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详细说一下剑的事情吗?”女警稳定了情绪,给了年轻警察一个眼神。
年轻警察不露声色地走到了那群混混身边,随时准备从口袋掏出手铐。
气氛一下就因为林峻尧随口说的一句话变成了白热化。
叶南弦赶紧解释:“他说的不过是一根椅子腿而已。”
正巧林峻尧把那根椅腿举了起来,“这可不是普通的椅腿。经过我的开刃,这就是可以斩落一切神明的堕神剑。”
女警看向叶南弦。
叶南弦尴尬笑笑:“这就是椅腿。”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林峻尧哼了一身,再无他话。
女警也不打算继续试图在林峻尧身上找到答案,转而把问题转移到了叶南弦身上:“能说一下事情的全貌吗?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条小巷?”
叶南弦指了指林峻尧:“他追我,我一路跑就到小巷里了。”
女警皱眉,声调突然升高:“追?”
叶南弦点头:“物理意义上的。”
“物理……”女警一时语塞,“我不是在疑惑这个,我是想问,他为什么要追你?”
叶南弦思索:“他说我是魔王,要讨伐我。”
说着,叶南弦看向林峻尧。林峻尧此时正在玩那根椅腿。
真幼稚。
“行吧,大概过程我知道了。”女警本来想再多问一点问题,不过看着两个人这样,她觉得还是问另外那个被打的学生比较快。
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想让年轻警察送两人回家。
林峻尧却突然说:“还有事情你没有问。”
“什么事?”女警以为是自己遗漏的细节,重新打开记录本。
林峻尧却说:“你还没有问我收拾混混时的招式……”
话没说完,叶南弦就捂住了他的嘴。
“不,什么事情都没有,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叶南弦用手臂勾住林峻尧的肩膀,往内一带,把林峻尧连扯带拉地拉出了派出所。
春季的青城昼夜温差大,派出所门外是一条广阔的大街,夜风吹得叶南弦有些冷。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林峻尧走在前面,叶南弦跟在后面。
走到步行街前的时候,林峻尧回头问叶南弦:“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叶南弦没心情和林峻尧扯皮:“我和你住一个小区。”
一句话把林峻尧要说的话全部挡了回去。
林峻尧只能继续低着头往前走。走到海鲜市场门前的时候,他又回头:“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叶南弦没理他。
海鲜市场门口有一家卖蛋烘糕的店。店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爷爷,他熟练地翻着蛋皮,整条街都弥漫着鸡蛋和黄油的香味。
此时,叶南弦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蛋烘糕上,完全没听见林峻尧在说什么。
林峻尧莫名有点火大。
“我要一个蛋烘糕,红豆味的。”林峻尧走到小店门前,对店主说。
店主话不多,听到林峻尧要一个蛋烘糕之后,着手开始制作,没多久就把热烘烘的蛋烘糕递到了林峻尧手上。
看着那个金灿灿的蛋烘糕,叶南弦也想要一个。
“老爷爷,我也……”
林峻尧提起装着蛋烘糕的袋子,在叶南弦眼前悬着。
“喏,这个是给你的。”
“给我的?”叶南弦问:“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说给你就给你。”林峻尧说:“自己提着。”
叶南弦没想明白,不过还是把蛋烘糕接过来。
咬一口,温暖的蓬松感和红豆沙的甜蜜就在齿间迸发开。
吃得正高兴,林峻尧又问:“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说什么?”叶南弦抬起头,“哦,我不喜欢红豆味的,你下次可以买抹茶味。”
林峻尧:“我不是问你这个。”
叶南弦吃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突然想起之前彭安和他分析的事情。彭安那时候说,林峻尧就是因为喜欢叶南弦才做出这么多奇怪的举动。
现在突然这么问……
不过叶南弦安慰自己,彭安就是个狗头军师,哪里会这么深谋远虑。
而且,如果林峻尧喜欢自己,他会这样对自己喊打喊杀吗?
