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上的符纸被一道道揭开，七根子孙钉也被一根根启出来。

棺盖打开的瞬间，连385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只见棺材中覃煜的尸体比魂体状态还要破烂，整个人完全就是碎片拼凑而成。

被缝合的裂痕处还残留着乱七八糟的牙印，像是被什么怪物一口口撕碎的。

就这样还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形来，都让385感到惊讶。

它不由得怀疑张赫琛是什么拼图高手。

眼下，看着覃煜那可怕的尸体，385都觉得毛骨悚然。

而张赫琛却像是在看什么艺术品，竟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去描摹尸体的脸庞。

而随着张赫琛的手隔着手套触碰到覃煜的尸体时，覃煜的鬼魂也忽然捂着脸倒在地上哀嚎起来。

像是被烙铁烫到了一般。

385看见覃煜的异样之后，立即便冲到了他的身边。

它被覃煜痛苦的样子吓到了，可是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一个鬼魂解除痛苦。

而覃煜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竟是生生忍住了剧痛，抬头看向385的方向。

虽然他的视野中并没有半透明的白色小猫，可是他却像是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一般。

“快走，别管我！”覃煜用唇形无声地说道。

他青灰的鬼脸上正随着张赫琛的手指滑动，出现一片焦黑的灼痕。

让他本就骇人的鬼脸，变得更加惊悚起来。

可是看着这一幕的385，却忽然就红了眼眶。

385上前抱住了覃煜，想把他带出这里。

可是刚飞到门口，就感觉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他们。

除非放开覃煜，否则就连385都无法离开。

“小五，你快走……啊啊啊……”

覃煜无力地挣扎着，试图将385推出去。

前面他还尽量压着声音，到了后面，他已经抑制不住地惨叫出声。

因为，张赫琛已经对着覃煜的尸体动手了。

只见他先是将一根足有一尺长的长钉钉入覃煜的心脏位置，接着是双肩，双手，双膝，双脚……

最后一根钉子，被张赫琛打进了覃煜尸体的眉心处，与此同时，惨叫不止的覃煜顿时安静了下来。

385还紧紧扒着覃煜的肩膀不放，意识到了不对劲，它不由得微微松了爪子，而眼前的鬼魂覃煜气势已经完全变了。

从原本的无害模式变得阴戾起来，就像是……

厉鬼！

覃煜青白的双眼一点点变得漆黑如墨，连眼白都不剩一丝。

趁着理智完全消失之前，他一把将松懈的385推出了灵堂之外，原本狰狞的表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某种名为“人性”的东西，从他身上，消失了。

等变化结束之后，覃煜的鬼影比先前要凝实了不少，可以感觉到他很强大，也很……

可怕。

385悬停在灵堂外面的半空中，惊魂未定地看着灵堂内的情形，只觉得一切好像都变了。

甚至连它和覃煜之间那微弱的感应，都被切断了。

它看着覃煜走到张赫琛的面前单膝跪下，向他表示作为一个鬼奴的忠诚。

而张赫琛似乎心情极好，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挑起了覃煜的下巴，仿佛在欣赏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一般，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哪怕覃煜的下巴上因此而被灼得冒出了青烟，他也丝毫不在意。

更让385感到绝望的是：

覃煜此刻好像已经失去了痛觉，明明下巴被灼烧得那么严重，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漆黑的眸子平静地仰望着张赫琛，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信念。

“覃煜……”

385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但哭到一半，它就感受到了一道凌厉又危险的目光。

白色小猫不由得梗住了，它看见张赫琛正半眯着眼睛看向自己这边，这让它再次炸了毛。

明明就连覃煜都看不见自己了，张赫琛竟然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这个世界真是太不科学了。

385几乎是落荒而逃，不能怪它太怂，而是张赫琛看起来真的好可怕。

那眼神里的恶意和兴味，仿佛打算是把它也打造成他的鬼奴。

出了张家宅院之后，385并未离开太远。

按道理说，这个任务算是彻底失败了，但是它并不甘心就此离开。

它想把覃煜从张赫琛手中解救出来。

“这个任务也太难了。”385默默叹了口气。

它在离张家一公里开外的地方找到了一只黑猫，然后直接附身了上去，接着又利用黑猫的身体回到了张家附近。

385并不敢明目张胆地进入张家，尤其是当它已经被张赫琛发现之后，它现在只敢在外面偷偷地蹲守张赫琛。

如果张赫琛到外面做任务，或许会有机会从他手中偷走覃煜。

——这就是385目前的打算。

之后的时间里，385就像只真正的流浪猫似的，蹲守在张家大门口绿化带的灌木丛中。

好在它的系统空间里还有不少吃的，商城也可以随时兑换。

不然它的黑猫身体非得饿肚子不可。

385一连蹲守了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张赫琛出门。

直到第八天的时候，它看到一辆外形低调，价格却不菲的豪车在张家门口停下。

从上面下来两个人，明明夏天还没过去，这两人却是帽子口罩加围巾，捂得特别严实。

385顿时就觉得，机会要来了。

这两人从衣着体型来看，像是一位中年男人和一位年轻女子。

虽然看不清长相，不过他们的乔装并不能隐瞒过385的眼睛。

拥有一双金绿色猫眼的黑猫正猫猫祟祟地蹲在草丛中，眯着眼睛看着这二人口罩围巾遮掩下的脸孔——

长满了可怕的脓疮。

二人在张家门口先是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人看这里，这才上前敲响了面前的大门。

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绿化带里的黑猫。

很快，二人就被带了进去。

385默默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从张家的车库里开出来一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

