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们单位省考和事业单位联考一共招了7个人,她和李佳然是其中两个,并且被分配到了一个办公室。
李佳然的家里做生意挣了些钱,她也很会来事。刚认识的时候就经常请客邀大家出去玩,出手大方。
她们这批人还有一个女生叫赵莹,她是其他镇一个副镇长的女儿。赵莹和李佳然的关系又很好,她们两人一个家里有钱,一个是领导的女儿,所以她们这批人都以她们两人马首是瞻。
沈鹭刚入职的时候是本着兢兢业业的态度工作,她们的分管领导周副给她们布置的工作量是差不多的。
周副是一个30岁出头很年轻也很有事业心的领导,这个年纪能坐到这个位置很不容易。
一开始李佳然总是因为这个那个的原因没能完成自己的工作,然后让沈鹭帮忙,沈鹭很少会推辞,因此李佳然每次请客吃饭或者出去玩都会喊上沈鹭。
单位总是喜欢以各种名义组织饭局,更多时候是为了招待某个上级过来的领导。周副喜欢把沈鹭和李佳然都叫上,其他的领导也喜欢叫上他们手下的年轻人,说是可以通过饭局加深感情,也能给新人多一些在领导面前表现的机会。
饭局上总是免不了喝酒,不是要主动敬酒就是要帮领导挡酒。刚开始的几次沈鹭都会喝,也试过喝到吐,但是他们很少会让赵莹和李佳然喝。
后面沈鹭实在是厌烦了这种局,有些领导敬起酒来就是一副非要把你放倒的架势,于是某次饭局上面对领导的敬酒,她直接端着一杯茶,礼貌微笑地说:“不好意思啊领导,我酒精过敏,只能以茶代酒了。”
这是从县里面下来的一个领导,闻言他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周副,问:“你带过来的这个姑娘酒精过敏?”
周副也有点意外,他皱了皱眉对沈鹭训斥说:“小沈啊,你这么不给李部长面子?”
沈鹭坚持不喝,仍是一本正经地瞎说:“实在不好意思啊周副,我一直酒精过敏。之前都没跟你说,上次还去了医院,医生说让我不能再喝酒了。”
见沈鹭坚持要立这个酒精过敏的人设,周副也不好多说她什么,只得跟李部长赔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啊部长,她酒精过敏,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来来来,我来陪你喝!”
后面沈鹭也开始拒绝帮李佳然完成她没完成的工作,因为她发现李佳然没有完成的工作纯粹是她不想动不想做。
每次被沈鹭拒绝,李佳然就会直接撂挑子说:“那我不管了,反正我这部分没完成,大家都一起交不了差。”
因为饭局上的事,周副也开始对她不满。他出面协调工作的时候总会劝导沈鹭不要太注重个人得失,更应该关注集体利益等。见沈鹭对这些话不为所动,他就会直接说:“那我现在重新安排,沈鹭,这个工作交由你来完成。”
也就是从这时候,沈鹭不仅成了被他们孤立的对象,办公室的活也几乎都压在她身上。
职场真的跟学校很不一样。有后台有关系很重要,要么就得嘴甜。
她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了,周末节假日的时候要么待在单位宿舍,要么去她妈那里帮忙带一下小孩。
去了几次她就不是很喜欢去了,妈妈那边组建了新家庭,一个她很陌生的小孩,也管她的妈妈喊妈妈。这个小孩也是她的弟弟,但是她带这个小孩却不能像小时候带沈逸一样,不听话就揍屁股,因为她还要顾及另一个她很陌生的男人的面子。
并且,基层事情多工作杂,她也不是每个周末或者节假日都能休息的。
她在宿舍养了一只小白猫,这是她唯一的慰藉。每当回到宿舍摸一摸小猫软乎乎的脑袋,拿起地上的玩具逗它玩,看着它在自己的怀里蜷缩成一团,内心的落寞就能被瞬间治愈,她就会觉得,好像还能再撑一撑。
沈鹭下班回到宿舍,刚打开门小猫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一进门小猫就拿毛茸茸的脑袋拱她的裤脚。她放下包换了鞋就把小猫抱起来,小猫在她的怀里蹭得她一衣服的猫毛,沈鹭好笑道:“你现在倒是乖了,刚开始凶巴巴的,还挠了我几爪子。”
第一天见到这只小猫的时候,它还只有巴掌大小,浑身脏兮兮的,还冲着她炸毛哈气。
弱弱小小的奶猫企图用这种方式吓跑人类以达到自我保护的目的,这一幕让沈鹭莫名地觉得有点眼熟,于是她不顾小奶猫的挣扎把它抱了回去,还戳着它的脑袋说她炸毛哈气的样子一点都不凶,想吓唬谁,并告诉它以后你都有家了。
单位宿舍离办公楼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很方便加班。第二天,周六上午,沈鹭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办公室继续加班了,她刚打开电脑就看到了李佳然的来电。
大周末的来找她肯定没有好事,她真的很不想接这个电话,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她不接,下一个电话可能就是周副打过来的。
“什么事?”电话一接通,她就直接问。
“今天县里面不是有个检查吗?我这里有些材料需要拿上去。”
沈鹭笑了一声:“周副不是安排你昨天晚上回县城的时候顺便拿上去?”
