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二点,公司二楼24h便利店。
林北刚从几万里之外的某某族圣地交完货。拿着返单回来,恰逢大风起兮无休无止,逆着风狂奔两小时,发现才挪了不到十分之一的距离,他一怒之下潜进水里,一路游回来,现在裤脚上还剩一点残存的海水。
他趴在便利店的桌子上,两眼熬得通红。
一分钟之后,披着两条毛毯、刚从外地处理完生意回来的杨广陵虚虚地打开推拉门,指了指柜台前的烤肠机,冲着值班的小店员说:“剩下所有的烤肠和鱼蛋我全要了,打包谢谢。”
隔壁省一个买家一口气买了二十个集装箱的水果特产,就为了见一眼传说中的山神,苏程当时一听这条件,在一分钟之内,给杨广陵批了任务单又收拾完行囊,还自掏腰包为他订了最早的一班高铁。
他拎着一大兜烤肠鱼蛋,风尘仆仆地坐下,还没开口,就听见桌对面的林北声音虚弱无比:“......我需要法律援助。”
杨广陵慢慢悠悠地撑开袋子,用竹签子戳一个鱼蛋出来,塞进嘴里:“就咱们这工作时间,你有闲空去打官司吗?”
林北:......
“咱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还剩三个月,熬一熬,很快的。”杨广陵拍拍他的肩膀,提起另一件事:“在师父的护法之下,咱大师兄魂魄已回归神身,为防止煞气影响到无辜人群,现在咱们可以搬回原本的办公室,不用总看着他俩调情啦。”
林北也找来一根竹签,二话不说分杨广陵的烤鱼蛋:“有什么区别,现在他俩完全不避人。我那天去茶水间摸鱼,看见苏程把那谁按在墙上亲,我眼都要瞎了。”
杨广陵身形一僵,原来不止他偶遇过这种场面。
“这......也算是大师兄苦尽甘来。陈袖说,最近几天,他都不瞪她们了,出差回来还给咱们都捎了特产和礼物呢。”
林北手里的鱼蛋差点吓得掉在地上:“你确定她说的这个人是风遣鹤?”
杨广陵摊开手:“我收到消息之后,立刻派手下通查了一遍历年生辰礼与过年礼清单,发现总是有一份礼物没署名,黑色包装纸,不知道是谁送的,已经连着送六千多年了。对此,我有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你觉得,大师兄有没有可能......其实不恨咱们几个?”
“他本来就不恨你们吧,他只恨我。”林北忿忿不平地往嘴里塞了两颗鱼蛋:“即使我是万年老二,师父也觉得我很不错,姓风的就是嫉妒。”
“少来,他烦你只是因为你老找他打架,但你丫身上又有旧伤,他不能往死里收拾你,想想就郁闷。”
“......他为什么想往死里收拾我?”
“你都忘啦?”杨广陵慢条斯理地打开盒装奶的吸管包装:“你那年刚进书院,仗着自己是九海第一,放出狠话说要一个一个打趴书院全部学子,让他们全都跪下来喊你爷爷。”
“......”
“后来进了内门,大师兄伤还没好利索,你就天天站在他屋门口敲锣打鼓地烦他,让他赶紧出来跟你单挑,你还各种挑衅,无法无天,觉得全天下所有年轻一辈的人都打不过你......这么跟你说吧,那时我跟陈袖老赵早就联盟了,偷偷研究出来一个阴招,要彻底扑灭你的嚣张气焰,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谁还没有个年轻气盛的时候......等等,阴招?那怎么没见你们用过呢?”
杨广陵斜着瞥他一眼。
本来马上就要实施,前一天晚上杨广陵兴奋得睡不着觉,谁知临到阵前,却让老赵给拦住了。
她说弟子之间要和和睦睦,和气生财,没她在,阴招只能施行三分之二,达不到预想的效果,他与陈袖只能憋屈地收手。
至于赵峥雪心里到底怎么想,没人知道。
与此同时,地下车库内。
苏程盯着眼前人那张神采英拔的面容,足足十五分钟没有说话。
直到风遣鹤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垂下眼,戳了戳他。
苏程这才意犹未尽地收回自己那骚扰良家妇男般的目光,同时直言不讳道:“真帅啊。”
风遣鹤耳根子猛地一红。
他在心里扛哧扛哧、费劲巴拉地琢磨半天,才看似云淡风轻地回他一句:“你的男人,怎么会不帅。”
坐在驾驶座的临时司机赵峥雪真恨自己耳朵好使。
她打开手机,猛烈敲击键盘,冲着唯一一个置顶微信群内大喊。
【我们五个超厉害!】
销冠与肱股之臣:啧。
销冠与肱股之臣:等师父把钱还完,我一定要休假两年。
爱在春天:怎么了亲爱的。
销冠与肱股之臣:看们两个成双入对的。
销冠与肱股之臣:突然感觉我府上有些冷清。
一棵杨:多喝热水。
爱在春天:?
