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见人影逐渐消失,连忙用手推了推一旁瘫倒在地的秋月。
“秋月,秋月……”沈余轻轻叫了几声,随后将指腹放在对方鼻间,感受到有微弱的呼气,才松了口气。
“殿下……”一道阴影盖过头顶,冷不防的声音吓得沈余浑身一抖,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
“殿下,你在怕。”微微凉凉的触感从自己耳边拂过,凑上来的人将一个温热的瓷瓶放到沈余的怀里,一双眼睛紧紧地看着她。
沈余瞧见他侧脸上的血渍,觉得这人仿佛再说废话。
算了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这是什么?”沈余想了想拿起瓷瓶,询问道。
陈重玄面无表情向外扫了一眼,接着将视线投向地上的秋月,对上沈余的目光后,嘴角挂起淡淡的浅笑,“等奴才离开,再过一会儿殿下将这东西放到秋月鼻间,不出片刻她便能醒。”
沈余眼神略微涣散,直直呆呆的看着他,反应像是慢了半拍一般,也不知听没听进去的道了声,“好。”
陈重玄神情缓和,拿着指腹抵上沈余的额头,微微倾身,放轻声音嘱咐,“殿下真的记住了吗?”
沈余眉头微蹙,默默无语,“我又不是小孩儿。”
陈重玄嗯了一声,随后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将自己的袖口整理好才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沈余突然抬手向上一抓,刚巧扯着对方的衣摆。陈重玄愣了一下,接着疑惑的侧头,就见沈余递了个帕子过来。
“给你擦擦,一身血腥难闻死了。”沈余一脸嫌弃,谁知自己说完话,这人竟是一动不动的杵着。
“你要不要?”沈余不解的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接着准备收回手帕。
陈重玄快她一步,伸手扯住将手帕握在了掌心中动作利落地收了起来。
“那殿下奴才等晚些时候再去见你。”他轻咳一声,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外面走去。
越走越快,眨眼就消失在了眼前。
倒也不必。
沈余见着对方的背影,反驳的话在嘴里绕了绕还是没说出口。
她看了眼地上的秋月,想了想悄悄起身朝着陈重玄离开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假山的后面,沈余就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她立马停下脚,背靠假山藏了起来。
“事情都处理好了?”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
沈余听到后,心下了然。
接着就是陈重玄的声音,“处理好了,娘娘放心。”
“赵有仪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方才兄长过来说了,赵家在外面可是一点都不安分。”
“丞相大人家都没查出过事情,奴才怕是也查不出来什么。”陈重玄默了默继续回道。
林如萱,“查不出来,那便凭空造出一个来?”
陈重玄垂着头站在林如萱身旁,闻言眉头蹙起,视线不耐的向外一扫,蹙起的眉头松了,心却跳到了嗓子痒,喉咙一梗,过后像是怎么都发不出声了一般。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林如萱见他不说话,不解的问道。
陈重玄清了清嗓子,声音略微沙哑,“此事急不得,还需要从长计议。”
“说得也对。”林如萱叹了口气,“兄长那边若是能顺利的话,这些其实也都是小事了。”
“但是赵家!”真得该死啊!
