们,明日才有去桃花镇的马车。
于是芯元和何水来打算住一晚,明日一早再启程回桃花镇。
他们在附近的一家客栈住下。
不料下午的时候,有故人敲门拜访。
来人是柳华君。
对于柳华君,要说芯元心里没有点恨那也是不可能的。
柳华君数次算计她,要不是她运气好嫁给了何水来,今日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可她即便是恨,也得忍着,毕竟现在柳华君是她得罪不起的人了。
“柳小姐,你有事?”芯元客客气气问,她只站在门内,不进不出。
柳华君轻笑:“我听若兰说你回京了,想着我们也是昔日好友,难得你回来了。所以我特地来看看你。”
芯元面无表情:“我现在只是一个村女,不敢高攀。”
“ 唉,这也是世事难料。谁会想到,才貌双全的乔家小姐,原来只是村妇的孩子。”
芯元冷笑:“是啊,如果不是张小翠说漏嘴,这件事也不会有人知道。”
“……”柳华君脸上的笑微僵。看来芯元已经知道张小翠做得事情了。
“虽说是有人说漏了嘴,可真相就是真相,总有一天会被揭发。假的就是假的,总有一天藏不住,宋娘子,你说呢?”
芯元不气不恼,她点头:“柳小姐说得对。”
“对了,还有一事喜事我要告诉你,我和钟世子定亲了,婚事就定在八月。”这才是柳华君今日特意来一趟的原因。
她要亲口告诉芯元,她赢了。
从前芯元爹是户部侍郎,她爹是礼部侍郎,户部权重,乔府自然压了柳府一头。
从前芯元是乔府嫡女,她娘是妾室扶正,芯元又压了她一头。
芯元性情娴静,琴艺出众,父母每每提及乔家小姐,总要与她做比较,说她容貌才艺处处不如乔芯沅。
再后来乔芯沅和昌行侯世子定了亲,娘感慨说:
“这样的好婚事,你一辈子都未必有。”
这句话,柳华君深深记在心里。
她筹划许久,如今终于做到了。
这样的好婚事,属于她了。
她谈不上喜不喜欢钟念之,她要的是这门让她荣耀的婚事。
柳华君盯着芯元,想看到她眼里的伤痛与不甘。
可芯元依旧是面色淡淡:“哦,恭喜你们。”
“……你当真愿意恭喜我们?”
“当然。你和钟世子真的很般配。”
这两人的确般配,都是一肚子坏水,每天暗戳戳的想害人。
见芯元面色平静,无半分起伏,留华君心里不是滋味,她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里。
柳华君握紧拳头,又问:“听说嫁给了一个村夫,他人呢?”
在屋里的何水来早就坐不住了,起身过来帮芯元。
只见芯元挡在门口,“在屋里呢,我不让他过来见你。”
柳华君冷笑,“怎么,怕他登不上台面?这就是你不对了,他再是粗鄙,那也是你夫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怎能轻视他呢?”
芯元拉着脸:“柳小姐,你误会了。我不让你见我夫君,是因为我夫君太好了,我怕你看上他。”
屋外的柳华君,屋内的何水来同时被僵住。
柳华君忍无可忍,拔高声音:“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我夫君那么好,你要是看上他我怎么办?你是官家小姐,我又抢不过你。所以为了避免这样的事,你还是别见他了吧。当然如果你非要见我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