忧郁小河:......?
烦:?
销冠与肱股之臣:谢谢你的关心,老杨。
销冠与肱股之臣:我感觉好多了。
爱在春天:?!!
爱在春天:亲爱的,这也叫关心?
烦:我......我在便利店,给你带杯热水送下去,你在地下第几层?
销冠与肱股之臣:不用,刚才师父在催,我已经开车走了。
烦:......好。
爱在春天:哎呦,有些人吃x都赶不上热乎的耶。
......
“把你尾巴露出来。”
风遣鹤身子一僵。
他嘴里还塞着牙刷,满口泡沫,说话含混不清:“为...恒...么?”
“我听小赵说,你几百年前去平叛,尾巴受伤了,为师好担心,让我看看毛长齐没有。”
苏程发表了好一通义正言辞的说法,最后拍了拍床上的被子,两眼放精光:“快点儿。”
风遣鹤故意躲开他别有深意的眼神,转过身去,看似不经意地将流氓耍回去:“长没长齐,那晚之后,师父不是应该知道得一清二楚吗?”
苏程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抄起拖鞋往他屁股砸去。
风遣鹤如同后背长眼一般,精准躲过。
苏程盘腿坐在床上,左手有意无意地浏览着工作群消息,顺便抽空感慨:“哎呀,徒弟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了......明明小的时候你乖巧又可爱,还会变出兽耳给我摸。”
一想起那些年少无知的经历,风遣鹤浑身的血液都汇聚到头部,脸憋得通红。
接着,苏程就在卧室中一声接一声地狠狠叹气,叹到第十八声的时候,风遣鹤终于拗不过他,一口咽下牙膏沫,胡乱用胳膊抿掉嘴边的残余,如同一辆冲锋的战车轰隆隆行驶到卧室里。
他咬牙切齿地背对着苏程,“嘭”地一声亮出他足足五百多年没有展示给别人看的尾巴。
那真是很美丽的一条尾巴。
每一根毛发都比黑夜还要幽深,又无比柔顺,因为保养得当、常年耐心洗护,蓬松得像个大面包。尾巴尖带着一点点白色,这也是他血统并不彻底邪魔的象征。随着它主人心情的波动,正在不安地慢慢摇摆着。
苏程盯着这条非常诱惑的尾巴,一个没忍住,就伸手去抓了一下。
“哎!”
风遣鹤惊得往前迈了一大步,那种奇怪的感觉让他浑身一激灵。
他赶紧薅着自己尾巴往墙角退,一边退还一边嘟囔:“你、你不是要看吗?为什么还......碰。”
苏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就是感觉这玩意儿手感一定很好,如果不揉一揉就可惜了。
他在心里措了老半天辞,想出无数种借口和理由把这事儿翻篇,但最终,苏程还是忍不住要贱一个给对方看:
“你尾巴亮出来,不就是要让人摸吗?”
风遣鹤:?
死神彻底蒙圈。
师父只是步入红尘短短二十余载,就已经被这里的风气感染成这般模样,光风霁月的师父,是天庭道德标杆,三界奉其为楷模,尊神以前从来不会说这种话......但是,风遣鹤其实有点喜欢这样,只有一点点。
苏程见他脖子也跟着渐渐地红起来,心想这玩笑真是开大了,赶紧顺坡下驴吧。他单手比四,举过头顶:“现在,师父只看你的伤,什么多余的也不做,我发誓!”
风遣鹤闻言,万分别扭地从墙角挪回去。
好一条油光水滑的尾巴!
苏程强行按奈住蓬勃生长的色心,又强行装出一副清清白白的神色,轻轻地在小徒弟的尾巴上摸索,他要找上面的伤痕。
苏程十几岁时候磕伤过一次后脑勺,那地方流血又结疤之后,就再也不长头发了,像是对苏程很失望的样子。
小风徒弟的尾巴也受过伤,那些伤口上还会再长出麒麟毛吗?如果不长,是不是就太可惜了点。
他饱含虔诚之心仔仔细细地搜寻着旧伤痕,翻来覆去地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倒是他徒弟手上的皮肤也渐渐变得通红。
最后,风遣鹤突然一把钳制住他翻找的手。
“怎么了?”
苏程抬头看向他,目光一片清明。
风遣鹤咬了咬牙,掷地有声:“师父。”
“嗯?”
“我硬了。”
苏程:......
他轻轻地抽回自己的手。
“早点睡吧你,我今晚睡沙发。”
苏程蹭一下子站起来,僵硬地挪动双腿,那姿态,堪称夺路而逃。
再晚一秒,屁股不保。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