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帆云是个非常神奇的人。这是清理完数据垃圾的0628观察了几天得出来的结论。
明明是个千金大小姐,衣柜里却塞满某宝九块九批发的衣服,书包是随便买的地摊货,走路去教室,三餐吃食堂,每天按照严格的计划学习,忙起来连脸都是随手一擦,昂贵的化妆品在她行李箱里吃灰。身后也没有大批的追求者。
0628看着主神给的剧本陷入了沉思。
“万帆云身着价值1000000000000000亿美元的定制连衣裙,裙摆上镶嵌着无数闪亮的碎钻,每一颗都价值30000000亿美元。周归远特地派人从厄尔瓜多空运来99999999999朵刚采摘下来还带着露水的玫瑰送到了她的面前,但再娇艳的玫瑰,都没有万帆云如花的脸庞娇美。”
“万帆云从不在学校食堂吃饭,那种劣质的饭菜入不了她的眼。她一日三餐都由家里请的高级烹调师做好后用直升飞机送来学校,确保美食保持最纯正的口感。”
“校园里的男生呆呆地看着万帆云走过,留下一股似有似无的淡香。不愧是全世界男人的梦中女神,芙蓉如面柳如眉,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万帆云所过之处,男生自发地紧跟上去,保护自己的女神,渐渐形成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
0628看着自己眼前这个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学习做饭研究菜谱废寝忘食,只要手边有字的东西都看一眼,出门耳机里都放着英语文献的当代卷王。仰头望天,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剧本误我!主神大人,您写的剧本能不能准一点啊!
万帆云并不知道0628内心的想法,即使知道她也不会在意,她已经完全投入到了崭新的生活中。
那天的小插曲只在她心上停留了一瞬,在隔天鉴定报告出来,确认李春花真的是曾星天被拐走的妹妹后,她便安心地享受宁静的校园时光了,把具体安排交给曾星天去头疼。
就像现在,万帆云挂着跟曾星天的语音通话,一边看论文一边问:“准备什么时候来场感天动地的相认?”
曾星天:“这周日吧。我和导师的项目被上面看中了,需要去做个报告,预计周六完成。”
“恭喜。”万帆云弯起唇角笑意盈盈。
“你似乎并不意外。”
万帆云将参考的论文关键词打在空白文档里,这才说:“你没被看中才会让我意外。”
“这倒也是。”曾星天笑了起来,转而又问,“查出什么了吗?”
“今天应该出结果了。”正说着,万帆云的收件箱便收到了一份附件,她打开一看,笑了,“这不就来了。”
“来了?”对面的曾星天似乎坐直了身子,适才的轻松与慵懒消散得一干二净。
万帆云一目十行地看完,表情越来越凝重。
“星天,我现在把文件发给你。”万帆云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做好讨回公道的准备。”
“嗯,也不是没有预料。”那边的曾星天依旧冷静,她从来都是冷静的,“该付出的代价,一个都逃不过。”
.........
