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汗水从项链哥的额头落下。
“这些都是误会。”项链哥也是个能伸能屈的家伙，眼看情况不对，赶紧改口，“我这根棍子只是想试一下……试一下你的能力而已。”
胡话说得他自己都编不下去。
叶南弦想，林峻尧会信这话才有鬼了。
他只是中二病，不是傻子。
不过，叶南弦又想，如果是林峻尧的话，那还真说不定。
叶南弦的目光移到了林峻尧身上，希望看看林峻尧的反应。
只见林峻尧眼神凌冽：“是你傻还是我傻？”
叶南弦松了口气。
可马上，又听林峻尧说：“我可是天使，你这种普通的棍子怎么可能伤到我，喏，把你棍子拿过来，我帮你灌注一点能量。”
项链哥没听懂林峻尧的意思，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还是林峻尧伸手把椅腿抢了过来。
“看好了，我只演示一次，”林峻尧轻勾嘴角，手掌抚过椅腿，“赋能——堕神剑。”
“他在干什么？”小弟一号和小弟二号耳语。
“不知道。”小弟二号问小弟三号，“你知道吗？”
小弟三号仔细琢磨了一会儿也没明白，可四下再没有能问的人了，于是侧头看向叶南弦，“你认识他，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叶南弦：……
要是能知道就好了。
“好啦，现在我为它注入了能量，勉强可以对抗我了，你来试试。”林峻尧把椅腿伸向项链哥。
项链哥没接。
林峻尧扯开项链哥的手，硬是要把椅腿塞到他手里，“你来试试嘛，试试又不吃亏。”
语气有些玩味，听上去一点儿也没把项链哥放在眼里。
都说泥人也有三分脾气，何况是项链哥这样辍学已久的混混。
他表面上还是显得有些胆怯，握着椅腿的手指却悄悄用力，手臂上青筋暴起。
“我怎么能打你呢？”项链哥依旧示弱，“我打不过你的。”
话音未落，下一秒他就抬起了手。这次项链哥学聪明了，没有高举椅腿给林峻尧反应时间，而是随意一抬就往林峻尧的腰腹抽去。
这种学校用过的旧木椅，材质是非常结实的，很多学校选择换课桌椅并不是因为坏了，而是单纯因为旧了不好看而已。
不然，正常使用个十多年完全没有问题。
就是这样的椅腿，但凡抽到人的身上，那人马上就会丧失战斗力。
看到这一幕，叶南弦也心头一紧。
虽然是很讨厌林峻尧，但毕竟认识这么久了，以这个距离这个力度，肋骨会不会断都是个问题。
他下意识掏向口袋的扑克牌，林峻尧却动得比他更快。
嘭——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距离，同样用手接住了那根椅腿。
“我只是说你能对抗我了，可没说你能赢我。”林峻尧不屑地看向项链哥，随后手腕用力，借着惯性把项链哥拉到自己面前，膝盖向上顶住他的大腿，借力往下一划。
项链哥马上就跪倒在了地上。
“啊，不好意思，这下很痛吧？”林峻尧下颚微抬，“不过你还需要再忍一下哦。”
啪——
林峻尧的脚踹在了项链哥的背上，脸重重的砸在了零星碎石的水泥地上。
“抱歉，你的医药费我出。”林峻尧居高临下地看着项链哥，随后抬头睥睨其他几个小弟，“你们呢？是来和我切磋切磋还是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到此为止……”小弟们点头哈腰希望林峻尧放他们一条活路。
唯独林峻尧的脚下传来一阵吼声。
“到此为止个屁，都给我上！我出来混了这么久还没这么狼狈过，给我打死他，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项链哥很是愤怒，趴在地上大声嚷嚷。
可小弟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到底是要上还是不上，犹犹豫豫说不出话。
还是林峻尧回应了他。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这句台词不错，以后是我的了。”他用椅腿轻轻划过项链哥的脊背，最后停在了后脑勺处，“你为什么欺负我同桌？”
“你，你同桌？”项链哥感受着颈部的冰凉，突然紧张起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就是魅惑魔王。”林峻尧抬起椅腿，抡圆手臂，在项链哥的头顶比划了一下，像是下一秒就要向下砸一样。
项链哥更怂了。
“我，我不知道那是你同桌啊，而且我也没欺负他，是他自己过来的。”
“哦？”林峻尧的脚尖稍稍用力。
项链哥赶紧抱头大喊：“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欺负他的，别打我！”