车窗的防窥能力一流，但没能防过系统的扫描。

385发现，不仅先前进门的那一男一女坐在车后座，张赫琛和他的二徒弟柳灵菱也在车上。

黑猫顺着绿化带的灌木丛一路潜行。

直到一个红绿灯路口，它才在后面车子的掩饰下，悄无声息地钻到了加长劳斯莱斯的下面，然后四只爪子扒住了车子的底盘。

车子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中间还走了一段高速，到地方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385扒车扒得四个爪子都僵了，但它没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直到几人下车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它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然后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这是一个富人别墅区，地段优越，房价更是优越。

但此刻，作为别墅的主人——

全副武装的中年男人不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而像是来到了鬼屋一般战战兢兢。

要不是张赫琛在，估计他都不敢进门。

对于中年男人和年轻女人的恐惧，张赫琛只是冷笑一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说着，他便率先一步踏进别墅大门。

别墅里面装修得富丽堂皇，价值百万的水晶吊灯打开之后，没把大厅照得明亮如昼，反而有种影影绰绰的拥挤感。

好像这栋宽敞的别墅内住着很多“人”一般。

柳灵菱虽然能力不算突出，但跟了张赫琛好几年，还是有点灵气和眼力见的。

她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小声道：“师父，这里阴气和怨气好重啊。”

“是啊。”张赫琛很淡定地肯定了柳灵菱的判断。

他甚至面带微笑，似乎并不为眼前的场景而感到任何不适。

就见他如同主人一般走到大厅中央的沙发上坐下，翘着二郎腿居高临下地对站在面前的中年男人和年轻女人说道：“说吧，都这个时候了，你们就别想着隐瞒了，我可以保证不把你们的秘密告诉外人。

不过如果你们再想着瞒天过海，就算我答应，这满屋子的冤魂也不会答应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影影绰绰似乎都涌动了起来，像是在无声催促着中年男人和年轻女人坦白罪行。

385没有直接跟进别墅内部，而是躲在外面的窗户下。

借着夜色的掩盖，唯独一双金绿色的猫眼反射着诡异的亮光。

但它这会儿，其实也挺害怕的。

因为，它看见了满屋子面目狰狞的鬼魂正冲着中年男人和年轻女人张牙舞爪。

其中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女鬼，还有不少肠穿肚烂的，看着十分瘆人。

接着，385就听中年男人战战兢兢地讲述了他们是如何打着招聘模特的幌子，欺骗诱拐数十名年轻女性，逼着她们在花场工作，然后在暗网上售卖她们，直到榨干她们身上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再残忍杀害的故事。

柳灵菱听着都忍不住深深皱起了眉头。

看她嘴角抽搐的样子，如果不是当着张赫琛的面，估计已经大骂这两人无耻，死有余辜了。

而张赫琛却始终面带微笑，听了那么多毛骨悚然的罪恶行径，他甚至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嘴角的微笑更像是一张固定的假面。

在385的眼中，坐在沙发上的张赫琛这会儿简直比周围那些厉鬼还要可怕，以至于那些鬼魂都本能地远离张赫琛的身边。

鬼影憧憧的大厅之内，唯独他的身边却有一个真空地带。

385本以为，作为这个世界的主角攻，现在又肩负着唯一的气运支柱的使命，哪怕张赫琛再混蛋，但多少也该有些道德观的。

比如像这对无耻的男女，根本就没有出手救他们的必要。

然而张赫琛在听完他们的讲述之后，却笑容不改地问道：“所以，你们有多少诚意解决此事？”

中年男人连忙点头哈腰地表示，如果事情可以顺利解决，他必定重谢什么的。

可是张赫琛却不满地“啧”了一声，道：“一百万一个厉鬼，看你这鬼多，我给你打个九折吧。”

中年男人愣住了，“这……这这……张大师，能再优惠一点吗？”

虽说他害死一个人，也能赚到不少钱，但也得分出去不少，要是一条人命就得出九十万，那他还得亏本。

总不能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最后全给算命的打工了。

看着屋内张赫琛和中年男人讨价还价的情形，385的猫猫下巴都快惊掉了——

这个主角攻还能更无耻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