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怎么评价他的，谢江月暂时没有关心几句的兴趣。
这一次学生们的课题研究全部都按照谢江月的要求，摆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但其中一份报告文书异常显眼地被放在了前列。
谢江月神色微妙。
“《转运蛋白暨玫瑰花状复合纳米活性粒子人体仿生精神力磁场的模拟接口测试》”
谢江月念着报告，语气一僵，这是大赛里选举出来的几篇竞争一等奖的报告之一。
但光是听名字，他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参与这类比赛的孩子能写出来的东西。
完成这个课题的难度，无异于让一个一年级的小朋友，去完成博士的毕业论文。
谢江月把报告丢在桌子上，兴致缺缺。
别说完成报告了，参加这场大赛的学生们，会知道怎么断句都是中上的资质和水平了。
谢江月顺势往沙发后躺下去，闭上眼睛，脑海里回想起那天左笙误入时的谈话。
他挺看好左笙，可惜没有遇上恰好的时候，按理说他这样的脾气还得再磨一磨，可惜左笙原本要去的那个研究院背地里暗属长老会。
要是真让左笙去了那家研究院，恐怕这么个好苗子又要被蹉跎许久。
在左笙打扰那一场谈话前，长老会的人恰好谈到了这一届比赛。
“唐家那边，正好有个在参加精神力大赛的孩子，顾茗因，你接下来要干什么，就不需要我来多讲了吧？”
——哦，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从前在长老会前表示出一副温顺样子的顾茗因，现在也还是表现出一如既往的温顺。
非常愉快地同意了长老会提出来的要求。
老人一高兴，敲了敲手中的拐杖，看着眼前这么低眉顺眼的人，顺口抒发了以前的感想。
“我说顾院长啊，要是你当初答应得也这么快，又何必受那么多苦呢？我们早早达成条件交易，也不必闹龌龊和不愉快——那时闹成这样，现在还不是老老实实享受供奉了？”
谢江月神色不变地附和：“那时年轻，不懂事而已。”
“是啊，我看了都心疼，何必闹这么大？要是我孙子没了爸妈，想想都心痛啊。”
权贵做派一贯是用来恶心人，连高兴的时候都不忘敲打敲打自己手下的一条狗。
谢江月深吸一口气，将思绪拉回到这一份报告上。
能完成这个课题的人不是没有，但如今在帝国中有这个资质的人，无疑全被他招揽在了自己手下的帝国科学院中。
他可以确定长老会的人，不觉得那帮被他藏得好好的科学家算什么天才，凭他们的傲慢，估计还以为帝国科学院的研究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这份报告绝对不是出自帝国科学院任何一人之手。
恐怕剩下的答案也只有一个。
谢江月敲了敲桌子，那个名字毫无任何障碍地跳跃出来。
楚……昭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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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现场，被无形透明的格挡版隔开，分成不同的团队。
“卡斯特星球……名字取的什么好听，不过是个垃圾星而已。”
站在中间的青年抱住胳膊，神色轻蔑，周边人都隐约以他为首。
“要不是爸妈必须勒令我来参加，这个比赛我可没有任何兴趣。”
楚昭辞一声不吭地从样品台里取出接下来，他们所需要的试剂种类。
长老会，唐家的小少爷。
虽然他很讨厌长老会，但顾茗因在媒体上却表现得极为喜欢他们。
楚昭辞抿唇，一定是顾教授被他们表现出来的样子骗了！
毕竟长老会作风这么奢靡，礼节繁琐又讨厌，但如果身为被这群人恭维的那一方，体验一定不算差。
顾教授这么喜欢研究，肯定不知道长老会背地里是什么样子。
“楚昭辞，问你话呢？”唐绍凑近，又摇头，“你不是卡斯特星球的人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没意思。”
趁着唐绍没注意，楚昭辞想了想，干脆伸进箱里，把角落里无人问津的那罐试剂取了出来。
耳边长老会的那个青年仍旧在嚷嚷，楚昭辞眼底划过一道狠戾。
楚昭辞冷眼：“在比赛结果呈上去前，你最好放尊重点。”
“这就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
“虽然比赛结果确实全部都是由你完成的——但你能参加这个比赛，可别忘了是谁带你来的。”
唐绍是长老会里为数不多的年轻继承者。
别看他一副没什么脑子的样子，他已经属于是长老会年轻一批里能拿得出手的那类人了。
虽然长老会目前和顾茗因仍旧保持合作关系。
但他们总觉得，外人用起来还是不够顺手，再加上顾茗因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上次废除议政院那边的议案，竟然还需要借助顾茗因的名气，这已经让他们非常不满了。
顾茗因算什么？