“对嘛，就是要有良好的认错态度。”林峻尧满意地移开脚，“记住了，魅惑魔王是我的敌人，只有我能审判他，明白了吗？”
项链哥在地上瑟瑟发抖。
林峻尧嘴角一抽：“说话！”
项链哥带着哭腔：“明白了——”
“明白就好，”林峻尧骄傲叉腰，“滚吧！”
这两个字就像是国王的赦令。三个小弟赶紧扛起项链哥就往远处跑，一溜烟消失在了狭窄的巷口。
而林峻尧望着那一群人的背影，长久地站在原地。少年修长而笔挺的身躯立在小巷中间，被风一吹，有些怅然。
叶南弦之前总是会去疑惑林峻尧在想什么，但现在他没有再猜，只是远远地看着林峻尧。
看着看着，他想起墙角还躺着一个人。
“你没事吧？”叶南弦去问那个男生。
那个男生没来得及说话，背后就传来林峻尧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先问他，而不是问我？”
“什么？”叶南弦回过头。
“是我救了你，你为什么不先问我有没有事？”
“你看起来就像是没事的样子。”
“那可能只是看起来。”
“……”
“行吧。”叶南弦妥协了，“你有事吗？”
“手有点痛，不过没关系，我有强大的自愈能力，会促使圣光对我进行修复。”林峻尧说。
合着铺垫那么久就为了说这一句话。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上一边玩去吧。”叶南弦打发走林峻尧，转身想问那个靠在墙角的男生。
还没问出口，几个警察就从小巷走了过来。
“有路人说看见这里几个混混在欺负学生，你们就是那几个学生吧。”警察问，“能麻烦和我们回去指认一下吗？”
·
派出所，办公室。
青城毕竟是个吊车尾的二线城市，常住人口不多，因此派出所平常也比较清闲。
一个月被出警两次的叶南弦与林峻尧自然成为了派出所的熟客。
“你俩不是上次歧江边上的那个……”好几个警察与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都会提上一嘴。
对于其他警察，叶南弦都会报以微笑：“你记错了。”
只有上次开车送两人回家的那个女警无论如何也用不了这个理由。
“喝点咖啡吧。”女警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峻尧一眼，把纸杯装的速溶咖啡放到林峻尧面前。
林峻尧没接，“我还未成年，喝咖啡对身体不好。”
这时候倒是挺遵守规矩。
“好吧，那我给你找找有没有饮料，”女警看向叶南弦，“那你呢，喝点什么？”
“我喝这杯咖啡就行。”叶南弦把林峻尧面前的咖啡挪到了自己面前。
也没哪条规定说未成年人不能喝咖啡。
叶南弦捧着纸杯小口小口喝。速溶咖啡的口感不太好，叶南弦喝的每一口都皱着眉头。
“太苦就不要喝了，我也给你找了一瓶可乐。”女警把两瓶三百毫升装的可乐放在两人面前，打开记录本照例询问：“你们认识坐在后面的那四个人吗？”
叶南弦回头看，发现项链哥和他的三个小弟正坐在后面，焉了吧唧的，像被霜打过的大头菜。
“认识。”林峻尧回答道，“刚刚见过。”
“那就好办了，”女警问，“你们为什么要打他们？”
“小殷，你看错了，”坐在一旁的年轻警察提醒道，“你再仔细看看笔录。”
女警这才用笔指着一行一行看，看到某一行的时候突然神色一惊，抬头观察了一会儿林峻尧后，又远远望着对面长椅上坐着的四个人。
稍后，迟疑地开口：“是他们在欺负你们？”
叶南弦和林峻尧身上一点伤都没看见，连洁白崭新的侨中校服都没有沾染上灰尘。相反，那边坐着的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孔里还有没干的血迹。
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其实主角不是我们两个，是坐在那边的那个同学，”叶南弦指了指坐在长椅上的男生，“他伤得比较重，我们经过时他正在被打。”
“哦，你们是见义勇为。”女警在本子上加了一句，“那个混混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叶南弦没说话。
这个问题要谨慎一点回答才行。虽然说林峻尧是正当防卫，但毕竟受伤的不是林峻尧，加上小巷子里没有监控，如果话里有漏洞可能会为自己增添麻烦。
看表面，更像是单方面的殴打。
于是，叶南弦想主张对方脸上的伤是在打斗中受伤的。
可他还没开口，林峻尧就抢先一步说：
“哦，他们想用堕神剑让我魂飞魄散，还好被我解决了。”
剑？杀人？
这句话吓得女警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