“是,不过我昨天忘记拿了,我今天也不想跑一趟。你拿不拿吧,你不拿的话我去问问周副怎么安排。”李佳然一点都没有求人办事的态度,反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沈鹭在电话这边翻了个白眼,说:“这里离县城四五十公里,我怎么去?你那些材料有七八个盒子,堆起来有半个人高,我抱着去坐班车?”
“那我就不管了。”说完这句,李佳然就把电话挂了。
沈鹭简直被气笑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给谢恒打了一个电话。
“喂,谢恒,你今天回县里吗?”
“我正准备回,怎么了?”
听到这话,沈鹭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你方便让我蹭个车吗?我有些材料需要送上去。”
“这什么话,肯定方便啊。你等着我。”
电话刚挂,沈鹭就从抽屉翻出了会议室的钥匙。他们办公室旁边就有一个小型会议室,平时用来存放材料以及他们开小会的。
果然,原本应该由李佳然昨天送上去的材料,此刻正整整齐齐码在会议室的桌面。
她一边在心里默念打工哪有不疯的一边把材料叠好,从这个三楼会议室先搬到了一楼等谢恒。
在车上,谢恒看了一眼这些材料,就知道了这是哪个检查要看的东西,他奇怪地问:“不是可以让李佳然昨天送上去吗?怎么会让你现在送。”
“她又忘记了。”沈鹭无语地说。
李佳然的性格他也听说过一些,于是他也颇有些无奈地说:“这位大小姐...”
“别叫她大小姐!”沈鹭一下子打断他说。
谢恒愣了一下。
“我记得她有个哥哥。”似乎是觉得突然打断人家说话不好,于是她又补了这么一句。
谢恒好笑道:“也是,你是够严谨的。”然后他又继续说:“她家里有点钱,你们领导也是会看人下菜碟的,这种人其实挺多的。”
沈鹭心里也清楚,仿佛越偏僻的地方就越喜欢讲究人情关系,家里有钱有势的自然会被捧着,就算家里什么都没有,如果你是本地人,也不会太欺负你。
而沈鹭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谢恒把车停到了县政府外面的马路边,他说他正好也要上一趟办公室,于是跟沈鹭一起进去,顺便帮她一起搬材料。
“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上去一趟就下来,然后送你去车站坐车。”他们来到了这边的会议室,刚把材料放下,谢恒就说。
沈鹭点头道谢:“谢谢,麻烦了。”
“沈鹭你别再跟我客气了。”谢恒扔下这句话就往他办公室的方向去。
沈鹭直接在楼下等着,他确实是上去一趟就下来了,然后两人一起往门口走。
刚走到门口,沈鹭就看到了路边停车位上,有一个很熟悉的背影正倚着车门站着。她一下子就站定了,一直盯着那个背影。
“怎么了?”见沈鹭突然不走了,谢恒疑惑地问。
沈鹭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跟着他走:“没什么,看错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