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样说话,眠眠。”
于铃对他们的剑拔弩张不明所以,陆今白下意识想缓和气氛,他暗中扯了扯傅眠的袖子,示意他礼貌一点,随后解释道:“时淮,眠眠刚从国外回来,说话语气不那么好,你多担待。”
时淮没说话,只是眼中的纯真肉眼可见地落寞下去,刻意卷的发尾轻轻垂下来,像是沮丧的小猫。
于铃见状,上前两步拍了拍时淮的肩,声音柔和:“时淮,听说你最近接了《破军》,这是部好作品,好好把握。”
“有什么演技上的问题,也可以来找老师商量。”
时淮点了点头,朝着傅眠露出一个善意的笑,道:“今天是我在傅老师面前班门弄斧了,抱歉,我下次会好好赏析您的作品的。”
傅眠靠着餐厅沙发的背椅,周身冷得像散发出寒气的冰雕,听见他的话,像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一样,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他没有回话,上挑的冷眸轻轻撇了一眼呆在原地的时淮,和陆今白打了声招呼,然后径直走出了餐厅大门。
时淮顿时不知所措,“于老师……”
陆今白看着傅眠的背影,忍不住蹙了蹙眉,低声在于铃耳边道:“眠眠情绪不对,我去看看他。”
“你一会儿别在外面站着,直接上车,记得打开空调。”
于铃点了点头,陆今白拍了拍她的背,沿着傅眠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深秋时分,街道上的枯叶七扭八歪地黏在地上,凉风吹得路边的枯树簌簌作响,天空中乌云低沉,空气中都是沉闷的气息,似乎是要下一场雨。
傅眠没有走太远,他在附近的一个公园停了下来,随手在路边买了杯果茶,盘腿坐到了花圃的石阶旁边。
【和主角受的第一次交锋,感觉怎么样?】
傅眠喝了口手里的果茶,想了想道:“我觉得他还挺可爱的。”
【?】
“他想怼我又怼不过的样子,蛮可爱的。”
“比江行舟好对付多了。”
【……】
“眠眠?”
陆今白追了他一路,都市的汽笛声十分嘈杂,车水马龙,是以傅眠并没有听到陆今白在背后叫他的声音,他转过花圃,看见了坐在边上落寞地喝着一杯果茶的傅眠。
傅眠闻声抬头,怔怔地望着他,过了好半晌才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陆今白坐到他旁边,摸了摸他手中果茶的杯壁,“还喝冰的?”
傅眠道:“在国外喝冰的喝习惯了。”
他将那杯果茶放到一边,垂下头问道:“于铃姐呢?”
陆今白看他委屈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毛绒绒的发丝穿过手心,陆今白忍不住又摸了一把,道:“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
傅眠抿了抿唇,似乎不是很想说,他掩饰性地躲开陆今白探究的眼神,盯着脚底下地上沾黏的树叶子发呆,可那翘起的发丝上每一根都写着“沮丧”。
陆今白叹了口气,无奈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时淮?”
见傅眠仍然没说话,他从台阶上起身,然后蹲下来,看见了他沉闷的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神。
“到底怎么了呢?”陆今白清秀的眉间紧蹙,他疑惑问道:“你总是这样,难过也不说话,不是答应师兄什么事都告诉我的吗?”
傅眠心虚地躲开陆今白的目光,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和颤抖,“时淮和我,长得很像。”
陆今白愣了一下,他想说哪里像了,可回想起时淮清澈的眉眼,抛开那些外在的性格和情绪,发现似乎确实有几分相像,并不多,顶天了也只有四五分,更别提他们都是发尾卷的长发,一眼看上去像一点倒也正常。
“那又怎么了呢?”
傅眠紧紧地抿着薄唇,想起那张张扬肆意的脸,话倒嘴边又吞了下去,道:“我不喜欢别人和我长得像。”
陆今白闻言失笑,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手,只当他是耍小孩子脾气。
傅眠还年轻,又是天资卓越的天才画家,对事物形态方面总是比常人更加敏感,极其讨厌别人模仿他的画作,他向来也傲气得很,一个小演员和他长得像,确实是让他心里不舒服的合理理由。
可时淮也并没有做错什么,他是自己妻子的学生,平日里听于铃说他谦虚又努力,不像是会惹事的人,最近运气好才偶然间搭上了《破军》这部剧,正是事业上升期,但归根结底到亲疏关系,陆今白还是更偏向自己的小师弟傅眠。
陆今白站起身来,神色温柔,看着不远处的霓虹灯,道:“你最近不是在研究新作品?”
他温柔地笑了笑,目光又转回傅眠身上,刻意转移了话题:“是什么类型的作品?”