2006年,时年两岁的曾雨山被爷爷带出去溜达,老人家只站路边看了会儿象棋,推车上的小孙女便被人抱走了。监控画面显示是一个身材矮小,戴着鸭舌帽与口罩的男子抱走了孩子,但人海茫茫,男子又熟悉周围的监控盲区,警方追踪到了火车站附近就彻底跟丢了。
丢了孩子,对老人打击很大,从此卧病在床,半年后便撒手人寰。曾家父母辞掉工作,没日没夜地寻找,曾星天再大一点之后,就被他们交给了外婆照料,他们继续扩大范围,漂泊在外地,只为了带孩子回家。
于是,亲朋断了联系,家庭几近分崩离析。
而此时幼小的曾雨山几经辗转,被人贩子以5000元的价格卖给了西北李家沟的李大壮。
李家沟是深度贫困村,整个村与外界的联系只有一条蜿蜒陡峭的石头路,是李家沟人的祖先一点点开凿出来的。出息点的年轻人在外面挣了钱,都不愿意回来,李家沟的好姑娘也不愿意嫁到同村,大多选择嫁到镇上。而留在李家沟的人,仅剩一些没有出路的青壮年和一些身有残疾腿脚不便的老人。
为了娶上媳妇,传宗接代,大家咬紧牙关凑了凑,从一伙“旅行团”手中买了一个。
传宗接代,肯定是要生出男孩为止,男孩的数量肯定是越多越好。这个媳妇不能生了,那个媳妇跑了,再或者疯了,抑或者难产一尸两命了,都要继续娶继续生。
至于生出来的女孩,村里本来就那么困难了,养男孩都费劲,就跟那伙“旅行团”达成合作,转手再“卖”出去,赚点奶粉钱。
而为了让自己的儿子也娶上媳妇生出儿子,又要去买新的媳妇,去卖新的女婴。偶尔有长得水灵的闺女,倒也不急着卖,先养个几年,给口饭吃,长到十一二岁就给哪家当童养媳,收点彩礼,比卖女婴要划算很多。
靠着这种人血买卖,李家沟的日子居然好过了些许。李大壮的家底在李家沟算得上丰厚,他本来想买个新媳妇——原来那个生了个赔钱货,已经变得疯疯癫癫了。他刚把那皱皱巴巴身上还粘着羊水的赔钱货卖了,扭头就看到了粉雕玉琢的曾雨山。
那一刹那他突然改变主意了,他将卖女儿的钱加了一点,从“旅行团”手中买下了曾雨山。
他想让曾雨山做自己儿子的童养媳,等她长大之后,伺候他儿子一个也是伺候,伺候他也是伺候,何不两个一起伺候呢。
当晚,他便给自己新出炉的奴婢和未来儿媳妇取了“李春花”这个名字。
“入了我李家家谱,你就一辈子是我李家的人。”李大壮今晚高兴,喝了两盅白酒,嫌弃曾雨山,不,现在是李春花了,一直哭个没完,抬手打了一巴掌。
而后他一边打着酒嗝儿,一边将李春花关在屋内,自己摇摇晃晃地去了疯媳妇那屋。
李春花挨了一巴掌,只敢小声抽噎,哭着哭着便额头贴着坑坑洼洼的地面睡着了。
此后,才是噩梦的开始。
半个月后,本已疯疯癫癫的李大壮媳妇再度怀孕,李大壮叫来自己的母亲李老太太照顾,说这次一定给她生个金孙。
说是照顾,其实是把女人捆在床上,束缚住她的四肢,每天按时喂饭罢了。
怀孕的女人无法成为李大壮的撒气桶,于是李大壮将暴行转移到了李春花身上,对她非打即骂,但他到底还有点微末的“良心”,知道这是给儿子找的漂亮媳妇,没有闹出人命。
而这一切,李老太太都冷眼旁观,助纣为虐。
女人确实给李大壮生了一个儿子,当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响起时,李大壮高兴得手舞足蹈,他抱过孩子,看都没看生产后的女人,转头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放到了准备好的婴儿车里。
“儿子啊,我是你爹,以后你要给我养老孝敬我。这是爹给你找的漂亮媳妇,她人都是你的,你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不喜欢还能卖了换你喜欢的。”李大壮扯着李春花对襁褓中的男孩说,李春花被扯得疼出眼泪,却不敢吭声。
