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子巽认真答道,看到云厘无声笑了一下。
是嘛,你怎么能怀疑我的真心呢?
你杀了我三十八次我都没怪过你。
你可再遇不到比我更好的夫君了。
云玖没达到自己的目的,整张脸都洋溢着不爽,他指着海龙珠,问占卜师:“多少灵石?”
子巽藏在面具之下的脸扬起笑容,伸手给云玖比划了一个二十。
“是上等灵石。”子巽甚至提醒道。
从小妈妈就教育我,一倍价钱买回来的东西,一定要两倍价钱卖出去。
有讨价还价的情况再另说。
但是云玖小少爷财大气粗,想必还没有嫌价格贵的时候吧?
子巽心安理得地收下了由云玖小少爷倾情贡献的二十七颗上等灵石,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山海集市。
然后迅速在路上脱下黑斗篷,摘下白面具,一股脑全塞进储灵袋里,最后回到家,麻溜地洗了个热水澡,将身上沾染的气味通通去掉。
子巽爬上床,在手上绕了几圈傀儡丝,心想着,等云厘回来,他就拿傀儡丝捆人,装出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
他这个做夫君的,对于妻子晚归这一行为,总得有点表示。
却不想,这一等,直接等到了凌晨一点。
系统在子巽脑海里播放的歌单都轮回三遍了,他的眼睛都快合上了。
门外依然没有丝毫动静。
子巽怕自己头一歪睡过去,直接摸过傀儡丝织起围巾来,直到手中的围巾都十厘米长了,他才听见了三道敲门声。
子巽一个激灵,瞌睡虫跑了。
他赤脚下了床,跑过去给云厘开门,生气的表情马上就要露出来了,却不料,云厘先开口道:“对不起。”
云厘轻轻眨眨眼睛,其中似有水波荡漾,说:“我喝酒了。”
啊。
子巽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编好的台词被啪地一下揉碎,又重新组装,换为了“那你的胃难受吗”“头疼不疼啊”“要不要喝点水”。
云厘轻吟一阵,闭了闭眼,虚弱地应道:“头有点晕,想睡觉。”
子巽贴着云厘,鼻子不灵,一点酒味也没闻到,但还是将人安稳地扶坐到了床上。
可是云厘却没有立即躺下,而是瞧见了子巽扔在床头,没来得及拆线的围巾。
还是用傀儡丝编织的。
真可谓是“闲情雅致”,惹得云厘忍不住笑弯了眼。
赤脚站在地上,见云厘对着自己闲来无事编织的围巾展露笑颜的子巽:“……”
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尴尬,突然觉着自己好傻逼!
谁没事拿傀儡丝织围巾啊!
但是云厘却夸赞道:“织得很好。”
他甚至上手摸了摸,感受了一下质地。
真诚至极。
哎,那是,毕竟我多才多艺嘛。
子巽被夸高兴了,顿时将兴师问罪的事抛诸脑后,说:“不过不能戴。”
云厘疑惑地看向子巽,见他将织好的围巾拆散成了一根长长的白线。
傀儡丝是灵器,被投入使用后,会自己根据情况拉长缩短。
“因为这是用来杀人的。”子巽手中的傀儡丝缩短至十五厘米长,安安静静躺在他的手心上,看不出一点威胁。
云厘用两根手指捻起这根白线。
“送你了,随便玩。”子巽见云厘感兴趣,大方地说,反正他家里还有很多。
云厘眼中的光晃了晃,他不说话,似乎正处于喝醉的状态。
不过,云厘自己也说他喝酒了,醉了很正常。
都凌晨一点多了,大家也不是夜猫子,不如早些熄灯歇息吧。
至于某人晚归的事……
唉,算了。
子巽看着云厘躺了下去,手心里还攥着他送的傀儡丝。
他走到桌旁,吹灭了蜡烛。
一夜安宁。
子巽醒来时,又听到了天籁之音。
“存活时长增加三小时,请宿主继续努力哦!”
“云玖得到海龙珠,剧情推动百分之零点六五,增加十积分,请宿主按时接收哦!”
哦!鼓掌!真是清早大吉!
子巽嘴角上扬,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全然没管云厘大白天的又跑去了哪里。
毕竟一个三好夫君,就要给妻子足够多的自由空间。
况且今天也没有什么重要剧情。
在没有电子设备的年代,也就只能逛逛街,消遣一下时光喽。
好在祝曦城繁华,除了赌场,其他娱乐场所一应俱全。
就在中心大街上,甚至有个老爹爹在卖不良话本。
老人家不识字,估计也不知道自己的孙儿孙女收购来的是什么话本,里面又写了哪些见不得人的内容。
子巽乐得翻开一看。
什么狐妖、书生、鬼怪、将军、皇帝、师尊……男男女女,成双成对,剧情杂而不乱,皆是直奔主题,主打一个暧昧和刺激。
子巽看得津津有味,内心感慨大宿民风还真是开放,竟然能将这种东西摆到市面上来卖。
就是……
怎么翻开的三本小书里,就有两本的主角名字叫云厘啊!
