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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你的孩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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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绾绾接住了他愈来愈急,愈来愈狠的几招,身子承受不住那凶悍的力道,单膝重重跪了下去。

她脸色一白。

容卿薄负于身后的双手蓦地收紧。

他甚至不需要怀疑,就知道她一定是呕血了,可唇齿间硬是不见半点血迹,显然是又半路咽了回去。

她缓缓抬头,在夜色中,以仰望的姿态看向赫然而立的容卿礼,忽然笑了:“亏你还是南明皇朝曾经得意一时的大将军,如此不计后果的急于杀敌,累了吧?”

容卿礼一惊,想松手已来不及。

他甚至清楚的感觉到一股更胜于他的霸道内力顺着刀身雷电一般击来,麻木的痛觉叫他失了判断,眼睁睁看着她翻了剑身,反将他掌心的刀压了下去,赫然用力,刀身便在顷刻之间应声而断!

那半截断了的刀刃飞溅在半空中,陡然又受了利剑重重一击,便直直穿过了容卿礼的肩头,钉入了他身后的红木柱内!

刀身割开血肉的声音沉钝的划过所有人的耳膜,震的他们齐齐一抖!

容卿礼闷哼一声,抬手捂住了肩头,鲜血却依旧自他肩头喷涌而出!

他瞪着她,眼底写尽了冷酷与杀意。

几个妾室也吓的尖叫连连,想要上前去疼一疼他,又被他狠狠甩开!

她却浑不在意,俯下身慢慢捡起剩下的那半截刀身,缓缓擦拭掉上面属于自己的血迹,笑道:“你输了,容卿礼。”

刚刚那半截剑,若她存了杀他的心,也可直接穿过他的胸口,刺破那颗正急剧跳动的心脏。

她顿了顿,又一脸可惜道:“可是你知道你输在了哪里么?”

她晃着刀身,缓缓走至袭夕身边,一手轻轻抚过她的腹部,道:“你不是输给了我,有句话我曾跟容卿薄说过,眼下我便也同你说一说,我不是那种会为了复仇伤害自己的人,若真有必要,也会加加减减都算到他容卿薄头上,我不会,袭夕与我一同长大,她自然更不会,虽不知她是用了什么办法知晓的你那些个副将的私密之事,但这孩子……一定是你的。”

她转过身,看到容卿礼赫然睁大的眼睛,以及求证一般看向袭夕的眼神。

袭夕就在阵阵酷热的夏风中,缓缓摇头,她脸色苍白,可唇角却是带着微微弧度的:“可惜啊,它已经死了,昨夜开始,它便再无动静了,容卿礼,你的孩子,死了。”

容卿礼,你的孩子,死了。

你的孩子,死了。

你的孩子……

容卿礼踉跄了下,视线缓缓从她的脸上落到她腹部。

七个月了。

这个孩子,七个月了。

他放任万礼宫的下人欺凌她,由着她被折磨被羞辱,为的也不过是趁早把这个孩子折腾掉。

他不会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她瘦骨嶙峋至此,便是生下了,也决计不会是个活胎。

他算计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

竟是在日夜盼着他自己的孩子死去吗……

袭夕在这片越发燥热的夜风中轻轻咳了一声,她依旧很虚弱,但又明显精神了一些,道:“容卿礼,你欠袭氏一门的,我终讨得一点利息,这是我能做到的极致,这条命若能残喘下来,自当修书一封,自此与你再无瓜葛,但若可以,我还是会日日祈祷,愿你早日下地狱,受酷刑,永不入轮回。”

她没落泪,自始至终,不曾落泪。

她不可惜这个孩子,她也从未对容卿礼动过心,这场赌局,她同样以命相搏,赢了,便身退,自此过她该过的生活,只盼他日夜身心煎熬,再无宁日。

容卿礼看着她冷漠至骨的眼神,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她,一袭红衣,像朵含苞待放的花儿,俏生生的,眼眸弯弯的对他道:“这位稻草人,外面风雨交加,我可不可以暂住你这山洞一晚呀?”

像是生而便住在阳光里的女孩子,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蒲松松的味道,清爽,温暖。

叫他这个生而便渴望嗜血与黑暗的人,讨厌,又忍不住频频侧目。

一如得知她趁他不备私下勾缠他的属下,怀上孽种一般,怨恨,又忍不住想驯服,想等她知错,想她主动来求和……

夜风酷热,姜绾绾额前的发被汗水打湿,她转了个身,将手中自始至终都未染血的轻薄放回剑鞘,仰头对俊脸冷肃的容卿薄笑了下:“我有点累了,殿下要不要趁机占个便宜,抱一抱我?”

容卿薄想,他不止不想占她便宜,他还想再把轻薄抽出来跟她打一架,看她到底能打到什么时候去。

容卿薄想,这个女人太不受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能驯服的范围,他该收手了。

容卿薄想,若他不要她了,她是不是会很开心的跑掉了,然后跟她的哥哥,跟庞川乌,跟寒诗,跟容卿麟……

她身边那么多的人,她很快就会忘记他。

容卿薄想了很多,可仿佛又是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间,他还是俯下了身,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

他感觉到她像只受伤的小鹿一般蜷缩了自己,就在他手心的背脊剧烈抽动了一下。

一低头,就瞧见一口鲜血从她唇角涌了出来,染透了他胸前的白衫。

姜绾绾又很快挪了挪身子挡住了那块血迹,仿佛这样一来他就不会发现一般。

他下意识的收紧了抱着她的臂弯,转身便向外走,感觉到她轻轻拽了自己一下,又蓦然顿住,冷声道:“把人带上。”

……

姜绾绾在路上就陷入了昏迷,中途又呕了一口血,脸色白的纸张一般,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容卿薄将她抱在怀里,听她含糊的呢喃着什么,低下头细细听了几次,便道:“都回来了,都还活着。”

她昏昏沉沉中点了点头,这才又沉沉睡去。

容卿薄将她粘在额间的湿发拨弄到一边,觑着她虚弱的模样,心中不知怎的窝了一团火。

他甚至分辨不清自己究竟在怒什么,但分明,就很气。

仔细回想一番,好似她为许多许多人拼过命,却从未为了他,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先前亲自给她上药时,他细细数过,一共六道伤,右腿膝盖淤青一片,高高肿起,怕是两三日内都下不来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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