对于这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儿子,李大壮和李老太太付出了十二分的热情和精力,李大壮特意请教了村里最有文化的老先生,取了“李鸿鹄”这个名字。他没读过几年书,不知道鸿鹄的含义,但他听到先生说“鸿鹄代表志向远大,非池中之物,能够一飞冲天,成为人中龙凤。”
瞧瞧,这就是我的儿子,一定能有出息。李大壮如此想着。
至于那个产后的疯女人,自那天起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了。只是,李大壮家的偏门每到晚上都会有男人造访。
而那些男人,都是村里买不起媳妇的人。
他们带着恶心的笑意进门,活像某种阴沟里令人作呕的生物,又一脸餍足地出门。
没人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李春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父亲”李大壮每晚都站在门口数钱,脸上也带着与那些人如出一辙的,恶心的笑容。
自李春花记事起,她便被李老太太与李大壮轮流洗脑“生是李家人,死是李家鬼。”
“作为李家人,你为我们做这些是应该的。”
“作为李家人,你不能忤逆我们。”
“你是鸿鹄的老婆,你就该听他的。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逐渐长大的李鸿鹄并没有像他名字那般的鸿鹄之志,在李大壮的耳濡目染之下,他将压榨欺凌李春花当做了自己的乐趣。
李春花成了这个家庭的最底层,她每天要干数不清的活儿,天不亮就要起床给李家人烧饭,而后去打猪草喂猪。李家人吃白面馒头,她喝稀粥,因为李大壮曾振振有词:“给你吃的就不错了,闺女本来就是赔钱货,又没饿死你。”
到了该上学的年龄,李大壮只送李鸿鹄一个人去学校。他认为李春花是女孩不配上学。更何况当初买李春花就是为了让她伺候自己的,又不是让她去上学的。
李鸿鹄自从上学之后更加自诩高人一等,看谁都用鼻孔,也打心眼里瞧不起只是他家一个免费奴隶的李春花。
六岁的李鸿鹄被养得肥头大耳,他庞大的身躯几乎能压垮李春花瘦弱的脊柱。他在网吧里迷上了关于黑手党的电影,拿着一把小刀耍帅,但还不够,没有血溅三尺,没有旁人恐惧臣服的眼神,是当不了大哥的。
于是在李春花背着猪草推开院门时,李鸿鹄挥舞着小刀朝她冲过来,嘴里喊着:“今天我来杀鸡儆猴。”
李春花常年营养不良,身体严重亏空,哪里是李鸿鹄这种小霸王的对手,慌乱之中只能勉强用手臂挡住了头部,但小刀在她的右边胳膊上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霎时流了一地,李鸿鹄傻眼了,扔下小刀就回屋“休息”了。
最后,李大壮捏着鼻子将她送到村里唯一一个赤脚医生那里,随意敷了点草药,便放任她自生自灭。
李春花命硬,伤口没有感染,但也没有好全,从此以后右臂上便留下了一道蜿蜒扭曲的伤疤,一到阴雨天就隐隐作痛。不过她身上总是新伤叠着旧伤,早已习以为常,因为李大壮脾气不好,时常打她。
许是因祸得福,李大壮突然决定送她去上学,跟李鸿鹄一个班。
不是因为李大壮良心发现,而是国家补贴,蛋奶计划,多一个人上学,能多拿一份鸡蛋和牛奶回来,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况且,李鸿鹄说在学校没有人照顾他,到底是自家的独苗,李大壮最终松口。
但李春花每天该做的活一个不少。
对于上学,李春花一开始是麻木的,她心里知道自己其实就是来给李鸿鹄做丫鬟的。但当她一点点从无到有地学会写字,计算,阅读与写作后,她发现原来世界并不是只有李家沟,李家沟只是地图上很渺小的一部分,风景不是只有一成不变连绵起伏的群山,还有一望无际的原野,冰封千里的雪原。
李春花忽然,很想去李家沟外面看看。
老师说过,好好读书,考上大学,是不是就能离开这里了?
离开暴躁恶心的父亲,离开冷漠无情的奶奶,离开刻薄恶毒的弟弟?