不过是被他们捧出来的工具罢了，他们怎么能容忍一个工具的名望爬到自己头上去。
长老会的人还是非常善于，如何把人的价值利用到极致这一门学问的。
在废除议案的目的达成后，他们一致决定要利用顾茗因的名气，再捧出另一个独属于他们长老会的帝国之星来。
唐绍只要参加这个大赛，那他绝对会按照当初顾茗因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利用顾茗因，而后彻底将他踩在脚下。
“要没有我……”唐绍仗着这边说话没人听得见，“没有长老会给你提供资金和实验材料，你以为你能来这个比赛？”
唐绍并不是做科研的料，但怎么说呢——只要手下有人愿意为他提供相关的研究，做得出名堂，那他就可以是。
可惜楚昭辞早先太过出色——又没能及时掩饰好，被长老会的人率先发现了。
楚昭辞装作不经意地放下试剂样品。
不如……不如装作意外……
就在这群学生发生争执的时候，另一个人速度极快地跃过人群，拿起防震桌上的试剂。
晶莹剔透的粘稠状液体在瓶内微微晃动，玻璃瓶躺在来人手心中，危险的试剂简直乖顺得不像话。
“这是3HF样品试剂，对人体基因有着极大的危害，同时由于其本身超高的挥发性和渗透性……接触生产时必须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
穿着深蓝色实验手套的男人轻轻抬眼，举止优雅，如碧玉般耀眼的绿眸里却充满了怒火，语气如同结了冰霜。
“——谁让你们接触试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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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后台接待室里的众人沉默。
而后目光一致看向楚昭辞。
奖励他们领，有事楚昭辞背。
至于什么3HF试剂，名字都没听过。
谢江月靠坐在沙发上，眉眼之间带了倦色，静静地翻阅手中的报告文书。
冷不丁提出了另一个问题：“那一篇《转运蛋白暨玫瑰花状复合纳米活性粒子人体仿生精神力磁场的模拟接口测试》，是你们小组在赛前提交的？”
唐绍站出来：“我，是我提交的——”
楚昭辞目光微沉。
提交？
恐怕是他按了原始电脑网站上的提交键吧。
在谢江月的眼神下，唐绍说话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而后噤声。
谢江月玩味地看着唐绍：“既然是你写的，不如断句给我听听？”
“纳米……呃，仿生精神力场。”
他脸都红了。
“算了，你出去吧。”谢江月挥了挥手，“楚昭辞，你留下。”
出了门，唐绍脸上的红色渐渐消了下去，看了一圈周围同伴低头不敢直视他的模样，随机找了个人踹一脚。
“是不是你刚刚笑了！是不是你！”
等出够了气，才阴沉沉地看了紧闭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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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在接待室里的人，惴惴不安。
眼神止不住地往沙发上靠着的人那瞥过去。
谢江月翻完最后一页报告，放在大腿上：“这里没有旁人，你可以说实话。”
昂贵的布料裹住皮肤，纸张似乎略显得廉价了些。
楚昭辞擦了擦手心：“是我写的，老师。”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谢江月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楚昭辞：“你的意思是指……”
“这个实验，是由你一个人完成的？”
楚昭辞将手背在身后，被身前人充满压迫的气势憋得说不出话。
倒不是指他胆小，被谢江月威吓到。
背在身后的手指紧缩，骨节都泛白。
原本的兴奋渐渐消失。
楚昭辞已经不是当初什么都不明白，以为别人递过来的橄榄枝都是好的那个小朋友了。
全盘托出后的期待此刻消弭殆尽。
如果说，他想，如果，顾茗因真的……真的和长老会的人一样呢？
会不会是他自以为是了？
他会和那群——名义上说是资助，实际上把他的成果全部占为己有的人一样吗？
把主角逗到脸色发白才肯停手的谢江月，心情难得愉悦了起来。
他总算是想明白这类恶趣味的来源了。
毕竟他又不是个好人！
“很好。”
刚刚还宛如大反派一样的顾茗因顾院长，收起了压迫的气势，语气间都充满了愉悦。
“长老会算什么。”
楚昭辞难以置信地抬眼望着他，沙发上的人勾起一个略显浅淡的笑容。
“这样吧，你当不当我的开门大弟子？”
“提醒下，我的脾气算不上好，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
作者有话要说：论文名字乱编的，我也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