子巽面色不善,重重合上话本,心觉不能让这些东西持续泛滥。
不然被还逗留在此处的云玖看到了,岂不是得把他杀了泄愤!
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话本里编排小冥司,嫌自己活太长了是吧?
就算文笔精湛,写得香艳至极,那也不行!
子巽身为神官,自然是不差钱的,直接回家吩咐下人将这些以云厘为主角的话本都买了回去,就堆在那个贴了封条的屋子里。
然后明令禁止,大宿的市面上不能再流通此类书籍!
至少明面上不能有!
至于被子巽搬回家的那一堆话本,正在被他逐一翻阅。
子巽自己清扫了灰尘,拎出了个小凳子,坐在了贴有封条的屋子里。
话本堆得有他腰高,就是没几本写到他心坎里的。
这本人设太差,那本剧情太水。
还有一本,其中的插图实在是太难看了!
人体比例严重失调也就罢了,还将云厘昳丽的面容画得神似妖鬼。
子巽的脸都扭曲了。
这种插图究竟是谁在喜欢啊?
除了人物摆出的香艳姿势,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对眼睛实在是种折磨。
算罢算罢,下本更好。
于是,堆积如山的话本,不到一个时辰,就只剩下子巽手中的一本。
唯一看得下去的一本。
讲的是山中狐妖与三个书生的故事。
没错,就是紧张而又刺激的四人戏!忽略了偏要棒打鸳鸯但没什么存在感的公公和婆婆。
争夺,纠缠,误会,考验,他们的爱情世俗不容。
但爱本身无罪。
“于是他们私奔了。”
嗯?
子巽翻到最后一页,瞪大眼睛。
却只看到了印在其上的这短短一行字。
不是,这就大结局了?你烂尾?
他看得正起劲呢!怎么就突然结束了?
他们私奔了?私奔去哪?狐妖跟哪位书生私奔?你交代清楚了吗?
也不写个未完待续你就这么结束了?
啊?
子巽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作者这么吊胃口。
一合书,翻到封面,子巽锁定了那个笔名——野有死鹿。
野有死鹿?
这名字好眼熟。
子巽心下一跳,突然记起来了。
系统给他的剧本里出现过这么一个男人——出生在青楼,却男生女相,于是被母亲扮作女孩,养在身边。
母亲接客他端水,母亲跳舞他鼓掌,他虽耳濡目染,但一直被母亲保护地很好,没受到客人的骚扰。
直到一场大火,毁了这一切。
他幸运地从火海中逃出,摆脱了女孩的身份,但也失去了与他相依为命的母亲,以及自己的姣好容貌。
可怖的烈火烧毁了他的右半边脸,不仅在其上刻下丑陋的疤痕,也将仇恨扎根进了他幼小的心脏。
他自从火中爬出来的那一刻就发下毒誓,一定要让纵火者生不如死!
子巽之所以对这个男人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个男的好死不死地将云厘错认为了当年的纵火犯。
自这个男人的名字出现,就会开始一系列他与主角爱恨交织的不可言说的剧情。
至于他为什么会记起这个男人,是因为这个男的以写话本谋生,笔名固定,就叫“野有死鹿”。
子巽再度确认了自己所看的话本的作者,笔名是四个简简单单的字,不会认错。
他的脸顿时又扭曲了。
什么运气!这男的不是待在北方吗,写的话本怎么都传到居于南方的大宿了?
这男人写的话本都出现了,不会他本人也快出现了吧?
子巽想起那段洋洋洒洒十万字的虐恋情深的剧情就牙疼,因为这男人既“虐恋”,又“情深”。
恨得咬牙切齿的是他,爱得死去活来的也是他。
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号的神经病。
幸好云厘最不喜欢的就是他。
子巽将话本揣进了怀里,见屋内光线黯淡,屋外天色橘红。
是黄昏之景。
所以说,看书是一项既能打发时间又不会觉得浪费时间的活动,哪怕他看的是闲书。
子巽有心驻足,抬头观赏片刻,待那抹余晖彻底消失在天际,才慢慢返回自己现在居住的屋子。
为了明天能够早起,今天只好早睡喽。
不到八点,子巽就洗漱好躺在了床上。
门窗关紧,被子盖上,子巽迷迷糊糊中数了三十六只绵羊,然后进入梦乡。
梦里他在薅羊毛,一薅一大把。
被薅的羊儿又乖又听话,咩咩地冲他叫,然后突然被人三枪打死了。
咚咚咚。
其实不是枪响,是有人在敲门。
子巽睡得早,没有给人留门的习惯,加之在深层梦境被人吵醒,整个人都是迷糊状态。
他便没管那恼人的敲门声,翻身将被子盖过头顶,又继续睡了。
敲门声就跟系统的闹钟铃一样,响了一会儿后,便自动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