似乎有什么在心底生根发芽了。
李春花愈发拼命地学习,抓紧一切机会学习,她从未如此渴望,如此急不可耐地改变自己遭受的这一切。
整个小学六年,李春花的成绩从未从第一名上下来,李鸿鹄玩乐惯了不想写作业,就把自己的作业扔给她。
随着渐渐长大,学到的东西越来越多,李春花终于知道自己之于李家人而言意味着什么了。
意味着可以随意驱使的牛马。
这个认识越清晰,逃离这里的愿望便越强烈,几乎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
还有几年,考上大学就好了。她曾经是如此天真地想过的。
但李春花根本没有上完初中,她只上到初二便被李大壮勒令辍学了。
因为她的年龄大了。
没错,就是如此荒谬,在距离法定结婚年龄还有六年的情况下,李家沟的人便认为女孩年龄“大了。”
更恐怖荒诞的是,这不是个例。
出生在李家沟,或者长在李家沟周边的人,都如此认为。因为这是世世代代祖祖辈辈承袭的传统。
他们以愚昧为荣,以无知为傲。他们冠冕堂皇,他们振振有词,他们满口仁义道德却做着连恶鬼都自叹弗如的暴行,因为“法不责众”,因为“不知者无罪”。
何其荒唐。
李春花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当她被辍学收拾书包回去之后,她一眼便望见了站在院中的“父亲”。这个油腻愚昧的男人此时脸上带着那种让李春花心头慌乱的笑容,一步步慢慢走近李春花,他甚至冲李春花招招手:“春花,过来。”
“不、不了,爸爸。我、我今天猪草还没……”李春花后退几步,直觉不妙,转身想走。却发现自己身后站着像一座小山一样的李鸿鹄。
他脸上也露出了与李大壮别无二致的笑:“不用。今天你休息。”
李春花勉强扯出一抹笑:“我、我身体很好,不用休息。”
“春花。”李大壮钳住了李春花的胳膊,声音一改往日的暴躁,变得温和起来,“你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我........”察觉到李大壮想把她往屋内拖,李春花开始拼命地挣扎,但肉山一样的李鸿鹄在她身后不住推搡她,还趁乱去摸她的胸脯,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
“别紧张,说不定你很快就喜欢上了。”李鸿鹄说着,将李春花推进了里屋。
“养了你这么多年,收个利息而已。”这是李大壮理直气壮的声音。
木门在李春花眼前缓缓阖上,连一丝光都没有透进来。
不,像这般丑陋,卑劣,肮脏,悲哀,可笑的地方,真的有光存在吗?
李春花不知道。在全身撕裂般的疼痛中,在周围萦绕着的令人作呕的臭味中,她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之前,她的最后一点意识是那两个披着人皮的恶鬼的窃窃私语。
“爸,得亏你提出这个主意,把她嫁出去之前让我俩先爽爽。”
“好歹养了她这么多年,第一口肉肯定是我们父子的。”
“刚好村头王哥有意,彩礼也不错。虽说不是处了,但她长得水灵,又跟我们生活了这么多年,多少有点感情了.......”
“放心,彩礼肯定要往上抬一抬。这样你以后娶媳妇的彩礼就有了。”
“你不乐意娶她,爸也不逼你。我儿子是有大福气的,以后娶个漂亮的女大学生。这种土丫头,卖了也算全了她最后一点价值,白瞎我这么多年的钱。”
“谢谢爸。这死丫头在卖之前也让我们爽了一把啊嘿嘿嘿。”
父子俩相视一笑,空气中霎时充满了快活的意味。
“爸,我有个主意,虽然这死丫头很土,但胜在乖巧听话,咱以后可以借她回娘家的时候,继续爽爽……”
“好儿子,爹没白疼你。一会儿锁好门,咱父子俩今儿个不醉不归!”
“.......”
后面的声音便渐渐听不真切了。
在李春花前十四年的人生中,李大壮和李老太太对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认命。”她上了李家的族谱,就是李家的人,她生来就是赔钱货女娃,就要好好伺候男人,传宗接代。读书?女孩读书有个屁用?最后还不是要嫁人。只有男孩才是李家的根。
所以认命吧,谁让你不是男孩呢。今世好生伺候男人,兴许下辈子能投个好胎,成为男孩,就不用再受这苦了。
但李春花并没有如他们所愿,就此认命。
她跑了。
揣着这些年小心翼翼攒下来为数不多的零钱,李春花在凌晨两点人睡得最沉的时候,悄悄翻墙出了院子,一路直奔村口。
读书还是很有用的,至少她知道如何隐藏自己,如何挑选逃跑的时间。
下山的路太过陡峭,李春花因为心急,一个没踩稳,直接滚了下去。