笑容重新回到他脸上。叶南弦说:“谢谢你的蛋烘糕,我很喜欢。”
林峻尧欣喜了一瞬,眸子又很快黯淡下去。
“不用谢。”他的语气没有起伏,就像是一滩看不见底的井水。
这次,两个人重新踏上回家的路时,位置已经变了。
叶南弦一边吃蛋烘糕一边走在前面,林峻尧则双手插兜走在后面。
快到小区时,叶南弦才突然转身。
“谢谢你,蛋烘糕很好吃。”
“嗯?”林峻尧差点与叶南弦撞了个满怀。他猛然抬头,正对上叶南弦的面容。
昏黄的路灯闪烁不明,在路灯下,叶南弦的眼睛里也被点缀了一丝小小的光斑,宛如一条彩带在眉间游离。
林峻尧不善于描绘眼前看到的景象,正如他作文里永远用来修饰景物的“好看”那样,他也无法对叶南弦进行任何词语的描述。
他只觉得,不能单纯用某一个词或者某一个字来概括。叶南弦给人的感觉很奇妙,像是一朵绽放在窗口的花,只要一开窗,那股香气就会在周遭萦绕。
林峻尧退后一步,与叶南弦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可叶南弦身上那股奇异的感觉并没有为之削弱半分。
在光源下,叶南弦的脸被照得明亮,但林峻尧总觉得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辉。
明亮与朦胧的交界中,叶南弦笑道:“当然,也谢谢你今天在小巷里说的那番话。”
笑得撩人。
这晚,林峻尧彻夜未眠。
·
周末的时候,彭安给叶南弦打电话,说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叶南弦当时正在写作业。听到彭安这么说,他急忙把笔放下。
电话里,彭安信誓旦旦:“你只要送他一朵玫瑰花就能解决问题了。”
电话外,叶南弦半信半疑:“为什么送玫瑰花能解决?”
“这可是我从书上学来的,这个方法肯定有用。”彭安说,“你想,林峻尧不是最讨厌魔术了吗?那你只要用魔术变出一朵玫瑰给他,这样他对你的喜欢是不是就到此为止了呢?”
叶南弦不明白。
“哎呀,你照我说的去做就对了。”彭安拍胸脯保证,“我问了很多很多人,他们都说这个方法绝对可靠。”
“比如说呢?”叶南弦追问一句。
彭安思索再三,“我问了苏奇、小茶还有唐纳森,大家都说有用。”
叶南弦沉默片刻,“可他们三不都是母胎单身吗?”
他意识到什么,不忘记补充一句,“你也是。”
“你懂什么!”彭安激动地一拍大腿,“我们单身只是看透了爱情的本质而已。不是不能谈,而是不想谈。”
道理是这个道理,叶南弦却就是觉得没道理。
好像哪里有什么问题。
周一上学,叶南弦准备了表演用的玫瑰花道具。
一看到林峻尧,他就朝林峻尧挤出一个微笑,伴随着一句:“今天放学,我在食堂后面等你。”
让林峻尧摸不着头脑。
放学后,叶南弦第一时间就来到了食堂后做准备。
他站在门后有些担心,倒不是担心魔术,而是担心林峻尧是否会来。
他一直搞不懂林峻尧在想什么。
还好林峻尧来了。
天空被余晖镀上一层天蓝色的金,林峻尧的影子在地上被无限拉长。影子的尽头,是叶南弦。
叶南弦两手空空站在食堂前面,静待林峻尧的到来。
“找我干什么?”林峻尧环顾四周,只有叶南弦一个人,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叶南弦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打了个响指,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木棍。
“我有东西要给你。”叶南弦说,“你有打火机吗?”
“没有,那次在社团我会有打火机只是因为……”
“没事,这不是重点,有没有打火机都行。”叶南弦打断了他的话。
只见叶南弦用手在木棍的一段轻轻一划,淡蓝色的火焰就凭空出现。
再一个响指,一束玫瑰花便出现在他的手上。
望着林峻尧有些迷茫有些紧张的神情,叶南弦勾起嘴角:
“这束玫瑰花,是要——”
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叶南弦原本不想理会,可铃声实在是太煞风景。
他只好手忙脚乱地去拿手机,手上拿着玫瑰花又实在不方便。
“不好意思啊,这玫瑰花你帮我拿一下。”他把玫瑰花塞到了林峻尧手上,转头去接电话。
完全没有注意到林峻尧盯着手中玫瑰时通红的脸。
电话是彭安打来的。
彭安问叶南弦:“计划成功了吗?”
“现在正在实施呢,你打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叶南弦一边回答一边转头,却只看见林峻尧狂奔向社团楼的背影。
“计划好像失败了。”叶南弦说,“我花还没送呢,他人就跑掉了。”
“是不是太突然,被你吓到了?”彭安问,“没事,你现在拿着玫瑰花去追他应该还来得及。”
“有道理。”叶南弦摸了摸裤子口袋,又摸了摸上衣口袋,“不对,我的花好像不见了。”
“是不是刚刚给林峻尧了?”彭安又问。
“是吗?”叶南弦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那他拿着花跑了是什么意思?”
“这说明他收到你的心意了,我们的计划成功了。”彭安喜出望外,“你等着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