傅眠听到他提起自己的新创造,眼眸中的落寞淡了些,不自觉地扬起嘴角,道:“是古中国的各类民俗服饰。”
“主题是《束缚与自由》。”
陆今白敛眉沉思片刻,抚掌赞叹道:“不错。”
“不过这个主题在国内还是有些超前了,应该不是很好表达出来,”他伸手将傅眠拉起来,整理好他的衣服,道:“调整好心态再创作,我见你最近主页上的作品有些沉闷,是在国外过得不开心?”
“眠眠,这样不太好。”
“画师的心态是很重要的。”
傅眠点了点头,画作能最大程度上反映一个画师的情绪和心态,他在国外期间的作品,无一不是抽象又夸张的,但色彩阴郁单调,形成极大的反差。陆今白和他师出同门,又熟悉他的创作风格,很容易看出来他精神状态的起伏。
陆今白叹了口气,询问般道:“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老师?”
“你最近大概是遇到瓶颈期了,让老师给你指点指点也好。”
傅眠“嗯”了一声,忽然道:“我不想留长头发了。”
他瘪了瘪嘴,“每天打理,好麻烦。”
……
傅眠说干就干,第二天下午就去理发店,一刀切了发尾的自然卷,整整齐齐的齐肩发又给他增添了些生人勿近的气场,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看着更加冷淡。
他最近除了理发和倒垃圾,都没怎么出门,专心在师兄家研究他的新课题,这个灵感实际上来源于他三年前参加的一个篝火晚会,他和当地人一起跳民族舞的时候想到的。
可能正如陆今白说的一样,他的确像是遇到瓶颈期了,接连画了十几版作品都不满意,总觉得还差点儿意思。
陆今白建议他带着画板多出去走走,灵感是瞬间的事,说不定看见什么就能顿悟。
傅眠觉得他说的对,更何况按照狗血文的特质,恶毒渣男前任出门总是会不可避免地遇到善良又纯洁的现任,然后展开一场掰头,对于时淮,他没什么看法,但能借此刷江行舟的黑化值,他很开心。
可事实证明这个世界的bug还是不够多,傅眠拎着画板在离演员云集的拍摄场地不到一公里的公园写了半天的生,旁边就是富豪云集的天虹六角大厦,却都没能看见时淮一根毛。
傅眠仰躺着长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起来奋斗一天,可任务目标他对象始终不出现啊。”
系统忍不住道【宿主你这是守株待兔】
【玄学等人不可取】
傅眠打了个哈欠,一打眼却在这里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似乎在等什么人,手里还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齐烁。
果然狗血文学的定律没有破,居然能叫他遇见从头到尾唯一能看透他恶劣本质的江行舟的发小。
齐烁虽然是配角,在江行舟和时淮的爱情之路的搭建上却可谓是功不可没,他从一开始就反对江行舟和傅眠在一起,苦口婆心劝导江行舟不要恋爱脑上头,甚至私底下找到傅眠甩给他五百万叫他主动离开江行舟。
“五百万?”
傅眠那时候懒懒地坐在画室地板上,白色衬衫上全是颜料的痕迹,虽是仰视他,可气势丝毫不弱于面前向他甩票子的齐烁。
“我在江行舟身边能得到更多。”
傅眠扬起一个带着嘲意的笑容,“区区五百万,你打发叫花子吗?”
没想到齐烁玩了个碟中碟,反手将这段录音发给了江行舟。
而江行舟的反应也出乎齐烁的意料,“眠眠说的不对吗?”他看着平板上的古典画作讲解视频,按下暂停键后抬起头。
“我一个月零花钱都没这么少。”
齐烁脸上五光十色,憋了半天,忍不住道:“你能不能清醒清醒?”
“他爱的只是你的钱!”
江行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怎么不爱别人的钱?”
“我有钱,够他花就是了。”
“这没什么问题。”
齐烁哽住,“他给你喂药了?”
“可能是吧。”江行舟回答的很敷衍,没过一会儿又专心看起来画作的解析视频,还认真做了笔记。
齐烁站在原地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行舟再次抬起头,“你还有什么事?”
这逐客令下得太明显,齐烁又是憋了半天,结结巴巴开口道:“等有一天你要是没钱了,傅眠离开你,你可别来找我哭。”
江行舟举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可能有那么一天。”
“江家不会破产。”
重点是这个吗?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
这个世界肯定是会be的
江行舟前世不是真的喜欢时淮,他没像容郁一样打破原剧情,所以是剧情推着他去喜欢时淮
攻宝一切憋屈都是在演戏(憋屈不了几百字,因为攻宝会发疯)