她的手臂,小腿,都被石子划得鲜血淋漓。但她不敢停留,亦不敢回头,生怕慢上一步便会被拖进那个地狱中去。
她知道附近的镇子上都有李家沟的眼线,很多同族同宗的人在镇子上生活,他们构成了一张天罗地网,让这些年刚买进门的不听话的新媳妇无处可逃,甚至连警方都对此束手无策。
她不敢往镇子上跑,但她曾经记过镇子周边的交通分布图。她知道镇子附近有条国道,国道上来来往往的是来自天南海北的车,在这条路上,没有人会为她烙上李家沟的印记,没有人会在意她的过往,因为他们只是萍水相逢。
她一路摸爬滚打,数不清多少次踩空,滚下山坡,她的脸上满是脏污,单薄的外套被树枝划出数条长短不一的口子。但她的眼神坚定不移,当她终于从山林中灰头土脸地走出来,站在一条柏油马路上时,她近乎喜极而泣。
李春花从未像现在这般如此鲜明地感受到自己活着,她从未像现在这般近乎遏制不住想要放声呼喊的冲动,这条国道其实只是一个小分支,并不宽敞,但李春花却觉得,自己终于迈上了一条康庄大道。
她自由了。
不被期盼的名字,不被期盼的人,那种恶心、盲目、愚昧的氛围,那种扭曲、两极分化、不平等的家庭,已经可以放在身后了。
她不会再回去的。
李春花终于交上了一点好运,两个女孩开车路过,发现了宛如乞丐一般的李春花。她们捎了李春花一程,借给了她一件厚外套,给了李春花一个暂时休憩的角落。
后来的几年她辗转于各处,打打零工,做做兼职,直到得了一个去酒店后厨当学徒的机会,才终于稳定下来。
掌勺的师傅看她学得不错,又很认真。于是给了她一份举荐信,有了这个,她可以去新西方学院求学。
这些年她拼命干活,倒也有了些积蓄。虽然不多,但省吃俭用,再打几份工,也勉强供得起自己读书。
李春花太想继续学习了,所以她几乎没怎么犹豫便告别了师傅,来到了首都。
这便是李春花的这十九年。
更可叹的是,她本该一生顺遂,在家人的期盼和爱护下长大,而不是被人贩子强行带离,此后漂泊辗转,终其一生都在治愈脓疮。
万帆云也不清楚自己看完是什么滋味,胸腔像堵着什么东西,让她莫名有些胸闷气短,双手还有些痒痒,想揍人。
她将文档拉到末尾,看到了曾星天拍的那张照片,其中有一个人被圈起来,下面附着他的详细资料。
王彪子,李家沟村霸,虽然是外姓人,但凭借一身蛮力在李家沟横行霸道,平日里惯会干些偷鸡摸狗,敲诈勒索的事情,多次被拘留,但由于涉案金额不大,没过几天又放回去了。
而他曾给了李大壮父子13万的彩礼,定下了李春花。
换句话说,在李家沟的人眼中,王彪子是李春花的未婚夫。
万帆云的左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她仍在笑着,眼底却一片冰冷:“来了啊。”
“来了就别想走了。”她轻声呢喃,神色前所未有的温柔,却把0628冰得一个激灵。
“宿宿宿主。”0628哆哆嗦嗦,“怎么了?”
万帆云答非所问,她轻轻拊掌:“系统,你知道怎么抚平一个受害者的创伤吗?”
“什么?”0628默默抱紧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语气弱得不行。
“很多人会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会劝受害者向前看,会劝受害者忘掉过往的伤痛重新开始,会说你不能也变成和加害者一样的人。”万帆云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可我觉得,只有加害者遭受到了与之对等的惩罚,只有加害者也在受害者经历过的地狱里滚过一遭,只有拽下加害者那层光风霁月的皮,把他们恶臭的内里彻底暴露在人前,让他们被万人唾弃,将他们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而后我们再来陪着受害者向前看,陪着受害者将那只恶心的臭虫留下的毒液拔除,如此,才算得上抚平受害者的创伤。”
“在此之前,一切劝受害者忍让大度的,让受害者在黑暗中忍受着久不愈合的伤口看着加害者幸福安康的,都是阴沟里的老鼠。”
她笑得明媚,却没有一丝暖意:“他们怎么会变成跟加害者一样的人呢?他们只是清理个垃圾罢了。垃圾没有人权。”
“叮”的一声,曾星天发来了一条消息,大红,加粗,带了五个感叹号,足以见她内心的愤怒。
“李家沟的人渣必须死!!!!!”
万帆云将垂落的碎发别在耳后,又露出那种令0628遍体生寒的微笑:“巧了,我也是这个想法。”
“全村上下,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