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反正不是逼到了绝路,不会去求她。”他好似陷入了某种回忆。
嗒嗒,有人敲门,随即门被推开。
我把送进来的烟和火递给斯雷莫。
他撕开包装,抽出一根,点上,深深吸了一口,随即被呛到,咳了好一阵才舒缓下来。
“要水吗?”我问他。
他摇头,“你见过她了?”
我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是。”
“她怎么说?”他问,眼光透过烟雾看着眼前的桌面,有些自暴自弃的感觉。
“她什么也没说,让我来问你。”我回答。
“哼。”他脸上露出一个无奈又了然的笑容,一闪而逝,“我没什么好说的,算我对不起她,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我不冤。”
我扬了扬眉,还以为他要倒苦水喊冤,没想到他竟然什么也没说,“问你一句话,你别介意,你是不是看上了慕钦曼格?”单纯是过命的朋友吗?还是有什么不能告人的隐情?
“别来套我的话,我不会告诉你你想听的。”他露出一丝防范,随即泯灭。
我看着他被带走,今天看来到此为止了。
我走出暂押所,呼叫林翦璃,“两个人的口都很紧,要撬动,我可能要动用雷亚,你不介意吧?”
“你自己掌握。”他简短回答。
“我们俩的事,你有没有透露给慕钦曼格?”我在挂断前问他。
“约了时间,但现在不方便了。”他回答。
我昨天和林翦璃提解除婚约,他约了慕钦曼格准备摊牌了结此事,谁想慕钦曼格到点没有赴约,却闹出这么大件事,时机上这么巧,是真巧,还是故意安排的?为什么慕钦曼格宁愿失约林翦璃也要见斯雷莫,她不是一直在等林翦璃吗?
这事情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我隐隐猜出事情真相,但没有证据,我说了也是诬陷。
我呼叫雷亚,“有时间到夏澳来一次吗?”
“最近不得闲,最快也要下个月,我正准备腾空时间出席你的毕业典礼,除非你不欢迎。”这小子故意装傻。
“没时间?需要我帮你腾时间吗?明天见不到人,后果自负。”我说。
“喂,你不能老是对自己人这么狠,会伤人心的。”他一口水的心痛。
“你这么脆弱,不适合做我小弟,与其留给别人,不如灭了。”我回答,别跟我打马虎,“明天见。”
斯雷莫若真是口紧不愿出卖慕钦曼格,不会和我废那么多话,甚至连见面都是多余,若不是他实在没事干,决定在死之前调戏我一把,那只能说明他还信不过我。要让他开口,必须让他看到真实的希望。
要人开口说真话很难,反之要人死很容易,无论是整死雷亚,还是斯雷莫。
现在不是整死斯雷莫的时候,那就只能逼死雷亚了,谁让他春风得意尾巴翘太高碍了人的眼。
第二天傍晚,雷亚终于到了曼尼斯。
除了墨镜之外,他几乎照搬了朴修湛枫的穿着模式,一身崭新挺刮的轻革军服,面料光鲜亮丽,晃眼的水钻扣从领口、胸前佩到袖口,能装扣的地方都装上了,黑金短发丝丝锃亮,一手托着帽子,另一只手里还玩着一根锃亮的军杖,就像巫师手里的加长版魔术棒一般,手握着那头的巨型宝石大概率可以点石成金,或者把人变成一头猪。
咋眼看到,我吓了一吓,这是人间富贵花?
他没带帽童,换了车童,专门有人从副驾位上跑下来给他开车门,还挡着车顶,大概是怕他老年痴呆提前,出车门的时候不能目测距离,撞了头。
趁他走过来那阵我闭了闭眼,没眼看,你要不干脆直接在身上绕几圈电线,点上100瓦的灯泡若干,准比现在亮,还超省钱,不怕有人来抢。
他在莫非斯高层混得如鱼得水,最近刚升了职,什么外交部代言人,新出的官职,就是外交总长不方便出面说话时代为发言的那个人,传言莫非斯高层有人暴毙,有人得了怪病,急需各种临时代理,这锅子脏水都泼在了斯雷莫头上,说他因为失宠报复搞出来的事情,但这些消息都封锁着,知情人都三缄其口,除了传闻死了和有病的人一直没露面,无法确定内情。
“怎么,太靓晃了你的眼?”雷亚冲我脸前问。
这人在玩瞬间移动吗?我不过才分神了一秒,我皱着眉,一脸嫌弃地撇过头,“拜托,你是来探监,不是参加宝石展。”
“咦,最近你不是改了口味,喜欢这类型了吗?”他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原本沉静稳重的神情一扫而空,一脸大尾巴狼的傲慢轻佻。
你和朴修湛枫就不是一路上人,行不行?人是天才高知,天下没几个,生来矜贵,搞亮些那是为了当灯泡照亮愚民们前行的路,你是走暗黑沉稳路线的,搞那么明晃晃的不伦不类。我懒得和他研讨着装的问题,“废话少说,办正事。”我折身往里走。
他紧跨一步跟上,“你希望我怎么和他谈?”
“留他一条活路。”我简短地说。
“这我可做不了主。”他推托,“要他死的人可不是我。”
“你们毕竟是一个家族的,救他一命不为过吧?”我说。格兰纳上千号人挤一个岛上内部繁殖这么多年,你和他多少有点近亲关系了吧?就算他往死里整过你,不也没把你整死吗?你就不能大度一点?毕竟死比一辈子没自由爽快多了,“算我欠你个人情。”
“这事你这么积极干嘛?你兄弟求你?不能吧?遇到这种事,不是该踩上一脚吗?”能问出这么一句话,他不是天生演员,就是真不知内情。
“以后你就知道了。”我推开审讯室的门,“你们谈,我在外面等。”
“你不进去?”他很惊讶。
“不,我信你。”我微笑。
我信你个鬼。
我听着门关上,靠着墙站着。这间审讯室加厚隔音层,门关上,就是里面人直着嗓子叫救命,站门外的人也听不到。我不是真相信雷亚,我只是为了避嫌。墙角两只探头会忠实记录里面发生的细枝末节,高清探头,脸上一个微表情都不放过。就像林翦璃说的那样,我只是相信雷亚不会那么蠢,当着外人的面害我。
既然对上眼雷亚能读人心声,哪怕他三脚猫功夫大部分时间都不灵,即便我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呆若木鸡,也有误导的嫌疑,唯一能证明清白的,就只能是这样避而不见了。
时间过得很慢,我渐生抽烟的冲动。
虽然目前的证据都指向此事只是一个偶然,但我偏向于相信雷亚与慕钦曼格之中,至少有一个知情者,一种可能,慕钦曼格知道婚约已无挽回余地,在林翦璃开口之前,制造如此险局,然后在审案过程中通过斯雷莫牵连出雷亚,挖出我指使雷亚胁迫斯雷莫掠夺她清白以期达到破坏林氏与慕钦联姻的幕后丑闻,以受害者的姿态离间我与林氏,以此试图死地求生,这种可能极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她会在如此恰当的时机违约林翦璃去赴斯雷莫的约,换作是我,无论如何我都会选择先与林翦璃会面再去见斯雷莫,毕竟半拉月没见的未婚夫的约会比随时有机会见面的老朋友绝对更有吸引力,除非她与林翦璃只是虚情假意,与斯雷莫其实是地下情人,那另当别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