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小孩儿已经将半个鸡腿啃食完,油乎乎的小手又打算往自己身上摸去,织纡实在受不了这不修边幅的邋遢模样。果断截住了那只小手,然后用五指翻飞快速织成一张丝巾,在孩子惊奇的目光下为他仔细擦拭。
“哇——原来你是哆唻A梦。”
“哆唻什么?”,织纡有点纳闷,他觉得自己有点不适合跟小孩子相处,因为总是听不懂一些奇怪的名词。
小孩摊开手方便织纡擦拭,然后乖巧的举起另外只手给他比划:“哆唻A梦,有百宝袋的机器猫,可以变出许多神奇的东西,我小,咳,我超级喜欢看那部动画片的。”
织纡应付似的哼两声,虽然小孩儿给他认真解释了一番,但他还是没听懂在讲些什么,那些玩意对一直深居这间屋子的他来说有点过于陌生,毕竟他也不会去特地专研人类社会的事物,也没那个闲工夫。
小孩反倒是越讲越起劲,整个身体都朝织纡的方向倾斜,不过织纡眼疾手快地将他拎了起来,因为他看到小孩之前擦在身后的油渍快蹭到他的身上了,他有些嫌弃。
随即就看到小孩一脸尴尬的朝他呵笑,织纡挑眉看向小孩还没及时背过去的右手,只见他右手拇指跟食指间捻着鸡翅边角翘起的鸡皮,似乎是因为拿得匆忙所以捻的部位有点不对,动作再大点就会被甩在地上。
为了给这小孩儿擦手所以织纡将碗盘放在了一旁,可就刚刚那一会功夫,这小馋猫竟然还打算趁他不备偷吃,解释什么都只是幌子而已。
“挺厉害,还会玩声东击西。”
织纡劈手就将鸡翅给夺了回来,这下不仅小孩儿的手白擦了,就连他自己的也都沾上了油腥。
“再给我吃一个鸡翅不可以吗?好哥哥~”
小孩又打算故技重施,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就朝织纡的位置扑去,不过织纡这次及时闪过身,躲开了那只油乎乎的小手,自己抱着碗盆后撤了几步,然后用脚将一旁的那盘洋葱混青椒朝小孩的位置挪了挪。
“这才是你的饭。”
“我才不要吃这个!”
小孩子皱着脸把那盘洋葱混青椒推开,一脸嫌弃撇撇嘴,然后打算继续跟织纡争抢那些吃食。
结果织纡不仅开始抱着碗盆跑,他还攀上了房檐,用白丝悬挂在屋顶上若无旁人的开始啃鸡翅。仿佛此刻他的世界里只有食物,没有那个追着他满屋子跑的小孩,更没有扯着嗓子骂他作弊犯规的气急败坏声。
虽然他拿这孩子有点没办法,但是争不过还不许他跑路么,所以他一鼓作气跑到了小孩触及不到的屋顶,安心的吃他的肉。
织纡觉得这北市的窑鸡真是不错,鸡皮能够烘烤得焦香脆弹,完全不输北市同样火爆的酱烧走地鸡。啃完了鸡翅还有其他肉食,织纡已经顾不上什么矜持跟文雅了,他现在索性就直接用手抓着吃,相传北方游牧族群也是这样的吃法,他现在尝试了一下,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等织纡满足了口腹之欲,割断白丝从屋顶上跳下来时,那孩子还在下面臭骂道:“真是不要脸的臭妖怪,西游记里面的蜘蛛精都干不出跟你一样的缺德事......”
结果话音刚落就听到嘭一声巨响,一个高大威猛的身躯站立在小孩子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你给我说说那什么西游记里的蜘蛛精是怎么样的。”
“不如哥哥您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气宇轩昂,一表人才!”
小孩儿变脸如川剧,一会儿张牙舞爪,一会儿柔弱可怜,一会儿撒泼打诨,一会儿俏皮滑头。这一会功夫竟然又扯上了一副假惺惺的笑脸,对着他一顿乱夸,还全都是夸人相貌的。
织纡无言:“刚刚不还在说我长得丑?”
小孩屁颠颠跑到他身旁,上下端详一番一本正经道:“刚刚没看清嘛,这屋子太暗了。”
这倒是个理由,他们所处的屋子毕竟没有点灯,昏暗一片看不清脸倒也正常,现在适应了黑暗自然而然也就能照着廊道的烛光看清楚一些。
只不过织纡觉得这小孩有点古怪,就冲他变脸变得快如闪电这件事,就值得织纡好好琢磨一番,不过那都是后面的事情。
织纡随意将手在小孩衣服上抹了抹,在对方身上留下更多的油渍。
小孩看了看自己身上油乎乎的印记,倒也不恼,反倒是踮起脚来,探头想去看织纡碗盘里还有没有给他留点荤菜,不过身高不太够,哪怕踮脚也只能够到织纡的下腰部,所以他又原地蹦跳了起来,一边蹦还一边伸头去看织纡的碗盘。
织纡没让他得逞,将碗盘拿高了些,语气毫无波澜的吩咐道:“脱衣服。”
“诶?”
小孩愕然,似乎是没听懂织纡的意思。
“脱衣服。”,织纡不耐烦地吩咐道,下巴朝小孩扬了扬,示意他赶紧的。
小孩更加愕然,立马窜出十余米,双手抱在胸前死死护住自己,“我我我,我不卖shen……唔!”