陈重玄适时打断她的话,道:“娘娘小心隔墙有耳,有些事情还是少说为妙。”
“本宫知道轻重的。”林如萱抬头看了眼天,“也该休息够了,我们回去。”
陈重玄脚步微移,挡住了她部分视线后,随后跟了上去。
沈余听完两人的谈话,靠在石山上闭了会儿眼睛。
看来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吸了口气,回到秋月旁边,按照陈重玄的方法将人弄醒。
秋月浑身发软,睁开眼睛缓了许久才回过神。她看着眼前的沈余有些重影,但还是握住对方的手,紧张的问道:“殿下,你还好吗?发生了什么。”
沈余将人扶起来,“没事了,我们回去。”
“倒是你,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要不要寻个太医过来看看。”秋月的大半重量都压在身上,稍稍走了一段距离后,沈余便开始气喘。
“殿下,这样不行,奴婢自己走。”秋月反应过来后,轻呼一声,试图自己站起来,结果没站稳,连带着沈余都向旁边倒去。
“秋月,你没事吧?”沈余半压在秋月身上,倒是没磕到哪儿,她连忙撑着胳膊起身查看身下秋月的状况。
秋月倒是被压的精神了些,她扶着头,“殿下还是自己先回去吧,奴婢在这儿休息一下就好。”
“怎么能将你一个人放在这里。”沈余瞧着后面幽深的花园,脑海里不自觉的开始回放陈重玄拖着尸体穿梭的模样,忍不住打寒颤。
“可是殿下总不能陪我在这里受寒。”秋月眼尖的发现沈余脸色发白,紧张道。
沈余用尽力气将人从地上扶到一旁的石椅上坐下,“那我就近找些人,过来帮忙。”
“如果遇到什么事,你一定要喊我,我不走远的。”沈余想了想提议道。
秋月无奈,眸色微闪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多谢殿下。”
花园较大,容易走丢。
沈余只能顺着之前进来的方向去找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外待的时间长了着了凉,沈余如今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刚找到出去的门,正要走过去的时候,膝盖突然一疼,紧接着一粒石子顺着力道落到了地上。
下一刻,沈余身体一歪直接栽了下去。猝不及防间,被摔得说不出话。
她半趴在地上,掌腹被石子硌出了血痕。脸上挂了虚汗,不断喘着粗气,久久缓不过神。
看来今天真是诸事不顺,不宜出门。
“瞧,这里有个漏网之鱼。”
“你是哪里的宫女,怎么从未见过?方才在这儿待了多长时间了。”声音刚落,沈余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双做工精细的官靴。
她听着戏谑的语气,忍着痛趴在地上起不来,只能斜着眼睛向上看了一眼,便侧过了头。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明显,那人着实愣了一下,矮下身子拿手点了下地上的沈余。
“别碰我!”
沈余咬牙向旁边躲了一下。
“瞧你这病殃殃的模样,我一根手指就能把你弄死。”说完,那人半蹲下身执起手将沈余的头强硬的正了过来,上下打量着。
沈余忍着因疼痛流出的眼泪,眼眶通红的回瞪,“我是皇帝的女儿,若是再对我无礼,小心你狗命。”
“皇帝的女儿?我常年在这宫中行走,怎么没见过你?”对方轻笑一声,按在沈余下巴上的手稍稍加大了力气,倾头凑近其耳边道,“再说了,瞧你这般模样,身旁连个侍女都没有,若真是公主,怕也是个不受宠的。”
沈余深吸一口气,手从地上抓起几粒碎石,朝着人的脸就扔了过去。那人反应极快地反手制止将她的手止在半空。
反观沈余趁着他注意力转移的一刹那,张嘴就着下巴上的手咬了下去。
“嘶!”对方吃痛回过神后,立马将沈余朝后一推,直接退出半米远去。
沈余瘫在地上,觉得浑身都要散架子了。
”你敢咬我?”
他不提还好,一提就让沈余牙疼,满手茧子,咬起来难受得紧,于是想都没想地朝地上呸了几声。
“你找死!”那人被她的举动激怒,起身就要走过来。
眼看着要到跟前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声轻唤,打断了他的脚步。
“二公子,您怎么在这儿,林大人正在找您。”
沈余趁着对方侧头看去的时候,向周围扫了一眼,将路旁的石头藏进了掌心中。
“陈公公啊,我这不是闲着无聊,出来走走吗?”
“内宫之地,二公子还是不要乱走动,省得给娘娘添些不必要的麻烦。”陈重玄走进轻声说道,接着他扫了眼对方背后的麻烦。
沈余感觉有人走进,抬头看去,正巧对上了陈重玄的视线。
陈重玄从当初的随意一瞥到如今直接错愕在了原地。
沈余见到了他的表情变化,抬了下眉将手里握着的石头悄悄的扔出去,随后开始酝酿。
“二公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陈重玄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一边朝着沈余过去,一边说道:“如今怕是连皇后都保不了你了。”
哪成想刚一靠近对方就冲他咳出一滩血。
陈重玄站在原地紧张的想要伸出去的手,却在沈余的视线下硬生生的僵在了半空中,“殿下?”
沈余默了默,擦掉自己嘴角的血迹,面无表情道:“小陈公公”
言罢,她招了招手,“过来些。”
陈重玄闻言连忙走到她旁边跪下,一张脸上满是无措。
“殿下,你怎么样了?”
“我是不是要死了?”沈余虚弱的有气进没起出,轻声问道。
“殿下不会的,不会的,奴才这去找太医,殿下不会有事的。”
“陈公公,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二公子真是好大的胆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