身字还没说出口,他就被一个泛白的事物罩住了脑袋。
等他看清手中的事物是一件由白丝编织出来的小衬衣时,对方烦闷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我还没变态到对一个孩子的身体感兴趣,快把衣服换上,省得一身油污到处乱蹭。”
小孩虽然知道织纡嫌弃自己现在身上脏,但能够为他编织一件新的衣服,他还是挺感动的,当下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当着织纡的面换上了白丝织成的衣服。
蛛丝其实比普通的棉布要更加细腻柔软,所以编织出来的衣物穿在身上也更加服帖,比那些昂贵的衣服都要舒适。
小孩眼底不经意闪过几缕光亮,但很快又沉入屋内的昏暗中,再抬起头时便又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蹦蹦跳跳跑到了织纡的身旁。
根本没打算收敛视线的织纡在小孩更换上衣的时候就看到了他被衣服遮盖住的瘦弱,那根根肋骨几乎就要呼之欲出,就连腰肢都细得可怜,仿佛张手一握就能将整根腰骨掐断。
太瘦了。
织纡冷哼一声,开始有些烦躁地将一直搁置在桌子上的碗盘拿过,塞给了站立在身旁正一脸神采奕奕盯着他看的小孩。
“吃。”
织纡又转身去拿一直被遗忘在一旁的清汤盅,因为被放置在地上太久羊汤早就已经凉透,现在汤面已经结上了乳白色的油点,甚至还隐隐透出一股羊膻味。
羊汤本来就应当温热的时候才最好喝。
当织纡将碗盘递给自己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结果接到手里时赫然发现里面竟然还剩了将近三分之二的肉,就连剩余的鸡腿鸡翅都完好无损的摆放在盘中。
更让他诧异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这些吃食还飘散着一股热气,就连他端着的这个碗盘都隐隐发烫。
他朝织纡刚刚离开的方向看去,就见对方已经端了一盅汤又走了回来,而那个汤盅似乎也在冒着热气,虽然屋内的视野有点昏暗,但他能从空气中飘散的味道中闻嗅出来。
织纡给他指了指位置,让他坐在自己的斜前方。只不过他刚想一屁股坐下的时候,又被织纡用脚抬了一下。
孩子朝后看去,织纡不知什么时候又织出了两张白布,一张铺在自己所在的位置,另一张则随他指尖缓缓飘落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身后。
“行了,好好吃饭。”
织纡盘坐在地上,开始一勺一勺自己舀汤喝,但他喝得并不快,小孩知道他其实在陪他吃饭,就连这汤说不准等会也还会给他剩下一大半。
孩子捧着碗盘坐下时,微垂着脑袋,觉得眼眶有些发酸。不过他很快埋头开始吃饭,筷子他使得不是很灵活,本来打算直接用手的,但他觉得自己要是再用手抓鸡腿,恐怕织纡又要发疯了。
织纡看他跟碗盘里的鸡腿较了半天劲,无奈叹一口气,倾过身子将孩子手中握得分叉的筷子薅了下来,然后就借着孩子端盘的力,一点点用筷子给他将肉从鸡腿上剃了下来,丝丝缕缕码放在一旁,竟是将整只鸡腿都剃了个干净。
孩子知道织纡那些凭空变出来的东西都是用丝线织就而成,现在又贴心的为自己剃好了骨肉。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
“妈妈!”
孩子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
“咳咳咳咳咳!”
织纡差点没被这个称呼呛死,手一抖差点掀翻了碗盘。
他五指翻飞又弄出块小方巾,招呼到孩子被泪水糊得稀里哗啦的脸上去,禁不住再次叹气:“你怎么总是变脸变这么快?到底哪个才是你真实的性格。”
孩子凑过脸给他擦拭,呜咽道:“我....我可以扮演你最喜欢的那种孩子。”
孩子吸了吸鼻子,从织纡的手中抬起小脑袋,眼睛闪烁着微光,上面还有残余的泪痕。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此时此刻其实是真的哭了,是他真实的情感,他很想这么跟对方解释道。
织纡掐了他的小鼻头一下,摇摇头:“做你自己就好了。”
孩子瞬间眉开眼笑,冲他笑嘻嘻:“谢谢哥哥!”
织纡有点受不了他这副挂着泪水,声音奶糯且还带着一丝嘶哑喊他的模样,尤其那一声声哥哥容易让他迷失自我。他一只手盖在孩子脸上,强迫他转到一边去,眼不见为净。
“别喊那个,我不想跟凌初那小子一个级别。”
虽然是借口,但也算是个事实,自己跟凌初同处一个地位会让他极度不爽,那怎么才能更显特殊一些?
织纡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接纳这个孩子,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就能让他们彼此相处从针锋相对到和睦共处,此时此刻他还想让孩子跟自己更亲近一些。
“那....叫名字?”
小孩歪了歪脑袋。
“你叫什么?”,织纡没先介绍自己,反倒问起小孩来。
结果半天没等到回话,织纡有些奇怪的抬眼看向小孩,结果两人就这么对视上了,门外的光亮透进昏暗的屋内让此时织纡的瞳仁有点泛光,透着诡异的墨绿色。
小孩怔怔地盯着那双眼睛看了许久,才慢腾腾说:“一...凌一。我叫凌一。”
他又想了想,笑颜又绽放了开来,似乎说出自己的名字是件挺开心的事:“是凌初哥为我取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凌一:麻麻!
灵知:........
小凌一:霸霸!
灵知:........
喜当爹又喜当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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珉珉子有话说:没有细纲的时候就是胡乱写一通自己瞎捉摸的玩意儿呵呵呵呵,感觉自己越扯越多了这个内容,本来预计30万完,结果现在感觉要奔40万去了,这个故事原来有这么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